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噗嗤、噗嗤、啊、啊、、”
常武门外,清军的八号小营寨。
明军的重盾长枪兵,甲盾如墙,钢枪如林。
顶着敌人的火炮,沿着壕沟,嘶吼着号子,阵列冲杀,所向披靡。
清军的前阵,面对铁罐头进攻,悍不畏死的打法。
顶在一线的清军,刀盾手,散兵游勇,毫无办法,丢下一地的尸首,节节败退中。
“火炮手”
“不要停,继续轰”
“瞄准明狗子,重盾兵”
“发炮啊,轰杀,杀啊”
“弓弩手,给老子射啊,不要停啊”
、、、
躲在营垒里的万高杰,惊恐万分,只剩下最后的无能嘶吼。
下令周边的火炮手,弓弩手,轰杀明贼的重盾兵。
这已经是短兵相接了,城头上的火炮,肯定没办法支援了。
这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小火炮,喷射大散子,去阻挡重盾长枪兵。
“轰、嘭嘭嘭、啊、、”
远远望去,大炮火光点点,硝烟骤起。
铺天盖地的散弹雨,仙女散花,狠狠砸在重盾上。
牛皮,铁皮木头盾,瞬间爆裂,又响起了明军的凄厉惨叫声。
当然了,这里面有没有清军的倒霉鬼,谁都不知道的,也没人理会。
“兄弟们”
“不要管脚下,抬头向前看”
“死的,伤的,走不动的,都不要管”
、、、
看着惨死在火炮下的同袍,断肢碎肉,血流如注。
领头的哨长,浑身血污,顾不得内心的悲痛,高举大砍刀,继续奋力嘶吼。
再强大的重盾,在火炮面前,那都是纸糊的,没得办法啊。
好在,所有的明军,都很听话。
他们,在新兵营出产的时候,就是训练有素,军纪严明,没胆子撒腿逃跑。
“兄弟们”
“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补上”
“第一排,继续冲,第二排,继续刺,继续杀”
“兄弟们”
“陛下,就在山顶上,正看着咱们杀敌立功”
“兄弟们,走起,往前冲,往前杀,杀进清狗子的营垒,一个不留”
、、、
幸存下来的重盾铁头兵们,也顾不得周边的死伤,低着头,嘶吼着,一个个往前冲杀。
老规矩,死一个,补一个,前面的倒下,后面的补上,直至死完了,或军阵垮掉了。
“鸟铳手”
“不要停,往前冲”
“第一排,准备好了”
“瞄准清狗子的火炮兵,预备,放”
“砰砰砰”
“大梢弓手,全体都有,拉弓,瞄准,放”
“咻咻咻、、、”
、、、
跟在后面的千总殷涛,片刻不敢耽误,紧跟重盾兵的步伐。
他正在指挥鸟铳手,弓弩手,对清军的营寨,开展远程反击。
没得办法,他们为了冲刺快一点,只带了这些远程兵械,一门火炮都没有啊。
反正,明军训练的鸟铳,大梢弓,都是采用密集齐射,威力也不小的。
这时候,他就只能指望后方了,后面的火炮,抬枪手,快点支援这一边。
“快快快”
“兄弟们,速度快一点”
“咱们绕过去,干掉下一个鞑子营”
、、、
前面的千总殷涛,在进攻清军八号营寨。
他的上司,游击巴三纲,早就已经开始绕道了,嘶吼着,要进攻后面的七号小营寨。
巴三纲,跟着马鹞子十几年,是真正的老武夫,经验丰富啊。
这个时候,并不是兵马越多,攻营的效率,就会越快的。
其实,清军,明军,战术都是同源的,都是差不多的。
所有的营寨,都是采用壕沟,土墙模式,只能在壕沟里对攻对杀。
没有那个傻子,会冲到地面上,高地上,等着让对方射杀,那是傻鸟啊。
更何况,军队冲锋的人数越多,阵容就越是密集。
城头上的清军火炮,那就更方便了,刚好的瞄准射杀,射鸟人似的。
。。。。
此时,常德西城,城墙上。
无数的守军,还在被明贼的火炮,继续虐杀,被打的抬不起脑袋。
垛口后面,所有的操炮手,更加鸡贼。
一个个,都是躲着,趴着,或是弯着腰,胆颤心惊的,操炮反击中。
这时候,他们已经不再理会,冲杀过来的明贼了,射界不足啊。
更何况,明狗子的炮火,太密集了,太狠辣了。
为了掩护攻营的明贼子,甚至炮火都不停歇,也不怕伤到自己人,命如草芥啊。
“嘭嘭嘭”
城墙上,某一段残存的垛口后面。
清将陈德,气的牙痒痒,铁拳头狠狠捶了几下,以发泄内心的不爽,不满。
外面的孙思克,命不好,今天守城外,伤亡肯定小不了。
陈德守城头,今天的火炮,也被明狗子轰杀的不行,哀嚎惨叫,遍布城墙上。
“张总兵”
“明狗子,炮火凶残,冲杀的太快”
“你看啊,五六七八号,四个营垒,同时受到了攻击”
“本将是担心啊,孙参领的兵马,怕是要抵挡不住啊”
“你说啊,咱们要不要用投石机,先搞他妈的几轮?”
