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八章
火光闪烁之间,鬼火之内浮现出狰狞鬼影,黑气冉冉升起,直冲二鬼差面门。
可二鬼差品级已达野神,这些黑气冲至牛头、马面鼻端前,竟被二鬼差一一吞吃入腹,悄无声息。
鬼对鬼的辗压造成威慑,那鬼灯立即变得老实,唯有发挥其法则。
灯火晃动中,二鬼差各自脚步一迈,前行一步已经出现在数丈开外。
先前骇得魂不附体的张显圣失去了鬼灯之后,极为无助的抬头看向鬼差之影。
只见青雾蒙蒙的鬼域笼罩下,各自手提了一盏鬼灯的两鬼差竟分别长了非人的脑袋,一头似是牛,一头似是马,十分骇人。
鬼物所到之处,灯光散逸。
此事发展到现在,已经出乎张显圣预期。
在他看来,这位帝京来使行动鲁莽,且刚愎自用,曹固交给了他们任务,可这位赵大人并没有顾全大局,而凭一己喜恶行事,极有可能今夜会害死所有人。
可他只是一名提灯人。
曹固对这位驭鬼者尚且无可奈何,更何况他呢?
提灯人能不能活过今年还是未知之数。
想到这里,他露出认命之色。
他是提灯人,深知稍后会发生的异变:鬼灯一亮,便会吸引厉鬼。
今夜鬼雕才刚复苏,它们未食饱荤腥,未享受供奉,便被强行打断法则,定会失控。
鬼灯一将鬼群引来,会被灯光困在光内,接着鬼群会反噬提灯者。
……
下一刻,张显圣担忧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只见民宅之中的惨叫声一滞,四处金芒乍现,煞气复苏。
生死关头,他冲身边的提灯人们使了个眼色:
“你们稍后见势不对,尽量分散鬼群——”
众提灯人面露苦涩。
随后张显圣对赵福生低声哀求:
“大人,逃吧,神像未能吃饱喝足,失控后——”
“逃?”赵福生挑眉扭头看他:
“我为什么要逃?”
话音一落,无数金光闪现,‘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中,大量鬼群往此地疾速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光圈中的二鬼差靠拢。
“完了。”
张显圣及所有的提灯人哀叹了一声。
事情发生得太快,鬼物的速度非同于一般,众人再想搓灯引鬼已经来不及了。
所有鬼物层层将二鬼差包围在中间,形成两个鬼影团。
但张显圣担忧的二鬼被鬼群分解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在鬼群围近阴差马面的刹那,马面法则启动:它抬了起手。
围靠向它的金色鬼群脖颈立时浮现出按压的指头印。
这些对人类来说强悍无比的金雕鬼像,在真神品阶,且天生压制厉鬼的鬼差面前形同泥人。
鬼指印将看似坚不可摧的金像按出凹印,接着鬼差马面伸手一扭,十数个金雕鬼像的头颅应声而断。
不出眨眼功夫,鬼像立即被分解。
鬼差探递出长刀,长长的镰刀将金色鬼头串连在内。
金色鬼头当即融解,化为液态金漆,将原本黑褐色生锈的鬼刀刷为金光闪闪的刀身。
马面一出手,随即收拾了十数具厉鬼,它身侧瞬间被清理出大片空地。
接着它马不停蹄,再度出手。
双臂一抬的刹那,十几名金雕鬼像颈间再现指印,之后厉鬼被分解,身首异处。
……
同时牛头也未停歇。
相比较马面的取头之法,它更粗暴直接。
那凶刀是乔越生伴生之凶物,与它搭配天衣无逢。
面对鬼群围攻,它以法则令鬼入梦。
鬼群一入梦中随即呆滞不动,乔越生手持大刀,扬刀即砍。
它动作凶猛,一刀之下围绕在灯光周围的厉鬼随即连带着肩膀一并被斩下。
鬼头‘哐哐’落地,随即被它阴影吞没,化为供奉在它脚下的鬼伥尸山之一。
二鬼差最适合在这样的情况下出手。
这些对于同山县来说形成阴霾,凌驾于百姓之上的鬼群在与二鬼差打照面的瞬间,便被收拾大半。
张显圣及一干提灯人甚至还来不及请鬼灯显灵,72名金像厉鬼便被分解了十之八九。
剩余厉鬼不会逃蹿,它们仍受鬼灯引诱,如同飞蛾扑火,仍往二鬼差靠近。
这一幕震惊了众人。
就在这个时候,赵福生眼见乱子收拾得差不多了,随即打开地狱,请鬼归位。
正如封神榜所言:大鬼封神,百鬼入轮回。
封都现世。
提灯人们随即耳畔听到‘嗡嗡’震鸣。
这种震响仿佛来自神魂受到撼动,一种无法言喻的惊恐从他们心中生起。
随后,张显圣只见一座巍峨城墙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城墙漆黑,其间有两扇漆黑的大门紧闭。
门上血光浮现,凌乱的绘聚成两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鬼影。
接着鬼门关大开,阴风乱吹,仿佛能将厉鬼的身躯都刮分解一般。
“厉鬼入六道轮回!”
