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大事不好了,藏书阁烧起来了!”侍卫着急的进来回禀。
琴书出声阻拦道,“慌张什么?别扰了公子!”
侍卫立马顿住了脚步,但脸上慌张的神情还是难以忽视,“二小姐特意让我过来禀报姑爷的,藏书阁的火势实在是太大了,但不知怎的今天岛上就像空了一样,找不出几个能救火的人来。”
一听是二小姐,琴书的脸上立马露出了不屑,“公子早就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了,人手已经调往别处了,等事情忙完了自然会让人去灭火。”
侍卫还是十分着急,“这次的火不同于往日,现在都已经烧进藏书阁里了,再加上今天还刮南风,这火势越来越大了,实在是等不得了,要是少主在岛上,肯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好大的胆子!少主早就吩咐过了,他要是有事离岛了,这岛上的所有事情都由我们公子做主,公子的命令你也敢违抗?!”琴书实在是反感燕朝暮身边的这些个奴仆,一个个一点规矩都没有。
亏她还是燕家女,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好出身吗?
平日里也仗着身为公子的夫人就对她们两个指指点点,也不看自己配不配,公子都不愿意跟她同房,她也不想想自己哪来的猖狂的资格。
“可是,二小姐说。”
琴书直接一把关上了院门,随后昂首进了院子里。
穿过连廊。
容昭问道,“外面是谁在喧哗?”
知画盖上了香炉,“恐怕是夫人的人,旁人不敢这么无礼。”
她的脸上虽然不似琴书那般不屑,但眼神中未见有半分尊重。
琴书点头,“自然是夫人身边的奴才了。”
“外面如同公子说的那般乱了起来,他们把藏书阁给点着了,现在灭火的人寥寥无几,夫人急着让您去灭火呢。”
“妇人之仁,你难道没有跟她说我的安排?”容昭皱眉道。
琴书嘴角边的笑霎时就收住了,她很快就想好了推托之词,“夫人性格鲁莽,奴婢想到她多半藏不住事,说不定还会手忙脚乱给咱们添麻烦,也就没有解释。”
容昭颔首,“也好,到时再跟她解释吧。”
虽然他们二人性格不合,但燕朝暮也是他的夫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感情,以后慢慢培养就是了,他也没旁人想象中的那么厌恶燕朝暮。
——监牢外
“他们一直不上当,怎么办?”王阅有些拿不定主意。
陈许延笑了笑,“既然昨日你已经把药丸塞到了舅舅嘴里,想必他再撑这一时半会也是没有问题的,至于上不上当,咱们本来就不是即刻要动手,又有何可慌的?
现在也不算是白来,燕家的藏书阁不是号称揽尽天下之书,是天下文人最向往的地方吗?看看这三百年的传承,毁于一旦后对燕家究竟会不会有影响。”
他可不是要假借藏书阁劫狱,他是要害了刘浔的罪魁祸首失宠。
“那我们做些什么?”仅仅只是烧藏书阁,想必陈许延应该不会让他聚集这么多人。
陈许延伸手指了指藏书阁楼顶,“那一层的书帮我全部偷出来,眼下他们都在急着灭另外一边的火,想必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文道传承可不能轻视,江玄立国需要这些东西。
“行,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难事,楼顶的书都是稀有的古籍或者孤本,没有多少本,但意义非凡。”跟了刘浔多年的王阅自然不会是一个傻子,他猜到了陈许延的用意。
藏书阁并不得这一代家主的看重,因而根本就没有多少守卫,甚至近些年这任家主,也就是燕朝闻的叔叔燕归元甚至是完全不再收集古籍了,这也让燕家少了很多谋士。
心里也在惊叹他这样的年纪,怎么就有这样的心机了。
“老地方,会有人接应你。”陈许延将自制的‘望远镜’递给了王阅。
“拿着吧,也许你用得上。”
——藏书阁外
燕朝暮换了轻便的衣服亲自上阵灭火。
“二小姐。”侍卫的表情有些难堪。
燕朝暮自然是看得出来他被搪塞回来了,“他不肯派人来?”