、、、
陈德,看到大明龙旗的那一刻,他也怕了啊。
这他妈的,后悔啊,悔恨啊。
要怪就怪他,射箭技术太牛逼了,年轻的时候,把李自成射成了独眼龙,狗眼子。
现在,西面的朱皇帝,都杀出来了,杀到了城门楼下。
曾经的闯贼,后来的忠贞营,现在的临国公,已经拿下了荆州城。
这就很恐怖了啊,万一常德失守,湖广失守,朱家贼皇帝秋后算账,临国公再补一刀。
呵呵,家眷都在湖广的陈德,怕是过不去了,跨不过这个坎啊。
“呵呵”
刚刚巡营回来的张勇,瞥了一眼陈德,嘴角上扬,露出无声的呵呵冷笑。
心中暗骂一句,干尼玛的,这就怕了?这才哪里到哪里啊。
朱家贼皇帝,去年的贵阳城之战,才是真正的狠辣,铁血无情呢。
驱杀大量的丁壮,土司,降卒,排山倒海似的,无尽无穷的攻城,直至破城灭口。
“城外的孙总兵”
“他的兵马,都是关外打进来的,精悍无比,应该不成问题的”
“马鹞子,呵呵,是勇猛了一点点”
“但,他手头上,也就是三千兵马,标准的明贼小营”
“陈总兵啊,你说啊”
“以马鹞子的精明,鸡贼,能不顾着伤亡,往死里冲杀?”
“咱们啊,都是过来人,这兵马啊,是死一个,就少一个啊”
“陈总兵,你说呢,对不对啊”
、、、
淡定从容的张总兵,脸色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贼笑,看着老武夫陈德,连续反问几句。
大家都是老武夫,老贼头,老军头,大哥别笑二哥了,心知肚明的很啊。
“嘿嘿嘿”
果不其然,被人看出心思的陈德,黑脸嘿嘿尴尬一笑,并没有回应下去。
明面上,两人都是总兵头衔,那也是有不一样的。
陈德,是益阳县总兵。
其实呢,就是个杂号总兵,手头上就剩下一千多人,相当于游击将军。
张勇,那就不一样了。
是湖广督标营,四大总兵之一,手头上兵额四千多,是洪老狗的心腹重将。
“至于援兵,出城增援孙总兵”
“这个话啊,还得看洪经略,看他老人家,如何安排”
“据本将了解啊”
“城里面,还有好几千,有来自江南的绿营兵,也有昨天募集的丁壮”
“最后,你说这个投石机啊”
“外围的营寨,还没有破啊,容易伤到自己人的”
“当然了,那也不是咱们能说了算的,也要问洪经略,或是问义王殿下”
“陈总兵,你说呢,对不对啊”
、、、
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动作,张勇又开始反问了。
其中的意思,他说了不算的,他也不会开口的,所有的事情,去找洪经略吧。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相互扯淡。
在这一刻,在这帮汉军旗大将里面,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啊。
朱家贼皇帝的龙旗,矗立在城外的西山上,迎风招展,光芒万丈。
这一刻,很多汉将,汉军旗的将校,内心底,肯定是极度的震撼,甚至恐惧胆寒。
张勇,他还好一点点,经历了贵阳城大战,丢盔弃甲,做过一次丧家之犬。
这时候,谁他妈的,还愿意往前冲啊,那是找死啊。
在这个礼崩乐坏,纲常沦丧的世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何况是军队呢,所谓的兄弟袍泽啊。
没看到嘛,洪经略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备受阿思哈忌惮,得不到真正的支持和信任。
朱家贼皇帝,吼一嗓门,全军巨震,直接把阿思哈吓跑了,回府躲着,写求援信去了。
“呵呵”
躲在垛口后面的陈德,又是呵呵尴尬一笑。
转头,看着不远处的洪老头,趴在墙脚后面,衣袍空荡荡的,尽显骨瘦如柴的病躯。
旁边的孙可望,朱参军,也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沮丧的马脸,拉的老长了。
再回过头,望着城外,士气高昂的明贼子,西山上的龙旗,太晃眼了。
老贼头陈德,也忍不住的嘀咕几句:
“哎”
“这世道,活着啊,都不容易啊”
“是啊,咱就是再不济,也就是一个老武夫而已”
“洪经略,洪总督,义王,秦王,才是朱家贼,真正的恨之入骨啊”
“呵呵”
“马鹞子,王屏藩,呵呵,尚可喜,马雄,线国安,呵呵”
“都是老武夫,老杀胚,朱家贼,哪里记得住啊,人数不少啊”
、、、
想到这里,陈德也算是心思打开了,不再是那么纠结了。
他也就是一个老武夫,冲锋陷阵的老杀胚,听令行事的老丘八,哪有啥的啊。
大家都是各为其职,听上司的军令,不存在真正的道义问题啊。
朱家贼,最痛恨的人,已经点名了啊,明摆着的啊。
大名鼎鼎的五省经略,大明总督洪承畴,大清国的义王,大明的秦王孙可望啊。
这两个家伙,才是值得朱家贼皇帝惦记的。
以至于,直接在两军阵前点名,挑拨离间,可见其心中的痛恨程度。
“呵呵”
“多谢张将军,点拨,指点”
“请受在下一拜,在下感激不尽”
、、、
“咦”
“陈总兵,你这是作甚啊”
“大庭广众之下,咱们啊,还是低调点”
“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咱们都得麻烦啊”
“别站起来啊,小心明狗子的火炮啊,浑身碎骨啊”
、、、
“哎”
“咱们啊,都是老武夫啊,命苦啊”
“听令行事,唯命是从,就可以了啊,好好听就行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