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外。
一身官袍的陶谦站在城门前的最前方。
身后分别是糜竺,赵昱,以及收到消息从丹阳赶来的曹豹还有从彭城赶来的臧霸。
文武分居左右两侧站在陶谦的身后。
曹豹还有臧霸两人都是陶谦手下统兵大将。
特别是曹豹本人,手中有六千丹阳兵,号称是荆州最强兵。
臧霸手中的兵马数量虽多,但是大多都是收拢的徐州还有青州两地黄巾组成的兵马,战斗力远不如曹豹手中的丹阳兵。
一身黑甲的曹豹仰着下巴,神情倨傲。
而臧霸则是低调的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仿佛此时此刻都与他无关一般。
就在陶谦一行人来到城门前不多时。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而来。
看上去不下千人之数。
队伍最前方一匹快马来到陶谦面前然后反身而下冲着陶谦拱手施礼。
“启禀主公,司马氏还有诸葛氏一行人已经来了。”
陶谦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身后的众人一样笑着一抖身上的官袍道:“诸君,请随我一同迎接。”
说着便率先一步朝着护城河上的吊桥走去。
为首的是两辆青盖马车,车幔绣着暗青色云纹,由四匹骏马拉着,步伐稳健。
马车之后跟着数十名随从,皆是身着布衣,手持刀剑,神色警惕却不慌乱。
待车马行至城门下,陶谦抢步上前,不等车夫停稳马车,便高声朗道:“恭祖在此,恭迎诸葛公、司马公大驾!”
话音刚落,第一辆马车的车幔被轻轻掀开,诸葛珪弯腰走了下来。
他身着素色麻布长衫,虽无华饰,却浆洗得干干净净,面容清癯,颧骨微高,双目深邃,颔下长髯花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
若论家世衣冠,无论是琅琊诸葛氏,还是河内司马氏,都要甩陶谦一家十万八千里。
虽然陶谦如今乃是徐州牧,但家世不比官职。
今日陶谦看似风光,但司马氏还有诸葛氏无一不是在大汉影响非凡。
陶谦便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力道颇大,眼中满是真切的喜悦:“君贡驾临徐州,乃我陶恭祖之幸,更是徐州百万百姓之福啊!”
诸葛珪感受到陶谦掌心的温度与力度,心中一暖,连忙拱手还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疲惫:
“使君不弃,肯收留我等亡命之人,珪感激不尽。
近日中原战乱不休,我与司马公带着家眷四处辗转,幸得听闻使君仁厚,徐州安宁,才敢前来投奔,叨扰之处,还望使君海涵。”
他说罢,又微微躬身,神色恭敬。
正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这点浅显的道理,诸葛珪自然清楚。
所以陶谦的姿态越低,诸葛珪反而越是客气。
“诸葛公此言差矣!”
陶谦连忙扶住他,摇头道,“乱世之中,能得贤才青睐,是徐州的福气。
你我皆是汉臣,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何谈叨扰?”
说话间,第二辆马车的车幔也被掀开,司马防走了出来。
他头戴远游冠,冠上缀着珠玉,身着青色深衣,腰间系着一条白玉带,玉带上镶嵌着赤金兽首,面容方正,神色沉稳,目光中透着几分睿智。
司马防走上前来,与陶谦拱手相见,声音浑厚沉稳:“久闻使君仁德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与诸葛公此次前来,不仅是为避祸,更是真心想辅佐使君,为保徐州百姓平安尽一份绵薄之力。”
陶谦拉着诸葛珪、司马防的手,不肯松开,连连笑道:“有二位贤才相助,恭祖如虎添翼!
快请入城,府中已备下薄宴,为诸位洗尘接风!
