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梁武帝命萧宝义为巴陵王,使奉齐祀。萧宝义幼有废疾,喑不能言,独不中时忌,得终天年。宣德太后逊居外宫,本来是个庸妪,任人拨弄,故亦得寿终。后来祔葬崇安陵,由梁朝廷谥为安皇后。这也不必琐叙。了过齐朝。
梁武帝萧衍南面垂裳,大封勋戚,命弟萧宏为临川王,领扬州刺史,萧秀为安成王,领南徐州刺史,萧伟为建安王,领雍州刺史,萧恢为鄱阳王,授左卫将军,萧憺为始兴王,领荆州刺史。加领军中军王茂为镇军将军,中书监王亮为尚书令,左长史王莹为中书监,吏部尚书沈约为尚书右仆射,侍中范云为尚书左仆射。立子萧统为皇太子。
当初中兴元年(501年)三月的时候,萧衍起兵讨伐萧宝卷,并立南康王萧宝融为帝,是为齐和帝,任命萧宝夤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军事、卫将军、南徐州刺史。同时,萧宝卷也任命萧宝夤为使持节、都督荆益宁雍梁南北秦七州军事、荆州刺史。
七月,雍州刺史张欣泰、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等人在新亭起兵,谋划废除萧宝卷。当日,王灵秀赶到石头城,让人将萧宝夤抬往台城。萧宝夤到达杜姥宅时,天色已晚,城门也已关闭。叛军见城上放箭,便丢下萧宝夤,溃逃而去。
萧宝夤在逃亡三日之后,方才穿着武服来到草市尉司自首。萧宝卷召萧宝夤进宫讯问,萧宝夤痛哭流涕地道:“那天不知道什么人逼使我上车,就把我弄去了,实在是身不由己。”萧宝卷大笑,没有为难萧宝夤,恢复了他的爵位。
到了中兴二年(502年),宣德太后临朝听制,改封萧宝夤为鄱阳王。不久,萧衍残杀南齐宗室自立为帝,又准备加害萧宝夤,于是派人对他严加看管。萧宝夤在太监颜文智与随从麻拱、黄神的帮助下,连夜逃走。他换上乌布襦衣,脱掉鞋子,赤脚逃到江边,坐上事先准备好的小船。
天亮时,看管者才发现萧宝夤逃走,追到江边。萧宝夤假扮成钓鱼人,随流漂浮十余里,方才没有引起怀疑,得以到达长江西岸,逃到百姓华文荣家中。华文荣叔侄三人将萧宝夤藏到山涧中,租来驴子让他乘坐,并昼伏夜行,将他送到寿春(今安徽寿县)东城戍堡。戍主杜元伦查知他确实是萧氏之子,对他以礼相待。扬州刺史、任城王元澄得到杜元伦的禀告后,派出车马侍卫前去迎接萧宝夤。
梁武帝天监元年(502年)五月初旬,天适阴雨,夜昏如墨。金陵城内突然喧嚣四起。原来是以东昏侯余党孙文明为首的叛军趁夜色掩护发动了突袭,意图颠覆新朝。
叛军们首先攻破了神虎门,然后闯入总章观。值夜的卫尉张弘策刚想示警,就被乱刀砍死。叛军随即烧毁尚书省和云龙门,一时间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
军司马吕僧珍闻讯后,立即召集卫兵迎战。只是夜色昏暗,双方难辨敌我。吕僧珍无奈之下,只好下令让卫兵们死守殿省要地,等待援军的到来。
这个时候,梁武帝萧衍正在王宫中休息,突然被这巨大的喧闹之声惊醒。梁武帝萧衍急忙穿上戎装,奔到殿前,以镇定军心。萧衍看到士兵们惊慌失措,于是沉着地说道:“贼人趁夜作乱,人数必然不多。等到天亮,他们自然会四散而逃。你们速击五鼓,震慑宵小!”
