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皓辰猛地握紧了拳,指节微微发白,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猎物终于彻底落入了陷阱。
“实物试产……他们投入了多少?”
“根据他们内部采购订单和生产线调整情况来看,初步估计,至少投入了五千万的前期成本,这还不算机会成本和他们因此暂停的其他项目。”
五千万!路皓辰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韩兆林为了抢占先机,真是下了血本。而这,仅仅是他将要付出的代价的开端。
“继续监控,重点关注他们的试产结果。”路皓辰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下达的命令却带着决绝的意味,“通知我们所有的合作媒体和行业分析机构,准备好一份关于‘技术路径选择与潜在风险’的行业分析报告,等我指令发布。另外,让我们的法务团队准备好所有材料,一旦兆辉的试产结果出来,立刻以‘商业间谍罪’和‘不正当竞争’为由,对兆辉科技及韩兆林本人提起刑事诉讼,并申请冻结其相关资产!”
“是!”
一道道指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路氏集团这台庞大的机器内部激起层层涟漪,各部门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高效而隐秘地运转起来。
路皓辰坐回办公椅,疲惫感似乎被巨大的战意驱散。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韩兆林此刻的志得意满,很快就会化为惊愕、愤怒和绝望。他仿佛已经看到,当那份精心伪造的数据在实物试产中彻底暴露缺陷,当警察拿着证据找上门时,韩兆林那不敢置信的扭曲面孔。
阳光终于刺破了云层,金色的光芒洒满城市。路皓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西装。一夜未眠,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锐利。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路皓宇的号码。
“皓宇,准备一下,真正的‘天工计划’,可以加速了。在我们清理完这些垃圾之后,该让世界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技术突破了。”
电话那头,路皓宇的声音充满了振奋:“明白,哥!”
挂断电话,路皓辰深吸一口气。战斗还未结束,但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不仅要用法律和商业手段击垮对手,更要用无可争议的技术实力,告诉所有人,路氏,不可撼动!而这一切的起点,就是那个看似不起眼,却被他巧妙利用的内鬼——张伟。他的命运,早已在路皓辰布下陷阱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阳光普照,却驱不散某些人心头的阴霾。路皓辰的命令下达后,路氏集团这部精密机器开始高效运转,但表面却维持着一种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在这平静之下,一场针对内鬼张伟、并透过他直指幕后黑手韩兆林的精密心理战,正式拉开序幕。
路皓辰并没有立刻动张伟。他知道,一个惊慌失措、甚至被控制起来的棋子,远不如一个在恐惧和压力下自行摇摆的棋子有用。他要让张伟成为一颗不受韩兆林控制的“活棋”,甚至反过来为他所用。
第一步,是施加心理压力。
上午九点,集团内部发布了一则由路皓辰亲自签发的“嘉奖令”,表彰在“天工计划”数据安全保障工作中做出突出贡献的几位员工,其中巧妙地点出了“及时发现并修复了某个潜在的数据泄露风险点”。这则嘉奖令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各部门引起了小小的议论。大多数人只是感叹公司对安全的重视,但落在张伟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他坐在工位上,脸色瞬间惨白,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感觉同事们投来的目光都带着审视的意味。“潜在的数据泄露风险点”?是在说他吗?公司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紧接着,第二步,切断外部联系,制造孤立感。
按照路皓辰的指示,信息技术部“恰好”在进行集团内部通讯网络的“区域性优化升级”,张伟所在办公区域的网络连接变得极其不稳定,与外部的即时通讯工具时断时续,私人手机信号也受到不明干扰,在办公区内几乎无法正常接打电话。这种物理上的隔离,进一步加剧了张伟的焦虑。他几次试图联系刘明,消息都石沉大海,电话也无法接通,这让他感觉自己像被遗弃在孤岛上,四面楚歌。
与此同时,路皓辰通过沈言,向正在志得意满筹备试产的韩兆林,释放了一个经过精心包装的“烟雾弹”。一个与兆辉科技有合作关系的第三方供应商,“无意间”透露,路氏集团似乎察觉到了技术数据可能外泄,内部正在进行秘密排查,风声很紧。
这个消息传到韩兆林耳中,让他刚刚因为拿到“核心数据”而膨胀起来的自信心,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生性多疑,立刻怀疑是不是张伟或者刘明那里出了纰漏,引起了路皓辰的警觉。
“告诉刘明,让他最近安分点,暂时不要和张伟联系!”韩兆林烦躁地对助理下令,“还有,让技术部加快试产进度!我们必须抢在路氏反应过来之前,拿出成品!”
