因为刘浔受伤实在是太过于严重,所以他们没有选择陆路,而是选择的水路,虽然路程慢一些,但好在能直达仙石郡。
“我。”刘浔艰难的发了个音。
王阅立马倒了杯水给他喝。
他喝下水后才好转一些,“我们这是在哪?”
“自然是回家,娘和姨母在家等你。”陈许延笑着说道。
刘浔的眼光中有动容在,“她们如何了?”
“家里一切都好,爹娘还像往年一样种了不少地,渠越和渠飞兄弟俩都被送到城里秀才那里读书去了,但因着这段时间的动乱,学堂都关了门。舅舅的学识不比我差,回去了还等盯着他们二人读书,这两兄弟贪玩得很。”
“对了,姨母也生了个虎头虎脑的小侄子,我们走的时候他正在学走路,也不知道现在走得稳不稳当。”陈许延娓娓道来,这些画面似乎呈现在了听者的眼前。
王阅的心里也感慨万分,刘浔的命太苦了,幸好老天爷没有薄待他。
刘浔点了点头,“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就是怕几个孩子会害怕看到自己的脸。
陈照看出了他的顾虑,“他们两个胆子很大,不会怕你,要是不听话,你只管揍。”
另一边的陈少琪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跟卫思齐打得一片火热。
卫思齐一脸钦佩的看着他,“我一直以为陈许延是在吹牛,没想到这天底下居然真的有眼力这么好的人!你昨天射那数十个追兵实在是射的太准了!我射下的人不及你的尾数。”
他用的也只是借用巧劲的弓弩,不想陈少琪有一把子好力气。
猝不及防被夸的陈少琪也有些不好意思,“这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只比用弹弓多费的力气而已,你若是不嫌弃,我日后可以教你!”
这正是他最擅长的事。
“此话当真?”卫思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脸上的阴霾散得也快。
陈少琪点了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
——燕家
“容昭,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燕归元不加掩饰的话让容昭的内心产生了一丝惶恐。
“你虽然不是燕家人,但好歹也是我们家的姑爷,但你已经彻底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他这话说的有些重。
要知道,往日里他一向都是将容昭是半个燕家人挂在了嘴边,这次怎么就突然变了口风?看来这次的事真的让家主动怒了。
平时这容昭对二小姐的行为吹毛求疵就算了,可他居然将自己的侍女防放纵到这种程度?瞒报藏书阁大火,一而再再而三对二小姐不逊。
这次就算是家主真的不管不问,大少爷肯定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揭过。
容昭跟刘浔二人之间的内斗直接损害到了燕家的利益,他们被盗走的不止有藏书阁顶楼的书籍,燕家实力不济的流言现在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刘浔一行人就这么在燕家的眼皮子底下活着离开了,这一走可是带走了好几十号人,外面的暗探更是不计其数,他们在江里杀的那些人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少主现在已经忙着去收归暗探的事了,但这些人都是刘浔招揽的,几乎都不是燕家人,少主原本准备逐步瓦解刘浔的这些手下的计划也因为刘浔的出逃被彻底打断了。
现在,怕就怕这些人最后会跑到其他人手里去。
那燕家就真是损失惨重了。
各个关键枢纽失控了,他们最大的优势也跟着没了。
容昭谦卑的低下了头,“是我的问题,我一定尽力挽回燕家的损失。”
燕归元冷哼了一声,“我可不敢再把人都交到你手里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处理一下跟朝暮的感情吧,燕家的事自有燕家人来办。”
他已经允许了燕家旁支的几个少年郎上了岛,容昭已经不适合再待在现在的位置了。
“叔叔。”容昭心有不甘。
岂料燕归元一听到侄子们登岛的消息就没有心情再继续听他的废话了。
走进内堂的燕朝闻正好遇到了要出去的燕归元,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分开了。
燕朝闻平静的扫视了一眼容昭之后就坐在了刚才燕归元坐过的椅子上。
“少主。”容昭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若是真不喜我妹妹,也该知道没有燕家你现在只是一介书生,你没资格这么轻贱她。那两个碍眼的侍女我已经处理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往后的路该怎么走。”燕朝闻虽然没有将燕朝暮闹着要跟容昭和离的事放在心里,但也属实不想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如此轻贱。
爹娘早早的撒手人寰了,虽然他常年忙着打理燕家的事,没空长久的跟燕朝暮相处,但她也是自己唯一在世的至亲了。
要是哪一日他真的荣登大宝了,燕朝暮换多少个夫婿他都会同意,就算是卸磨杀驴那又有何不可?
可现在不行。
容昭还有用处,现在又没了刘浔,更是不能少了他。虽然藏书阁烧了,但容昭的判断确实是正确的,可他身边这两个侍女实在是碍眼,奴大欺主。
“她们是无辜的,我会严加管教!”容昭知道他的手段,饶是为燕家付出了那么多的刘浔都落得差点身死地牢的下场,琴书和知画的结局可想而知。
她们好歹也是跟着自己几年的人,从前也是官家庶出小姐出身,也算是有才华。
“你若是为她们惋惜,也可以的带着她们的尸体一并离开燕家。”燕朝闻摆了摆手,周围的侍卫很快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不多时,容昭就被请出去了。
他加快了步伐往锦绣苑赶。
——锦绣苑
刚刚到岛上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谢乘山一家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群人乌泱泱的闯了进来,毫不客气的踹开了门,看清人脸后又面无表情的离开。
王书宁在混乱中惊呼一声,趴到了谢乘山怀里。
“这,这是怎么了?难道这燕地也乱了?容昭人呢?”