士兵们闻言,立即击响了五通更鼓。清脆的鼓声传遍四野,叛军果然以为天快亮了,开始慌乱撤退。
就在这个时候,镇军王茂率军赶到,拦截住了溃逃的叛军。一番激战后,孙文明等为首的造反分子尽数被擒。等到天明,叛军已经被肃清,新朝得以转危为安。
这场叛乱虽然很快就被平定了,但是也给梁武帝萧衍敲响了警钟。
才阅数日,南梁朝廷就接得豫章太守郑伯伦急报,内称江州刺史陈伯之造反,侵及豫章,请速发兵讨逆云云。
原来陈伯之从梁主入都,受禅事定,令复原镇。陈伯之目不识书,一切予夺,俱取决幕僚。
别驾邓缮,参军褚緭、朱龙符,乐得乘机舞弊,恣为奸利。梁主萧衍闻知弊窦,于是请人代替邓缮的职位,陈伯之不肯领受皇帝命令。邓缮且劝陈伯之造反,褚緭等人亦一律赞成,便诈为齐建安王萧宝夤的书信,使郑伯之取来以示僚佐。郑伯之更对众人泣语道:“我受明帝厚恩,应誓死报德!”当下部勒兵士,移檄州郡。
豫章太守郑伯伦,整军为备,一面飞书传报给朝廷。梁主萧衍览奏,便命镇军将军王茂兼领江州刺史,率领士兵讨伐叛军。陈伯之正在进攻豫章,与郑伯伦相持不下,偏王茂引军趋至,来攻打陈伯之。城中守兵,又由郑伯伦督领,杀将出来。陈伯之内外受敌,不能招架,只好挈了亲属,夺路北走,绕出间道,渡江奔往北魏。
魏任城王拓跋澄,方受任为镇南大将军,迎纳齐国的建安王萧宝夤,优礼相待。萧宝夤为故主持丧,自服衰绖,居处一庐,拓跋澄率官僚赴吊,萧宝夤拜伏地上,泣请复仇。拓跋澄乃令自谒魏主拓跋恪,护送入洛阳。可巧陈伯之亦至,也拟请兵讨伐梁国,遂由拓跋澄一并送行,随萧宝夤一同赴往北魏洛都。
先是齐和帝萧宝融即位江陵,魏镇南将军元英,曾上书魏主拓跋恪,乞乘隙南侵。车骑大将军源怀,也与元英同意,相继请命。魏主乃命任城王拓跋澄,为镇南大将军,领扬州刺史,经略江东。拓跋澄既受命,将欲出师,偏又接到魏主的敕命,令他慎重,不应轻进。魏主拓跋恪没有乘隙南下,实在是错失良机。
此次齐国的萧宝夤来到了北魏朝廷,终日伏阙,定要乞师南伐,虽遇暴风大雨,终不暂移。好似一个申包胥。陈伯之亦请兵自效,诚恳异常,魏主拓跋恪乃召入萧宝夤,赐令旁坐。萧宝夤年只十七岁,与魏主相问答,语语呜咽,字字凄凉,说得魏主也为动容,遂允请发兵。过了两日,即授萧宝夤为镇东将军,加封为齐王,都督东阳等三州军事,给兵万人屯东城。陈伯之为平南将军,仍然担任江州刺史,都督淮南诸军事,率旧部出发屯守阳石,俟到秋冬交季,大举伐梁。
萧宝夤闻命,尚通宵恸哭,达旦即来到宫阙拜命。真耶假耶!魏主拓跋恪看见他惨形悴色,愈发感觉垂怜,又听萧宝夤自募四方壮勇,补充队伍。
萧宝夤叩首辞行,沿途募得壮士数千人,拔颜文智、华文荣等六人为军将,使他们统领新军,且屡致书任城王拓跋澄,乞他上书提早师期。拓跋澄乃上表闻魏主拓跋恪,略言萧衍堵塞东关,欲令巢湖泛滥,灌我淮南诸戍,且灌且掠,淮南地恐非我有。寿阳去江五百余里,众庶惶惶,并惧水害,若因民愿望,攻敌空虚,预集诸州士马,首秋大举,应机经略,就使不能混一,江西定可无虞了。
魏主拓跋恪于是发冀、定、瀛、相、并、济六州兵马,得兵二万人,马一千五百匹,令至仲秋中澣,毕会淮南。并寿阳屯兵三万人,俱归任城王拓跋澄调度。就是萧宝夤、陈伯之两军,亦皆受拓跋澄节制。嗣复令镇南将军元英,督征义阳诸军事,与任城王拓跋澄同时举兵。
梁朝廷的同州刺史蔡道恭,听闻北魏军队将至,亟遣将军杨由,收集城外居民,屯保贤首山,列为三栅。
梁朝廷的天监二年秋季,元英麾军至贤首山,围攻三栅,杨由督厉兵民,且战且守。约历旬月,兵民伤亡不少。由于杨由用法过于严峻,为人民所怨,土豪任马驹斩杀杨由出来投降。
任城王拓跋澄,命统军党法宗、傅竖眼、王神念等,分别攻打东关、大岘、淮陵、九山,高祖珍率三千骑为游军,拓跋澄自为后应。魏军连拔关要、颍川、大岘三城,白塔、牵城、清溪诸梁戍,望风奔溃。
梁国的徐州司马明素,率领士兵三千人救九山,徐州长史潘法邻率兵二千救淮陵,宁朔将军王夑保焦城。
