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好不容易恩荫进来的,你可别三天两头在里面打架。”
旁边一匹马上坐着位身材魁梧,威严的中年汉子。
马下,也是个脸圆身子圆,胖乎乎,脸蛋却很白净的青年。
“知道了爹。”
他瓮声瓮气回答。
“夫子教学要好好听,实在听不下去,就睡会儿,午膳记得多吃些,咱都交钱了的。”
“别饿瘦了,回头你娘又要找我算账。”
胖子一点头,三层下巴都出来了。
方银和秦彦看的一阵沉默,这位,挺溺爱儿子的啊。
而马上的中年人也看到方银了,双眸微亮:“巧了,今日竟能在此见到少将军,少将军是来送?”
方银茫然看着他,这位是?他不认识啊。
“我家老爷是平王。”
中年人身后的侍卫开口。
方银这才行礼:“见过平王,末将来送家侄进学。”
平王,是先皇年纪最小的弟弟,据说和当今岁数差不多。
先皇对这位没什么竞争力的小老弟,还是比较关爱的,给了亲王封号,封地又在比较富硕地方,足够他衣食无忧。
当今上位后,深知这位王叔平平无奇,没什么野心,也一向礼遇。
平王是这两天才回京的,据说是宁王去求太后,太后下懿旨请回来的。
咳咳,宁王不是和太子闹了些不愉快吗?朝堂对他有些不好的猜测,什么不臣之心啊。
宁王想要借助皇室宗亲的力量,为自己证明。这位不争不抢,养尊处优,但又地位较高的平王,就是很好的人选。
平王是带了世子进京的,一来就进宫拜访,不知怎么和皇帝哭诉一通,子孙不成器啥的,皇帝就同意平王世子,他的堂兄,进国子监待两年。
两年后,还是要回封地的。
方银不认识他,是因为还不曾见过,但听过他的传闻。
“侄子?”
平王目光落在秦彦身上。
青年身姿修长,眉清目朗,面容英气,倒是一表人才。
就是瘦了点,看着没他儿子有福气。
“本王听闻,你侄子是淮南府乡试,才华横溢啊。”
秦彦上前一步,行儒家礼:“回王爷,草民只是运气好,若论才学,国子监藏龙卧虎之人不少。”
平王笑了笑。
“不必谦虚,我儿也今日入学,以后你们同在国子监,倒可以互相关照。”
秦彦应下,向平王世子行礼。
后者一摆手,表示没问题,小事。
平王临走,还约了方银有空一同吃酒。
方银大大咧咧应了,等人走远,神色才冷肃起来。
平王,与他毫无交集,怎么一副对他很了解,有意交好的意思?
想到因太子解毒,身体好转些,才消停些的皇子们,方银深深蹙眉。
希望这位平王,真如传闻般胸无大志才好,他可不想京城的水更浑了。
今日国子监开学,能允许亲眷进入,方银一行人才要进去,不远处,又有一辆马车来了。
车上先是跳下个丫鬟,火急火燎向几人跑来,到了跟前才站定。
“见过少将军、秦公子。”
“你是,碧珠?你怎么在这儿?”
秦彦疑惑,认出她了。
丫鬟颔首:“是,秦公子,我家小姐听闻,您今日入国子监,特意前来,想要恭喜您。”
秦彦朝马车方向看去,只见,车上下来一位着淡黄色裙裳,身姿绰约,面容精致的女子。
宫悦颖,宫家之女,他的师妹。
来京前,周子荆曾让他入京后前去拜访,但秦彦打听过,这位宫师妹在家族内受宠的很,并无什么受委屈之处,就没有露面。
他是外男,无故去见宫悦颖,才失礼呢。
可怜宫悦颖,从知道秦彦入京,就等着了,人却一直不来。
她觉得,她要再不主动些,秦彦该将她彻底忘了,这才选了今日现身。
秦彦和二伯说了一声,朝着马车而去。
“秦师兄,我不请自来,不知可有打扰?”
宫悦颖小脸微仰着,耳尖有一点点粉。
面上还算平静,心中却如同水开了般翻滚。
几月未见,秦师兄瞧着还是那么好看,气质也远超旁人,无论站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
“无碍,倒是劳烦师妹惦记。”
秦彦觉得,悦颖师妹哪都好,就是不谙世事,单纯了些,对他们这些书院普通弟子太关照了。
“应该的。”宫悦颖下意识开口,又觉得不对,找补。
“我是说,我们也算有半个同门之谊。”
她也经常听院长授课的。
宫悦颖脸颊有泛红的趋势,她克制住,拿出一个荷包。
“这里头有我去状元庙,拜文曲星君求的符,送给你,秦师兄。”
秦彦垂眸,看了眼,没有接。
宫悦颖不由紧张起来,手指捏紧荷包,补充:“我给你和周师兄一人求了一份,他那份,我已经托人送去了。”
“那我就收下师妹的心意。”
秦彦这才伸手,不过他打开荷包,取出符,又将荷包还了回去。
“师妹年幼,以后要注意,女儿家亲自绣的东西,不能给外男。”
他看出来,荷包上绣的绿竹,立意节节高,是专为他绣的荷包。
宫悦颖心像被什么揪住似的,努力睁大眼,不让泪花出来,还扬起笑容。
“是,我就不多打扰秦师兄了。”
她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车帘落下那刻,宫悦颖再也克制不住,泪水落了下来。
也是,秦师兄素来聪慧,怎么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
可他拒绝了。
他,对她没有那方面心思。
“小姐。”
丫鬟见状,心疼不已:“秦公子莫非是铁石心肠,怎么能舍得伤了您。”
“是,秦公子太不识抬举了。”
“住口。”宫悦颖呵斥。
“他没做错什么,他坦坦荡荡,只是对我没有男女之情罢了。”
她心里明白,但难过是止不住的。
秦彦握着手中符,轻叹一声。
以往在书院,他是真没看出来悦颖师妹的心思。
毕竟他和周子荆形影不离,每次见悦颖师妹,也是一起,他只当是沾了周子荆的光。
可刚才那荷包……
他如今并不想考虑男女之情,他要走的路还很长,总不好耽误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