赵福生厉喝声中,鬼门之内突然响起涛涛水流声。
张显圣随即低头,只见一条浑黄的水域不知何时在街道上出现,一头连接鬼门关处,一头则连接被斩了头颅的金漆鬼雕的方向。
同时赵福生召唤黄泉戏班。
戏班在鬼门之前搭建戏台,鬼花旦登台唱戏。
戏腔一响,不要说鬼群受到引诱,就连张显圣等提灯人也受影响不轻。
附近民宅中的乡奴们也情不自禁缓缓起身,夜晚的平静被打破,起床声、开门声、脚步声不绝于耳。
好在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从黄泉路引现世,金雕鬼像及二鬼差不约而同的顺着蒯满周的黄泉而来。
在踏入鬼门关的刹那,赵福生将鬼差、黄泉路引俱都请归神位。
鬼雕像们分别进入鬼门关中,一一被张传世接引,随即法则会带着它们归向地狱,等待赵福生之后将它们引导向该去的轮回。
鬼门关关闭,封都的鬼影消失。
两盏鬼灯不知何时回到了赵福生的手中,封神榜提示:鬼灯的煞气意图吞噬你的神魂,是否消耗100功德值压制?
赵福生神色不变,做出选择:是!
100功德值对如今的她来说不值一提。
功德值被扣除之后,鬼灯的力量受压制,点燃的火光熄灭,她顺手将两盏借来的灯交回了张显圣及另一名提灯人手里。
……
从金雕鬼群现世,到赵福生决意将鬼群剿除,前后不出半刻钟功夫。
当鬼灯重回张显圣之手时,他好半晌还无法回过神。
他提着灯,怔愣的看向远方的街道——那里早前片刻还有鬼群围着两个怪头怪脑的厉鬼。
可这一会儿功夫,灯熄了,鬼差不见了,金雕鬼像也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切超出了张显圣这个门阀提灯人的认知。
好一阵后,他才后知后觉开始感到害怕。
他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这才开始颤抖不停。
“鬼雕像解决了,以后的同山县内,不会再有鬼雕现世,也不会再有乡奴祭祀。”
赵福生冷冷道:
“没想到今夜的群鬼出行只是如此,真是耽误我的时间。”
同山县的情况比她预想的更糟。
虽说从结果已经推断出了过程,可当真正看到鬼以百姓为食,所有人都习以为常的时候,她仍觉得失望无比。
她来迟了。
今夜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安抚自己内心的遗憾而已,并不会改变同山县的结局。
可鬼域之中的张显圣等人却并不知道这一切。
这些在众人看来十分可怖的鬼群被收拾的刹那,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眼睛。
大家心乱如麻,如石雕般僵在原地。
赵福生可不管这些人心中如何想,只看向庞知县:
“今夜事情已了,我们回去歇息,等明日再去郝家祠。”
说完,她展开地狱,伸手抓起庞知县及许驭,蒯满周将黄泉回收,一条鬼线粘在小孩后背,轻轻将她吊起,使她如一只灵活的蝴蝶弹飞往半空之中。
几人顷刻间消失于提灯人们的面前。
今夜本该凶险异常,却因赵福生横加插手之故,使得这一场生死危机以近乎荒谬的方式了结。
待这些帝京来使离开后,张显圣在众提灯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起身。
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鬼灯。
只见他鬼灯灯笼表皮上不知何时竟能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马头之影,这是独属于鬼灯的法则:当灯落入谁的手中,便会摄取(吞食)此人,使这提灯人成为灯内的鬼伥(引鬼者)的备选人。
阴差马面提过此灯,鬼灯在鬼差威慑下,仍发动发则,映摄出鬼差影像。
不过两者之间品阶相差甚大,鬼灯无法对鬼差造成影响,反倒鬼差的画影反克制住了鬼灯。
此后灯光一照,本该引鬼的灯,反倒会令被照厉鬼逃遁。
不过这已经属于后话。
此时张显圣看着鬼灯,惊喜交加。
惊的是今夜变故太大,不知回去之后与曹固如何交待;
喜的则是他侥幸捡回一命。
……
赵福生对这些提灯人心中的想法并不清楚,她原路返回房中之后,同山县府的人无人敢来打扰她。
她与两个小孩歇下,庞知县也趴着桌子打盹。
一夜时间转眼过去,待到天明时分,曹固才亲自领着杂役们守候在她院落里,等她起身。
曹固双手交叠置于腹前,眉头紧皱,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昨夜的情况张显圣已经跟他说了,且将自己手中的那盏鬼灯交给曹固看过。
在接过鬼灯的刹那,曹固就知道张显圣的话不止没有夸张,反倒因为此人实力低微,见识不足,未能道出昨夜情况的精妙之处。
原因在于张显圣的那盏鬼灯,被‘鬼’打了个烙印。
这鬼烙印不知品阶为何,但曹固的厉鬼被完全压制了。
他当下试着驱使了鬼灯,却发现鬼灯的力量完全被压制,马头厉鬼的阴影透过灯笼的光照向四周,曹固感觉到自己的厉鬼感受到了威慑,本能的要逃走。
这鬼灯竟然拥有了驱赶厉鬼的作用!