侍卫点了点头,“是,姑爷身边的侍女琴书连院子都不让我进,她只说公子已经知情了,人手也被派往了别处。”
“你去传信给我哥身边的郭佑廷,让他派些人手回来。”燕朝暮的眼中似有泪光,她转过头去冷静了一会。
等她回头后就急冲冲的提着水桶跑出了院子。
人力怎及风力?
藏书阁的位置在岛屿的中间,即使岛屿临水,但因为人手不足,还是杯水车薪。
燕朝暮绝望的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最后毅然的往锦绣苑走去。
燕家的人大部分都到族地去祭祀求雨去了,就连哥哥也不例外,现在她居然连一个能使唤的小吏都找不到,哥哥身边的谋士她也找不到,燕家女子不能插手家里的事。
她只能让容昭派人去救火。
—锦绣苑
这次开门的人还是琴书,她看着身上不知道沾着什么脏东西的燕朝暮正准备阴阳怪气几句,可燕朝暮却直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
“你要干什么?你这样强闯只会让公子更加厌恶你!”琴书不甘心的在后面喊叫道。
容昭的厌恶?从前她在意过,但现在,早就不在乎了。
燕朝暮根本就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这苑中的侍卫也没胆子拦着他,因为他们都是燕家的人,自然以燕家人为先。容昭放任他的两个侍女这样欺辱二小姐,一旦等到少主追究,她们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容昭还没有跟二小姐成婚之前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少主身边一个稍有点话语权的谋士,远远比不上刘浔和郭佑廷,还不是因为成为了‘燕家人’后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他现在如此轻贱二小姐,迟早是要被清算的。
就算二小姐在燕家一向声名不显,但她好歹也是燕家嫡出的二小姐,家主的孩子不在了,现在燕家嫡支就只剩下她和大少爷了,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两个下人手脚麻利的拦住了琴书的路。
“你们这些贱仆!居然敢拦我的路?还不赶紧给我滚远点!”琴书厉声呵斥道。
“我们卑贱?你就不卑贱了?你只是二姑爷身边的贱.丫鬟而已,真拿自己当主子了?你和那个知画平时是怎么欺负二小姐的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就等着吧,等家主和少主追究起来,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活路。”他们是燕家的奴仆,不是容昭的奴仆,更不是这个小丫鬟的奴仆。
通房都算不上的小丫鬟,平时的吃穿用度处处超了分例,都是被惯出来的。
琴书的恍惚了一会,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来,“你们就等着公子收拾你们!”
“容昭!”燕朝暮几乎没怎么来过锦绣苑,所以压根不知道容昭平时会待在院落的哪一处。
房间内的容昭顿住了笔,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知画皱眉道,“夫人怎么如此鲁莽?竟然擅闯锦绣苑?公子,我这就让人将她请走。”
“罢了,我出去看看她有何事?”容昭放下了笔。
知画跟在他身后跺了一下脚,心里埋怨着琴书居然没拦住她。
“容昭?”燕朝暮在院里茫然的喊叫。
身穿一袭白衣,面若冠玉的容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中。
“你找我有何事?”
燕朝暮压抑住了心里的波澜,走了过去,“藏书阁起火了,再加之今天刮的是南风,现在已经烧完四分之一了,若是再不派人救火,整座藏书阁很快就要烧尽了!”
容昭有些诧异,“火势这么大?”
他看向后面匆匆跑来的琴书,“火势如此大,你怎么不来报?”
“我,我。”琴书支支吾吾,自然不可能承认是因为自己有私心,不想让燕朝暮引起他的注意力。
燕朝暮冷哼一声就快步离开了。
“如、燕朝暮。”容昭唤了一声,但燕朝暮并没有要回头的意思。
她早就对容昭彻底死心了。
......