北魏将党法宗等人,长驱直进,锐不可当。一战拔焦城,王夑败溃,再战破九山,明素受擒,三战入淮陵,潘法邻被杀,势如破竹,直趋阜陵。
阜陵由南梁太守冯道根居守,冯道根先期月余,已修城隍,严斥堠,俨临大敌。僚佐笑为多事,冯道根道:“诸君不闻怯防勇战么?若俟寇逼城下,何暇及此!”是谓有备无患。
已而城工粗竣,党法宗等有众二万,果然掩至,众皆失色,冯道根命大开城门,缓服登城,但遣精骑二百人,出城冲阵,东荡西突,撞倒北魏军队的前队数百人,杀毙数十,从容退还。
魏兵见所未见,又仰望城上高坐的冯道根,笑容可掬,毫无惧色,总道是城中设伏,不敢进去,便引兵却退。仿佛空城计。道根复遣派百人骑兵掩伏攻击高祖珍,亦得胜仗,且扬言将袭击北魏军粮,党法宗等正恐粮运不继,慌忙引还。阜陵解严,冯道根因功超擢,得拜豫州刺史。
越年二月,任城王拓跋澄,复而举兵攻打钟离,梁朝廷将军姜庆真,乘虚袭击寿阳。
魏长史韦缵,仓皇失措,急忙调兵抵御,已经是来不及,被梁国士兵攻入外郛。任城王太妃孟氏,素有干才,勒众据守内城,激厉文武,抚慰新旧,又亲披戎服,昼夜巡城,不避矢石,严定赏罚,因此人人争奋,守备遂坚。
萧宝夤引兵前来救援,与州将合击庆真,姜庆真败走。孟太妃于是遣使报告拓跋澄,令他安心进攻,拓跋澄遂把钟离围住。
梁朝廷遣将军张惠绍等人,运输粮食至钟离,为拓跋澄将刘思祖所邀,大战邵阳,梁兵败绩,杀虏几尽,张惠绍等人俱被擒去。刘思祖因功论赏,应封千户侯。侍中元晖,向刘思祖索求二个婢女,刘思祖不给与,元晖遂从中抑制,不令封侯,由是军心未服,不免懈体。
既而霪雨连旬,淮水暴涨,拓跋澄乃引还寿阳。一经退军,行伍自乱,由梁军追蹑数里,俘斩至四千余人。拓跋澄坐降三阶。梁主萧衍命将所俘将士,向北魏易还张惠绍等,得拓跋澄允许,彼此俘虏,各得生还。
北魏的镇南将军元英,闻拓跋澄无功还镇,不禁愤懑起来,遂投袂奋起,督兵围攻义阳。义阳城中,守兵不满五千人,粮食仅支半载,魏兵昼夜猛扑,声势甚锐。幸而司州刺史蔡道恭,随方抗拒,相持至百余日,魏兵无从攻入,反丧亡了许多人马,竟欲卷甲退还。
这个时候,蔡道恭积劳成疾,竟致不起,呼从弟骁骑将军蔡灵恩,兄子尚书郎蔡僧勰,及部下将佐,至榻前面嘱道:“我受国厚恩,不能杀退虏众,愧愤交并!今疾苦缠身,万不可支,但望汝等效死守节,勿使我殁有遗恨!”蔡灵恩等涕泣受命,蔡道恭不久即殁。
蔡灵恩摄掌州事,代守城池。梁主萧衍遣派平西将军曹景宗,及后军将军王僧炳,分领步骑三万,前往去救义阳城。王僧炳率领二万人先前进军,行次凿岘,适遇魏冠军将军元逞等,奉元英军令,趋至樊城,来截拦王僧炳。
王僧炳上前搦战,见来兵不多,未免藐视,哪知鼓声一响,敌军骑兵踊跃前来,冲突入阵,前队各军,统皆披靡,后队亦被牵动。
王僧炳弹压不住,只得返奔,损失了四千余人。曹景宗趋至凿岘,正值王僧炳奔还,不觉大感吃惊,遂顿兵不进。统是酒囊饭袋。
义阳城因丧了蔡道恭,将士夺气。魏兵本欲引退,得此消息,反麾兵急攻。蔡灵恩飞书使往朝廷求救,梁朝廷再遣派宁朔将军马仙璝,统领士兵赴赶急救。
马仙璝转战而前,兵势颇锐,元英派将堵截,俱被击退。乃自至士雅山,结寨立栅,分命诸将埋伏四隅;掩旗示弱。
马仙璝恃胜生骄,直迫英营。英亲出挑战,才斗数合,即回马佯装逃奔,诱至埋伏当中,纵令伏兵四出,合力攻打马仙璝。
马仙璝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但事已至此,不得不驱兵鏖斗。猛然看见敌军中有一老将,擐甲执槊,冲将过来,便命军士放箭,一箭正中老将左股。
那老将不慌不忙,拔去箭镞,流血及趾,仍然猛力驰入,握槊四刺,槊毙梁兵多人,连马仙璝之子亦死在槊下。马仙璝不胜悲伤惊愕,引兵亟走。
这老将便是魏统军傅永。傅永看见马仙璝兵败逃去,尚跃马前追,元英急向前拦阻道:“公已受伤了,请还营休养,待我督兵追击罢!”