且因为鬼灯被鬼印压制,任何人在使用它的同时,完全不会受它压制。
一想到这里,曹固心生惶恐与嫉妒。
自同山县有灯祭以来,县内再也没有发生过大的鬼祸,‘神灯’的存在甚至能由普通人‘驭使’,继而发挥出驭鬼者的力量,且办鬼案从未失手。
无论是江文、江武,还是在二人之前的上几任驭鬼者,俱都无法完全掌控神灯。
可这位帝京来的赵大人竟然能在这鬼灯上彻底打印,这不得不让曹固忐忑。
受过鬼烙印的鬼灯已经变成绝佳的防身之物。
看样子,这位张氏一族请来的供奉拥有此灯,应该会活上很长时间了——这也意味着他将来的地位会大大不同。
曹固想到这里,生出念意,想要将这两盏打下烙印的鬼灯强行夺取。
只是再一想到那位神秘莫测的赵大人,这样的念头又被他强行压制住。
……
在曹固赶来迎接赵福生起身之前,他亲自去圣人厅等镇魔司十厅查看过,镇魔司内供奉的72尊金漆鬼雕像并没有回归。
自梁隅当年创办灯祭以来,距今已经许多年的时间,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这也印证了张显圣等人昨夜说的话是真的:赵福生凭借一人之力,召唤两尊牛头、马面的鬼物,将这72尊鬼神像一扫而空。
同山县两位驭鬼者双胞胎出门在外,帝京来人,打破县内平衡,灯祭在即……
桩桩件件的事情即将发生,也不知同山县还会有什么变故。
曹固正心慌之际,突然庭院前方的房门被打开,赵福生的声音响起:
“曹大人来了?请进就是。”
正想着事情的曹固心神一凛,收起心中杂念,示意跟在自己身后的众人端着热水、早餐等物前进,鱼贯进入房内。
“大人昨夜可睡得好?”他小心翼翼问候了一句。
赵福生看了他一眼:
“同山县的金漆鬼像我已经收走了。”
曹固早已经知道这件事,可听到赵福生这样一说时,他依旧浑身一震。
“大人——”
他欲言又止。
可是赵福生已经展现过她非凡的实力,许多话曹固不敢提。
只是他不说,赵福生却猜得出来他话中未尽之意,当即道:
“金漆鬼像是同山县历来就有的供奉之一——”
她用的是‘之一’二字,曹固也是聪明人,当即听出她话中言外之意。
他心里大石立即落地:
“大人,金漆鬼相确实是同山县特有供奉之一,托鬼像所赐,这些年来同山县一直太平。”
曹固道:
“听张显圣说,大人仁慈,不忍鬼像伤人,可、可如今死的只是少量乡奴,一旦平衡打破,死的可是大量百姓,望大人三思。”
“你放心。”赵福生微微一笑:
“我既然来了,就要将同山县的情况查个分明。”
这里的鬼祸达成了平衡,证明有东西彼此克制。
“大人,我怀疑灯祭与神像之间可能就是彼此牵连的东西——”曹固话音未落,赵福生立即喝斥:
“糊涂!”
她一说完,曹固浑身一抖。
赵福生道:
“同山县的这桩祸事可不小。”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曹固一眼:
“搞不好是有覆灭危机的,曹大人。”
曹固硬着头皮拱手:
“小人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赵福生也不管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想法钻入牛角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说:“曹大人,金漆鬼像出自灯祭。”
曹固点了点头:
“这些鬼像金身曾是制灯者之一。”
他们生前参与了制灯,最终未能完成制灯仪式,死后厉鬼复苏,化为厉鬼。
“你也是驭鬼者,应该知道,两者这样算是出于同源。”
赵福生的话令曹固笑容僵住,勉强道:
“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出于同源,不可能相生相克,金漆厉鬼本身就可能是鬼灯伥鬼之一,所以才会受鬼灯分身所引。”赵福生冷冷道:
“提灯人提的并非鬼灯厉鬼本体,所以这些提灯人才会因参与制灯的缘故,因缘际会之下与大凶之物接触而不被反噬。”
否则厉鬼凶狠,驭鬼者都如同走钢丝,更何况区区提灯人?