——船上
“岛上着火了?”燕朝暮皱眉道。
郭佑廷点了点头,“二小姐在半个时辰前就传信出来了,说藏书阁着火了,让我立即着人回去灭火。虽然今天风大,但这火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烧得这么大才对?”
看样子,这藏书阁已经被烧掉一半了。
“难道是遇袭了?可我们也没收到遇袭的信号,刚才进岛的检查还是颇严,不像是有外敌进入。”
燕朝闻却已经没有多少耐心继续听下去了,“加速往岛上划。”
不多时,一辆运货的船就从岛上开了出来。
燕朝闻问道,“今天有船外出‘送货’?”
这船的吃水看着有些不对劲,这让他有些怀疑。
郭佑廷身边的一五短男人回忆一会,“这个时间确实有一艘,我这就让人过去问问口令。”
没过一会,这五短男人就划着小船回来了,“‘货’没问题,人也没问题,半旬前的那批货没运完,只好加在了今天要运出去的货船里。”
“嗯。”燕朝闻心里的怀疑这才彻底打消了。
谁也没注意到这人低下头后的表情,以及偷偷缩回袖中的手。
——藏书阁外
“烧完了。”燕朝暮无奈的痛哭出声。
在她身旁的容昭也有些自责,他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确实是我之过。”
“我身边的丫鬟我一定会责罚。”
燕朝暮恶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责罚?这是我燕家三百年的心血,到你的丫鬟这里就只是一句责罚就抵消了?这是我爹娘拿命换来的东西!”
“你不止轻贱我!你轻贱我们燕家?!”
容昭嗫嚅,终究是无力的垂下了自己的手。
“二小姐,少主回来了。”
燕朝暮气势汹汹的跟在他身后离开了藏书阁。
琴书和知画二人这才开始恐慌起来。
——地牢外
“藏在地牢里的守卫几乎全都去救火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林曾节早就磨拳擦脚等到了。
“去吧,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陈许延又确认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收到信号的王阅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人冲进了地牢里,李文韬则带着人在地牢门口接应他。
被人猝不及防的架起来的刘浔还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岂料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哥!我们来救你了?!”王阅拿起衣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扛在了自己肩上。
身旁的弟兄们也厮杀起来了。
地牢中原本刚歇了一口气的守卫已经开始懈怠起来了,谁也没料到他们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救人。
“快!快敲钟传信!”
一道响亮的声音响彻了岛上。
王阅也没有想到燕家居然还留了这么一个后手,“快撤!”
燕家的人陆续已经全部登岛了,藏书阁的人手也在往这里赶,情况比他们想的都更坏。
“快走,走小路!船在后面!”李文韬看到他们出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一边跑一边打。
得知消息的燕归元脸色难看极了。
“什么?书被偷了?人也被劫走了?一帮酒囊饭袋!还不给我赶紧追!”
燕朝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刚才我派去查探的人呢?”
“他,他跟着王阅的人一起跑了,王阅救了刘浔后就叛逃了。”郭佑廷紧张的擦了擦自己头顶的汗水。
燕朝闻拔剑而出,“我亲自追。”
——岸边
站在岸上的陈少琪站在高处看到了陈许延他们的险境。
“你们赶紧过去接应,别在岸上等,太远了,我和卫思齐掩护你们!”
“好。”陈照早就按耐不住了。
-水中
“他们来了!都给我撑住!”李文韬也负了伤。
林曾节看到了前面的几艘船,瞬间就又像打了鸡血一样,“干他.娘的,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死在这破船上!”
他猛地崩到了后面的船上,猛地用刀砍死了三人。
......
-是夜
刘浔只觉得耳边传来了很多声音,他们像是被人在死追,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世界又安静下来了,追兵的声音彻底消失了,耳边熟悉的声音也消失了。
他们活下来了?
是谁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