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地,荡起起伏的绿色,太阳似乎都被抚顺着性情,减了灼热。
玉檀放弃极为不便的骑装,向敏敏借了一身蒙古服饰换上,上马,挥鞭,策马朝着目之极处的那片白色驰去。
“驾!”
原本,她身边应该有敏敏的,只是不巧,两人准备出发的时候,敏敏被她阿哈1叫走了。
策马时是风最长久陪伴的时候。
接替如浪涌来的风,拂擦去阳光投照在脸上的烫,发辫跳跃着给飞扬的发丝伴奏。体内情绪积攒的沉随着策马颠簸散去,通身舒畅。
不远处,一直牵着马守株待兔的胤礽终于看到了他等的兔子,那双透着凌厉的丹凤眼,弧度更柔和了,眼中像是撒入了揉碎的阳光,霎时晶莹明亮,熠熠生辉。
他左手收短缰绳,左脚踩马镫,右脚一蹬,置于后鞍桥上的右手收紧,利落借力上马,追了过去。
羊群正在悠闲吃草,时不时“咩~”地叫一声,察觉到玉檀和胤礽一前一后策马过来,也只是朝他们方向看了看,给面子地不含特殊意识地“咩~”了一声,然后就像没事羊一样继续吃草。
玉檀在离羊群约十米处勒马,听着身下的马儿的絮叨。
羊每日会被驱赶,还会被挤奶,最后会被宰杀的羊,虽然看着只要吃吃喝喝,清闲又有一定自由,但马儿一点也不羡慕,只有深深的怜悯。
“没想到,你还是匹有思想深度的马。”
胤礽勒马停在玉檀身边,听到这句话,有些好奇地看过去,竟然在马的眼睛里看出了骄傲。
他只是惊讶了一下,目光很快移开,落在玉檀身上——就算是马会说话了,他也不感兴趣。
随口赞了一句:“它通人性,是匹难得的好马。”
马儿听不懂胤礽叽叽咕咕在说些什么,就当他在夸它,“咴咴”地仰头叫了两声,声音中透着愉悦。
“你不去找蒙古人,倒是有闲情跟着我跑马。”
蒙古势力方面,这里的十阿哥娶了郭络罗·明玉,而不是历史上的蒙古格格,在阿哥辈,还是空白的。
成了蒙古女婿,哪怕夺嫡失败了,也能保余生富闲。
太子不可能娶蒙古格格为福晋,哪怕是侧福晋,皇帝也不会放心他有蒙古岳家,那就更要积极联络了才是。
“孤是太子,还是势弱被围剿的,只能仰赖皇阿玛的太子。”
他说过蒙古人精明,哪怕优势鲜明,他们都不会轻易下注,更何况他明面上处于劣势。
“除非皇阿玛亲旨,真正有实力的不会贸然与皇子定下姻亲,顶多左右逢源,暂时合作。”
玉檀不信胤礽真的处于弱势,没有暗地培养人手。但对于后一句,她深表认同,有她搅的浑水,哪怕不聪明的都不会轻易考虑阿哥了。
有十四阿哥胤祯“喜欢”哥哥九阿哥胤禟的事例在,之前四阿哥胤禛和八阿哥胤禩两男争一女的真实性也遭到了怀疑。
不是洗清了他们的名声,而是猜测方向偏了。
现在都怀疑四、八两位阿哥早早看对眼了,据说又是临府而居,可能早就开了暗门,暗通曲款。
传闻中的不对付,是故意变现出来的,为两人的私情做掩护。
四阿哥看八阿哥与女子相近,只觉得遭了背叛,加上长久以来的在外人面前对情感压抑,这才彻底爆发。
不然,两个皇子怎么可能轻易就因为一个女的打起来。
有理有据,除了当事人听了恐怕会又恶心又愤怒,还有皇家被扣上兄弟乱纲常伦理的帽子,难证清白。
原本二男争一女,对比之下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了,毕竟这个可以说是效仿先祖。
肃清是早就肃清过了,蒙古王爷格外积极,但明面上不传,禁不住人暗地里嘀咕。
玉檀对康熙难得生出了歉意,康熙怕是都羞得不愿出帐门了,都是他的亲儿子,无论作为一个父亲还是一个皇帝,他都糟心。
所以,人间不值得,康师傅快点跑去列祖列宗面前哭诉吧。
人再老,哭着就更难看了,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心软的可能就更小了,也许还偏着他老子呢。
玉檀觉着自己可体贴了,没办法,最近康熙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她担心康熙头脑一热,乱点鸳鸯谱,把她指给康熙眼中“遭了兄弟算计”、又失了清白名声的可怜儿子胤祯。
好在也许是之前康熙最最在意的儿子胤礽求娶过她,康师傅心中犹豫,没有定下来。
幸好没定下来,不然,以后她的日子怎一个鸡飞狗跳能形容。
自从若曦一事后,她对胤祯的观感一直dang,巴不得离他八丈远。
她握着缰绳,调转了马头,两腿夹了一下马腹,让马散步走着,面上带愁,感叹:“老而不死是为贼,孔子诚不欺我。”
胤礽很是赞同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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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阿哈:蒙语中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