他不知道,这正是路皓辰想要的效果——让韩兆林对张伟产生怀疑和不信任,从而切断他们对张伟的掌控和安抚。
孤立无援,且感受到来自公司和幕后黑手双重压力的张伟,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母亲的医药费像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而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恐惧更如同附骨之蛆,时刻啃噬着他的神经。
看到火候已到,路皓辰启动了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敲山震虎,给予“出路”。
这天下午,路皓辰的特别助理,一位以严谨和不苟言笑着称的中年男性,亲自来到了数据维护小组的办公区,进行“常规工作巡查”。他看似随意地翻看了几份工作日志,和小组长简单交流了几句,最后,目光落在了魂不守舍的张伟身上。
“张伟?”助理的声音平静无波。
张伟猛地一颤,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来,脸色煞白:“是……是我,助理。”
助理走到他身边,看似随意地拿起他桌面上的一份文件(那是一份无关紧要的日常报告),翻看了几页,状似无意地低声说了一句:“路总很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和家庭困难。集团有完善的员工援助计划,特别是对于遇到重大医疗困难的员工,总会找到合规的解决办法。走错了路,就难回头了。”
说完,助理将文件放回原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一个寻常的领导鼓励下属,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伟混沌的大脑!路总知道了!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走错了路,就难回头了”——这是警告,更是……指点?集团愿意帮助解决母亲的医疗费?合规的解决办法?
巨大的恐惧和一丝绝处逢生的希望,在他心中激烈交战。他瘫坐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路皓辰没有当场揭穿他,反而给了他一个暗示!这意味着他还有价值,或者说,路总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下班后,张伟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感觉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他不敢回家面对母亲关切的目光,也不敢想象未来。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
“想救你母亲,也想自救吗?明早八点,公司地下停车场b区,黑色轿车。一个人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信息末尾,附带了一张他母亲在医院接受治疗的照片,角度隐秘,却清晰地显示了医院名称和病房号。这既是一种证明,也是一种无声的威胁——我们随时能找到你的软肋。
张伟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泛白。去,还是不去?这会不会是另一个陷阱?但他还有选择吗?路皓辰已经洞察了一切,韩兆林那边又联系不上,他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这突如其来的“机会”,或许是他唯一的生路。
这一夜,对张伟而言,无比漫长。恐惧、悔恨、对母亲的担忧、对未知的惶恐,种种情绪交织,将他折磨得形销骨立。
第二天早上八点,张伟如同赴死般,准时出现在了停车场b区。那里果然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他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座上的人是夜鹰,他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冷静的眼睛。后座上,则坐着神色平静却自带威压的路皓辰。
看到路皓辰的瞬间,张伟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嘴唇哆嗦着,几乎要瘫软下去。
“路……路总……我……我对不起……”泪水混着汗水,从他脸上滑落。
路皓辰没有看他,只是目视前方,声音冷冽如冰:“张伟,你泄露公司机密,证据确凿,足够你在监狱里待上十年。你母亲的病,恐怕等不到你出来。”
张伟浑身一颤,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路皓辰话锋一转,“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配合我,拿到韩兆林指使你窃取商业机密的直接证据,并且,按照我的要求,给他传递下一次‘情报’。”
张伟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路皓辰的背影。
“路总……您……您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路皓辰终于侧过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告诉他,因为你的‘努力’,拿到了路氏应对这次‘数据泄露’的补救方案,以及……‘天工计划’真正的核心突破方向。当然,内容我会提供给你。你要做的,就是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按照我们设定的剧本走下去。”
张伟瞬间明白了。路皓辰不仅要坐实韩兆林的罪名,还要利用他,给韩兆林传递致命的情报,引导兆辉科技在错误的道路上万劫不复!这是一步险棋,更是将他张伟置于了双面间谍的危险境地!
他的内心充满了惊惧。背叛韩兆林,对方绝不会放过他。但如果不答应路皓辰,他现在就要面临牢狱之灾,母亲也无钱医治。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看着张伟惨白的脸和剧烈挣扎的眼神,路皓辰知道,火候到了。他淡淡地补充了一句:“事成之后,你母亲的医疗费用,路氏会以员工困难补助的名义全额承担。并且,我会安排你和你母亲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仁慈与冷酷,希望与绝望,路皓辰将这两者同时摆在了张伟面前。
张伟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最终,对母亲的爱和对自由的渴望,压倒了对韩兆林的恐惧。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重重地点了点头:
“路总……我……我做!您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路皓辰的眼中,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冷光。
“很好。夜鹰会告诉你具体怎么做,以及如何与韩兆林重新建立联系。记住,这是你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
车子悄然驶离停车场,如同从未出现过。而张伟的人生,也从这一刻起,彻底改变了轨迹。他不再是那个被动卷入旋涡的小人物,而是成为了路皓辰手中一把刺向敌人心脏的、带着恐惧与决绝的利刃。一场更加惊心动魄的双面间谍戏码,正式上演。所有人的情感——路皓辰的冷静算计,韩兆林的多疑贪婪,张伟的恐惧与挣扎——都在这无形的战场上激烈碰撞,等待着最终爆发的时刻。一切都在悄悄地等待,而这一切都会过去,无论好与坏,他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