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国兴慌忙跪下:“大人恕罪!这狗东西是顺天府学的,卑职这就把他押去诏狱,就不信他不招. . . . . .。”
“慢。”徐天爵抬手制止,目光落在那考生煞白的脸上,“你叫什么?”
那考生浑身发抖,噗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小人姓王名生,是. . . . . .是叶阁老的门生. . . . . .。”
此言一出,周围官员闻言皆是一惊。叶向高乃东林党魁,若此事坐实,必将掀起轩然大波。
一旁的客光先不淡定了低声道:“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不如交给刑部. . . . . .”
涉及到叶向高,客光先也有点怕了,主要是他真不想和这些文人对手,于是便想先把人送到刑部,反正别留在他锦衣卫的手上就行。
“不必。”徐天爵将绢帛丢进火盆,火苗“腾”地窜起,将字迹烧得蜷曲发黑,“今日是开考首日,不宜生事。”
“就按往年的情况来办吧!杖责三十,取消当年考试资格。枷号示众,以儆效尤。两位大人看如何?”
何宗彦、朱国祚见徐天爵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翻过了此事,也不想在节外生枝,虽然此事疑点重重,很像是别人栽赃诬陷,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精力深究下去了,不管怎么样?先翻过去再说。
而且这是在考场之前被搜到夹带,属于情节较轻的,按律法处理就行了,没必要节外生枝,而且他们也不确定这个王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不是叶阁老安排的,他们心里也没准,所以只能这样,等日后再处理。
而那考生也愣在原地,显然没料到会被从轻发落,他犯的这个事被发配流放也是正常。
侯国兴这次反应的快一些,瞬间便明白了徐天爵的用意,忙喝令锦衣卫将人拖走。
朱国祚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衫,往明远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口中还呢喃道:“但愿这届考生里,能多出几个实心任事的干才,别尽是些只会攀附他人的蛀虫。”
徐天爵站在原地,看着贡院上空渐渐散去的大雾,心中忽然浮现出客氏那张涂满脂粉的脸——那个靠哺乳天子上位的女人,此刻恐怕正坐在乾清宫里,对着铜镜描眉画鬓吧?
徐天爵之所以想起她,自然不是闲的没事,这人只有用到的时候才会想起来。
接着他冷笑一声,转身对一旁的亲卫说道:“去告诉侯国兴,让他盯紧西侧角门,若有闲杂人等出没全部抓起来. . . . . .。”
“是。”亲卫低声应下,目光却忍不住望向远处街角——那里,一个穿着灰布衫的中年人正朝贡院方向张望,帽檐下露出半张清瘦的脸,正是东林党的杨涟。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此刻风卷着霜粒扑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
远处,孙礼的青衫已消失在号舍之间,而客光先正带着侯兴国在考场外大声叱骂偷懒的锦衣卫。徐天爵深吸一口气,转身踏上明远楼的台阶——这一场会试,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