谢乘山鬓尖的白发衬得他沧桑了不少,“出去看看吧。”
既然已经来了,一时半会肯定是没办法离开燕地的,特别是这座孤岛。
正在房间里嬉闹着互相装扮的琴书和知画猝不及防的就被侍卫拖出了房间,知画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恐怕是少主或者家主的意思。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公子的侍女,小心公子回头狠狠责罚你们这些人!”琴书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利。
知画连忙阻止道,“住嘴!”
琴书被她突然的咋乎给吓到了,“怕什么?二小姐还不得看公子的脸色行事?”
要不是她对着公子一顿死缠烂打,燕家怎么会逼着公子娶了这么个泼妇?明明这燕朝暮也是官家小姐出身,也算是饱读诗书,但却偏偏最爱自降身份跟那些贱民来往。
这才让公子对她心生厌恶。
听到她嘴里大放厥词,侍卫也是毫不客气的揪住头发给了她两巴掌,仅仅两巴掌就彻底的打破了她的腮帮子,“贱.婢!居然敢诋毁我们燕家的二小姐?!”
“我看也不必等到在地牢里杀了,就地格杀吧。”
带路的几个侍卫嘴角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地格杀?那多没有意思?我要把她带回地牢,好好玩才行。”
听到这话的知画打了一个寒战,就连迟钝的琴书此时也发觉了不对劲,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
只是她这点力气对这些常年跟随着燕朝闻身边的人来说实在是挠痒痒。
容昭一路疾跑总算是赶回来了,“放开她们!我会跟少主好好解释清楚!”
可他的话丝毫不被这几人放在眼里。
他们还是拖着两人继续往前。
容昭无奈的看着门口的几个侍卫,“你们还不拦住他们?”
侍卫们低下了头,“他们是少主的亲卫,只听少主的话,没人能忤逆少主。”
他们是燕家的奴才,又不是他容昭的奴才,凭什么要听他的?
见这些人不为所动,容昭又往前追了两步,最后只能无奈的扶住了墙。
院内的谢乘山和王书宁也算是看出了些什么。
......
—— 一个月后
陈家村。
“舅爷,我们推你晒太阳?”陈渠飞这个调皮鬼难得对着除了陈许延外的第二个人这么殷勤。
刘洵打开折扇笑着点了点头,“你不想再背书了?”
陈渠飞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舅爷从来不告状,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爹娘吧?要不然他又会被痛揍一顿了。
“那就推我出去吧。”这孩子不擅长读书,也不爱读书。
看看还能往什么其他方面培养吧。
门刚刚推开,吴月婉一看到陈渠飞艰难的推着她哥哥,就连忙赶了过来。
“我来吧,你去玩吧。”她摸了摸陈渠飞的脑袋。
听到这话的陈渠飞就像是得到了解放一样,但他还是看了一眼刘浔,似乎是在等他的批准。
“去吧,别跑远了。”刘浔看出看他的浑身不自在。
这小子还是担心他告状。
“哥,你就由着他吧!”吴月婉自然是看出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渠越和绿珠都是好学的好孩子,以后谋个好前程没问题,但渠飞不同,他读书坐不住还调皮,自然是要严加管教才行。”
刘浔看着自己小妹突然发脾气,不由得就想起了她小时候的样子,“哈哈,你小时候不也是跟她一样?”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他们几个的。”
吴月婉气着将他推到了院子里晒太阳。
“大哥!”王阅的声音传来。
刘浔回头看了一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手上的人都交给王阅了,想必这段时间都转移交接得差不多了,就怕燕家的反扑会很严重。
王阅猛灌了一壶水,“这些人都是咱们自己的人,追随的本来也是你,自然是很容易就策反了,现在只有最后两城没有安定下来了,想必很快就能忙完。”
“怕就怕,狗皇帝会跟燕家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这才是最值得担心的地方。
刘浔摇了摇头,“暂时不会,燕归元自命不凡,再加上他的一双儿女也折在了周禹晟手上,他一时半会恐怕都不会拉下脸面。至于周禹晟, 他也必定会对咱们率先出手,毕竟,他的后宫中不是已经有两位皇妃怀上了龙子?”
王阅对他的话自然是信服的,“你和你外甥说的一样,他也是这么想的。看钟将军的意思,他也不会放弃继续往前打,等秋收了,恐怕大军就要开拔了。”
跟着钟天祝打江山,王阅的心里实在是痛快,钟天祝知人善用,有奖有罚,再加上李文韬他们也跟自己在一块,他当然是巴不得留下来。
大哥的外甥跟钟天祝的关系极其好,这事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皇帝亲封的翰林院修撰,金科状元,居然跟着一个泥腿子打天下,这还不能够说明钟天祝才是民心所向?所以这狗皇帝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陈许延的,一直都有在暗中派人杀陈许延。
“你按吩咐行事就行了,肯定会得到重用的。”刘浔心里对所有情况都是了如指掌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外甥以后究竟想要个什么身份。
他想要什么,刘浔都会捧着送给他。
王阅叹了口气,“重用?我看是难。”
“现在英国公郑意还有从前的振国大将军郑欢都投靠了钟天祝,当然是优先重用他们,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还得慢慢排队。”
话是这么多,但他仍旧是觉得他们现在的处境比从前在燕家的时候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他已经知足了。
刘浔轻笑,“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不信我。”
王阅的表情认真起来,“你是说真的?”
刘浔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只要好好跟着陈许延,永远都会得到重用。”
其他的,都不重要。
“舅爷爷!我回来了!”从河边回来的陈渠飞手里提着一条不小的鱼,脸上也是一脸笑意。
仿佛做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陈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