傅永答道:“昔汉祖受伤扪足,不令人知,下官虽微,也是国家一将,伤未及死,怎得畏缩呢!”
说毕,傅永仍然力追,俘获梁兵多名,及暮始返。傅永时年已七十三岁,全军皆为敬服。老当益壮。
马仙璝输了一阵,再收集余众,尚得万人,复与元英决战。
三战三败,阵亡大将陈秀之,余军不能再振,狼狈奔还。
义阳城内的蔡灵恩,势穷援绝,只为了贪生怕死四字,竟违背兄长之言,举城降魏。千古艰难惟一死。平靖、武阳、黄岘三关,所有梁朝戍将,亦弃关南遁。魏封元英为中山王,傅永以下,俱得加赏,士马欢腾,不消细说。
惟梁朝廷连接败报,当然感到惊惶,御史中丞任,奏弹曹景宗拥兵不救,应即加谴。梁主萧衍因他佐命有功,置诸不问,但令就南义阳建置司州,移镇关南,用卫尉郑绍叔为刺史。
郑绍叔立城隍,缮器械,广田积谷,招集流亡,兵民安堵,复成重镇。魏人却也不敢进逼,惟据住义阳,扼要设戍罢了。
已而,梁朝廷的汉中太守夏侯道迁,复举汉中降魏。北魏令邢峦为镇西将军,西略梁州,所向摧破。
白马戍将尹天宝,景寿太守王景胤,都向益州告急。益州刺史邓元起,观望不前。尹天宝战死,王景胤败走,巴西太守庞景民,又为郡民严玄思所杀,举地附魏。
梁朝廷派遣将军孔陵等人,率领士兵西援,一面招诱仇池军将,令他叛魏归梁,夹击魏军。
仇池自杨文德归宋,杨难当降魏后,彼此分事南北。杨文德之弟杨文度,据有葭芦,自立为武兴王,被北魏击死。杨文度弟杨文弘,奉表魏廷,谢罪称藩,北魏乃除杨文弘为南秦州刺史,授武兴王封爵,兼拜征西将军西戎校尉。杨文弘传侄后起,后起传子集始,集始又传子杨绍先,并受魏封。
杨绍先年幼,委事二叔集起、集义。两人听闻汉中入魏,恐仇池不免翦夷,又经梁人招诱,遂鼓动群氐,推杨绍先为帝,出截魏人粮道。
魏镇西将军邢峦,拨兵邀击,得将氐众杀退。叙仇池事,简而不漏。
邢鸾又遣统领王足,带领万骑,抵敌梁将孔陵,连战皆捷。
孔陵退保梓潼。王足攻入剑阁,趁势略地,凡梁州十四郡,尽为魏有,益州大震。梁假邓元起都督征讨诸军事,出军援救梁州,另授西昌侯萧渊藻代为刺史。
萧渊藻莅镇,见粮储器械,悉被元起取去,免不得愤恨交乘,遂入元起军营,乞拨还良马百匹。
元起勃然道:“年少郎君,要良马做甚?”