一路舟车劳顿,定要好好歇息一番。”
说罢侧身引路,做出 “请” 的手势。
糜竺、赵昱等人纷纷上前,与诸葛珪、司马防寒暄。
“诸葛公久仰大名,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糜竺拱手笑道,“府中已为诸位准备了上好的宅院,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家眷们尽可安心居住。”
诸葛珪拱手回礼:“子仲先生费心了,珪感激不尽。”
赵昱也走上前来,手持象牙笏板,躬身道:
“诸葛公、司马公皆是饱学之士,昱早有耳闻,今日能得二位教诲,实乃幸事。”
司马防笑道:“元达先生过誉了,我等不过是略通诗书罢了,日后还要多向先生请教徐州治理之道。”
曹豹与臧霸则走到随从队伍旁,指挥士卒小心翼翼地护送众人的车马入城,曹豹对着诸葛珪、司马防抱拳道:
“末将曹豹,负责诸位安全,若有任何需求,尽管开口。”
臧霸也颔首道:“末将臧霸,已令部下沿途警戒,二位放心便是。”
诸葛珪、司马防连忙回礼,感谢二人周到。
城门处早已准备好的鼓乐手见状,立刻奏响乐曲,鼓声雄浑,笛声悠扬。
陶谦与诸葛珪、司马防并肩而行,一路谈笑风生,向二人介绍徐州的风土人情,一派隆重热烈的景象。
入城后,车马沿着青石铺就的街道缓缓前行。
徐州富庶,虽然不及皇城脚下,但在大汉也是屈指可数。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肆、布庄、粮店一应俱全,商贩们高声叫卖,行人往来不绝,虽处乱世,却透着几分繁华。
诸葛珪、司马防掀开车幔,看着街道上安居乐业的百姓不禁称赞陶谦治理有方。
......................
半个时辰后,车马行至州牧府邸。
府门前红灯高悬,足足挂了数十盏,廊下侍女们身着青色襦裙,头梳双丫髻,手持食案肃立,身姿窈窕,面带微笑。
府邸大门是朱红色的,门上镶嵌着铜制兽首门环,门框两侧摆放着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众人下了车马,在陶谦的引领下步入府邸。
穿过前院,走过一道石桥,便来到正厅。
厅内铺设着红色毡毯,踩上去绵软无声,中央设一主案,案后摆放着一张铺着锦缎的坐榻,两侧分列着八张次案,案上皆摆放着青铜酒樽、漆制食盒、竹制筷箸,还有盛放酱料的小鼎。
壁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周公辅成王图》,画工精湛,色彩鲜艳,尽显东汉官宦府邸的规制与气派。厅
内四角摆放着青铜香炉,炉中燃烧着沉香,烟雾袅袅,香气弥漫全屋,令人心神安宁。
陶谦请诸葛珪、司马防上座,笑着说道:“诸葛公、司马公乃是贵客,当坐主位。”
诸葛珪连忙推辞:“使君乃徐州之主,我等不过是投奔之人,怎敢上座?还请使君安坐主位,我等居次位即可。”
司马防也附和道:“使君不必客气,尊卑有序,我等岂敢逾越?”
陶谦见状,只得不再坚持,笑道:“二位如此谦逊,恭祖便却之不恭了。”
说罢转身坐上主位,又吩咐道:“子仲、元达,你二人陪诸葛公、司马公坐两侧主宾位;
曹将军、臧将军,军中事务繁忙,也请入座歇息。”
糜竺、赵昱闻言,纷纷落座于诸葛珪、司马防身旁,曹豹、臧霸谢过陶谦,也在末位坐下,依旧保持着几分警惕。
待众人坐定,陶谦拍了拍手,侍女们便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第一道是豚肩肉,选用上好的猪前腿肉,用酱油、盐、酒、香料卤制而成,色泽红亮,香气扑鼻,侍女用银刀将肉切成薄片,摆放在漆盘之中,旁边还放着一小碟蒜泥调味。
“这是徐州特色的卤豚肩,” 陶谦介绍道,“选用本地饲养的豚猪,肉质鲜嫩,卤制三个时辰方才入味,二位尝尝看是否合口味。”
诸葛珪拿起竹筷,夹了一片肉放入口中,肉质软烂,咸香适中,还带着淡淡的香料味,当即点头赞道:“味道极佳,肉质鲜嫩,卤汁醇厚,实属难得。”
司马防也尝了一口,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比中原的卤味更具风味。”
第二道上的是鱼脍,选用徐州城外汴水中的鲜鱼,肉质细嫩,侍女将鱼去鳞去鳃,洗净后用快刀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摆放在冰盘之中,旁边摆放着葱丝、姜丝、醋、酱等调料。
“鱼脍需现切现吃,方能尝出鲜味,” 陶谦说道,“二位可根据喜好搭配调料。”
诸葛珪夹起一片鱼片,蘸了少许醋和姜丝,入口爽滑,鱼肉的鲜味在口中散开,不禁赞道:“刀工精妙,鲜味十足,堪称一绝。”
随后,侍女们又陆续奉上了煮豆、炙鸡、酱肘、腌菜、黍米饭等菜品。
煮豆是将黄豆煮熟后,用盐、醋、酱油腌制而成,口感软糯,咸酸可口;
炙鸡是用整鸡涂抹酱料后,放在火上烤制而成,外皮焦脆,内里鲜嫩,香气浓郁;
酱肘选用猪肘,用黄豆酱腌制后煮烂,色泽红亮,肥而不腻;腌菜则是用白菜、萝卜等蔬菜腌制而成,清爽解腻,是佐餐的佳品;
黍米饭颗粒饱满,香气扑鼻。
酒则是徐州本地酿造的黍酒,盛于青铜酒樽中,琥珀色的酒液清澈透亮,香气醇厚。
陶谦亲自为诸葛珪、司马防斟满酒,举起自己的酒樽,高声道:
“今日诸位贤才齐聚徐州,恭祖心中不胜欣喜,我先敬诸位一杯!愿日后君臣同心,共守徐州!”