金漆鬼像每年七月复苏,游走同山县享受供奉,最终却能被提灯人引回镇魔司,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再加上它们生前身份,赵福生更加笃定它们属于鬼灯法则之一。
“两者相辅相成,出于同源,并非相互克制。”赵福生道:
“克制鬼灯的,另有东西,同山县还有一场大危机。”
她的话将曹固吓得不轻。
赵福生冷冷看他目光闪烁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同山县驭鬼者实力非同一般,她说的这些话,江文、江武二人未必心中没数,只是人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祸事没爆发,就得过且过,没有人愿意去招惹是非而已。
包括眼前的曹固,兴许也知道,只是装傻充愣。
“好了,你也别装模作样。”
赵福生不欲再说这个问题。
曹固干笑了两声,也极有默契的将这个话题撇开,接着问道:
“既是照大人所说,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赵福生道:
“照原定计划,我打算今日先去郝家祠。”
曹固松了口气:
“既是如此,那大人洗漱用饭,马车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大人收拾完,我们即刻出行。”
赵福生摇了摇头:
“我们先出门,办正事。”
她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在镇魔司内用餐。
曹固愣了一愣,想起昨夜她也拒绝用餐,最终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只是点头起身。
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曹固也打算亲自陪同前行,现众人同行的,还有昨夜两名因差阳错得了好处的提灯人:张显眼及另一名提灯人秦咏春。
众人上车之后,赵福生这才看向秦咏春。
他约摸四十岁的年纪,脸庞方正,浓眉大眼的,可因为是提灯人的缘故,眉眼之中缠绕煞气。
见赵福生看他,他很是畏惧,却强作镇定。
在驭鬼者的面前,普通人如同蝼蚁。
昨夜他见过赵福生出手,杀鬼如杀鸡,将一群令提灯人闻风丧胆的厉鬼收拾得干干净净。
“你叫秦咏春?”
赵福生问。
秦咏春立即束手束脚了,结结巴巴应了一声:
“是。”
曹固冷冷盯了他一眼,眼中透露出一个信息:烂泥扶不上墙。
他瞪完秦咏春,就看向赵福生:
“大人,这小子是昨夜有幸被大人借灯、打印的提灯人之一。”
赵福生想起来了,他的灯被自己借手后,递给了阴差牛头乔越生。
“你姓秦,是不是秦家的人?”赵福生问。
曹固低垂下眼皮,没有出声。
秦咏春偷偷转头看了曹固一眼,最终无可奈何的道:
“回大人,我是秦家的人。”
秦家虽说至今已经落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只是无法复刻当年拥有驭鬼者时的辉煌,可又远胜一般人。
“如今秦家的族老是我亲堂伯。”秦咏春道。
他竟然是秦家核心血脉。
赵福生略一细想,就明白过来。
秦家今时不同往日,可没办法像张氏一样拥有多名提灯人,还能从提灯人中选出一名备选棋子。
不过秦咏春是族系血脉对赵福生了解案情来说倒是有好处。
她露出笑意:
“听曹大人说,早前遗江镇是你们秦家的领地?”
秦咏春一听这话,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
他虽说极力控制,但看得出来还是有些生气:
“大人,遗江镇原本是我们秦家的祖地,早前祖辈侥幸驭鬼,进了公门,后面花钱将那里买了下来,是正经上了官府税册的。”
赵福生对此事不予置评,只将他话记在心中,听他继续道:
“哪知后来祖辈去世,郝江民——”
他话没说完,曹固轻轻‘嗯’了一声。
“郝江民最后颠倒黑白,竟说遗江镇是他们的,因此双方打起了官司。”秦咏春一听曹固提醒,浑身一震,立即收敛了怒火,勉强的说道。
他不细说,赵福生也猜得出来,两家手段俱不干净。
她对于这两家地主之争的过程不感兴趣,也没有心思去为人主持公道,分辨黑白是非,她只在意遗江镇的这场官司。
“我昨天听曹固说,你们两家在打官司?”她问道。
秦咏春一听到提及官司,表情立马变得慎重了,他眼里闪过一丝懊悔,又有些畏怯,声音也小了些:
“是。”
? ?感谢书友:狗不言狗不语,童鞋打赏的萌主,今天有为萌主加更哈~~~
?
6K字大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