渊藻文言,心下愈愤,忍气而出。
越宿邀元起过宴,托词饯行,更迭行觞,灌使烂醉。渊藻拔剑遽起,把他杀死。且指挥左右,尽戮元起随员,然后闭城自固。
元起部曲,立营城外,闻元起被戮,便即围城,呼问元起罪状。渊藻登城朗声道:“天子有诏,命诛元起,汝等无罪,速宜敛甲归营,毋得取咎!”
众人乃散归。惟元起故吏罗研,诣阙讼冤,梁主萧衍以渊藻为兄懿次子,不忍加谴,但遣使责让,贬渊藻为冠军将军,恤赠元起,赐谥曰忠。未免失刑。
渊藻年未弱冠,颇有胆识,会益州乱民焦僧护,纠众起事,渊藻共乘肩舆,巡行贼垒,乱党聚弓乱射,箭如飞蝗,渊藻左右之人,忙举楯为蔽,渊藻叱令撤去,大呼道:“汝等多是良民,奈何从贼!能射速射,不能射速降!”
贼众闻言,俱为咋舌。又见所发各箭,统从渊藻身旁飞过,毫不受伤,更疑为神助。不是神助,实由乱党乌合,未能射着。渊藻从容退归,贼竟夜遁,由渊藻发兵进剿,斩首数千级,僧护窜死,余党荡平。渊藻得晋号信威将军。
魏将军王足,进攻包围涪城,邢峦且一再上表,请要大举入蜀,魏主独敕令从缓,但令王足行益州刺史,相机进兵。不识何意?不到数日,又命梁州军司羊祉代足,足很是怏怏。时魏主恪委政权幸,疏忌亲属,足恐遭谗被祸,即背魏归案。
邢峦失一骁将,叹息不止。自在梁州驻节,恩威并着,原是抚驭有方,大得众心。但一身不能分镇,所得巴西郡城,只好遣军将李仲迁往守。仲迁好酒渔色,既莅任后,广采美姬,得了一个张法养女,妖淫善媚,宠爱异常,郡中公事,悉任属吏办理。就是邢峦有事,遣人往商,亦不得见他一面。使人返报邢峦,峦当然痛恨,正拟把他撤调,偏巴西已经变乱,仲迁被戕,首级献与梁人,一座城池,得而复失,又为梁人占据去了。
邢峦且恨且悔,更是听闻杨集义等围攻阳平关,因使建武将军傅竖眼,领兵往讨,兼程前进。到了关下,大破氐众,集义遁走。傅竖眼乘胜逐北,掩入仇池,执住杨绍先,送入洛阳。集起、集义,奔匿数日,穷无所归,也只得出降魏军。
仇池自晋惠帝时,氐王杨茂搜始据此地,至是乃灭。改称武兴镇,寻又改为东益州,这个时候是梁朝的(天监五年),北魏正始三年间事。
那时梁武帝萧衍衍因失去司梁,无从泄恨,既得王足等投降,报称魏廷内容,才知魏政腐败,如咸阳王禧,北海王详等,均已受诛,外戚高肇,宠臣茹皓,内外弄权,谗害勋旧,正是有隙可乘的时候,遂命扬州刺史临川王萧宏,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出次洛口,调兵北进。宏系皇室介弟,位虽隆重,材实平庸,骤然间手握兵符,身为统帅,看官试想,能胜任不胜任呢!有诗叹道:
兵为凶器战尤危,庸竖何堪使帅师!
梁室初年纲已紊,输人一着是萦私。
冯宏既出师,魏人怎肯退缩,当然遣兵派将,来抗梁师。但魏主恪委政权幸,上文未曾详叙,须待下回说明,看官稍安毋躁,请阅下节便知。
萧宝夤避难奔魏,乞师魏阙,效申包胥秦庭之哭,似乎忠臣孝子之所为;然观后来之叛魏称帝,则无非借忠孝之名,觊一时之富贵耳。史称其伏阙终日,风雨不移,拜命前夕,恸哭达旦,过期尚悴色麄衣,未尝嬉笑者,皆伪态也。自宝夤乞师南下,而魏任城王澄,及镇南将军元英,分兵内扰,据有司州,镇西将军邢峦,又遣王足等夺据巴西,兵锋直达涪城。梁人东西奔命,应接不遑。虽萧衍以篡弑得国,不足深惜;然百姓何辜,遭此蹂躏,是岂非由宝夤之挟私图逞,贻害生灵乎?后人犹有以逡巡观望,为魏主咎者。夫欲咎魏主,即归美宝夤,一孔之见,实属大谬。论人者当就其终身行事,以下定评,岂可徒以一节称之?况第为声音笑貌云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