说罢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他随手用衣袖擦了擦,神色豪迈。
诸葛珪、司马防连忙举起酒樽,齐声说道:“愿随使君左右,共保徐州安宁!”
说罢也一饮而尽。
糜竺、赵昱等人纷纷举樽回敬,厅内觥筹交错,笑声、谈笑声不绝于耳,气氛热烈而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诸葛珪放下酒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拱手对陶谦说道:
“使君,珪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我与司马公此次带着家眷前来投奔,一路上历经艰险,中原大地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幸得使君仁德,徐州境内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才让我等有了一处安身之所。
使君不仅收留我等,还以如此隆重的礼仪相待,备下这般丰盛的宴席,珪无以为报,唯有铭记恩德,日后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使君,为徐州百姓谋福祉。” 说罢,他深深躬身,神色无比诚恳。
司马防也起身附和,语气沉稳而坚定:“诸葛公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使君保境安民,功绩卓着,徐州能有今日之安宁,全赖使君之力。
我等虽不才,但也略通经史、懂些谋略,愿在此辅佐使君,整顿吏治,安抚百姓,操练兵马,与使君共守这一方净土。
若有差遣,我等万死不辞!”
陶谦见二人言辞恳切,心中十分感动,连忙起身扶起他们,说道:“二位贤才言重了!
乱世之中,人人自危,二位能信任我陶谦,前来投奔,已是对我莫大的支持。
我陶谦一生所求,不过是保徐州百姓平安,让他们免受战乱之苦。
如今二位肯屈尊辅佐,是我之幸,也是徐州百姓之幸。”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诸葛珪与司马防身上。
“不过,” 陶谦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二位有所不知,徐州如今看似安宁,实则已身处险境。
段羽那贼子,手握重兵,残暴嗜杀,如今两路大军正在攻打兖州还有青州,对徐州也是虎视眈眈,扬言要踏平徐州,掠夺财物,屠戮百姓。
我虽已令曹将军、臧将军整顿兵马,加强边境防御,但段羽兵力强盛,骁勇善战,徐州兵力有限,恐怕难以抵挡。”
他拿起酒樽,轻轻晃动着里面的酒液,琥珀色的酒液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
“我陶谦年事已高,虽有心杀贼,却深感力不从心。
今日请诸位前来,并非只为饮酒叙旧,实是有一事相求。”
陶谦放下酒樽,对着诸葛珪、司马防深深一拱手,神色无比恳切:
“二位贤才皆是海内名士,智谋过人,还望能为我出谋划策,指点迷津 —— 如何才能守住徐州,抵御段羽的侵略,保住这百万百姓的性命?”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原本热烈的气氛荡然无存,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诸葛珪与司马防,眼中满是期待与焦虑。
糜竺皱着眉头,神色凝重;
赵昱低头沉思,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曹豹、臧霸紧握腰间兵器,神色坚毅,仿佛随时准备奔赴战场。
虽然从入席到现在,陶谦一口一个贤才,一个一个大才。
但光是嘴上说没有用,要有真本事才行。
而在听到陶谦这句话之后,司马防还有诸葛珪两人也是对视了一眼。
两人也都明白,这是陶谦有意考校。
如果他们真的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算是两人家世在显赫,在这徐州也一样没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