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州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萧衡宇身上。
今天的萧衡宇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身深色高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
呵。
薄景州在心中冷嗤一声。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选择站在这个既能观察全局,又不会被发现的角落,伺机而动。
他倒要看看,萧衡宇到底想干什么。
宋允琛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薄景州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抽烟。
一个巨大的观景盆栽挡住了他的身子。
他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投向远处落地窗前相对而立的两人。
宋允琛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瞅了瞅,自然也看到了萧衡宇,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你就这么看着?怎么不过去?”
闻声,薄景州瞥了宋允琛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我过去做什么?我相信她。”
宋允琛看着他指间明明灭灭的烟头,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调侃道:“相信的话,能一个人在这儿抽烟?”
薄景州又瞥了他一眼,这次眼神里多了点“你懂什么”的意味,语气依旧淡然:“婚礼前有规矩,新郎和新娘子不宜见面,所以,我现在不适合出面。”
宋允琛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了然和一丝玩味:“是么?”
他显然不太信。
到底是为了彰显自己大度,找的借口呢?还是借口呢?
不过宋允琛也是聪明人,好兄弟都这么说了,那萧衡宇就不是来砸场子的,自然就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但他还是安慰了一句:“不过说真的,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看向萧衡宇的方向,轻笑道:“因为他这个情敌,跟你比起来,还是你略胜一筹。”
薄景州冷笑一声:“呵,情敌?”
“他也配?”
他顿了顿,再次扫过萧衡宇的身影,语气极其自信:“就他,连当情敌的资格都勉强。”
言下之意,萧衡宇连被他视为情敌的资格都没有。
而他,也根本不会撼动他和苏雨棠之间的感情。
宋允琛笑了笑,随即拍了拍薄景州的肩膀:“行,你心里有数就行,那我先去前面招呼着了,你也别抽太多,待会儿还要上台当新郎官呢。”
薄景州点了点头,将烟蒂按灭在旁边的灭烟器里,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
虽然他相信苏雨棠能处理好,但他也要确保,没有任何意外能破坏他们今天这场婚礼。
......
那边,苏雨棠走到萧衡宇面前,停下脚步。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萧衡宇看着她,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婚纱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随后,他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深蓝色丝绒盒子。
他当着苏雨棠的面,打开了盒子。
刹那间,即使在明亮的自然光下,盒子里的光芒也几乎要溢出来。
那是一套完整无瑕的鸽血红宝石首饰套装,包括项链,耳环,戒指和手链。
宝石颜色浓郁纯正,切割完美,镶嵌工艺精湛绝伦,周围点缀着璀璨的钻石,整套珠宝华贵夺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美感和……价值不菲的气息。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绝对是价值连城,甚至可能价值数亿的稀世珍宝。
萧衡宇将盒子转向苏雨棠,声音平稳地开口:“送你的,结婚礼物。”
苏雨棠的目光扫过那套珠宝,眉头蹙了起来:“萧衡宇,你知道的,我不缺这些。”
她的话没错。
以苏家和薄家的财力地位,以及薄景州对她的宠爱,她想要什么样的珠宝没有?
实在不需要萧衡宇来送这份厚礼。
更何况,这礼物的分量和含义,在此刻送出来,显得格外突兀和沉重。
萧衡宇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他扯了扯嘴角,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我当然知道你不缺,我能给的,薄景州都能给你,或许比我这个更好。”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执拗,“但这是我送的,不一样。”
苏雨棠闻言,轻轻笑了一声:“你送的,的确不一样,正因为是你送的,所以我也不会戴,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划清界限的意味。
但萧衡宇并没有退缩。
他依旧举着那个打开的珠宝盒,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声音听起来很难受,却又异常真诚:“那就留着,给小糖果吧,算是我这个……曾经的假爹爹,提前给她准备的一份嫁妆,无论你信不信,我对那孩子,是真心的。”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今日前来,真的只是为了送上一份祝福。
是真是假,是借口还是真心,都不重要。
苏雨棠蹙了蹙眉,目光再次落在那套价值不菲的红宝石上,又抬眼看了看萧衡宇那坚持举着盒子的手。
思索再三,苏雨棠最终还是选择收下。
她没有再推辞,坦然地将那个装着天价珠宝的丝绒盒子接了过来:“行,那我就替小糖果谢谢萧先生的好意,收下了。”
收下那份沉甸甸的“嫁妆”后,苏雨棠本以为这场会面就该结束了。
她正准备离开。
萧衡宇忽然开口喊她:“苏棠棠。”
苏雨棠愣了下,抬起头看着他。
只见萧衡宇看着她,继续喊道:“苏棠棠,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了。”
最后一次?
苏雨棠的心,不知为何,微微一紧,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心里忽然有种预感,这会是她和萧衡宇最后一次见面了。
因为此刻萧衡宇的眼睛里,褪去了往日的算计和偏执,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甚至还掺杂着一丝叫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今天专程前来,肯定不只是为了送一份新婚贺礼的。
所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萧衡宇的下文。
萧衡宇深深地看着她,望着她穿着婚纱,即将嫁给另一个男人的模样。
他深知,这个女人不属于他。
他也知道,唯有苏棠棠这个名字,是他强行赋予,并短暂拥有过的,唯一的不同。
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想起了那半年的时光,在她失忆之后,他谎称她是“苏棠棠”,将她留在身边的那个半年。
那半年里,虽然充满欺骗,但也有他的真心。
苏雨棠显然也想起了,眉头蹙得更紧,显然对她而言,那是段不太好的记忆。
但对萧衡宇却不一样。
他缓缓开口:“苏棠棠,我只是想告诉你,那偷来的半年,虽然建立在谎言之上,虽然短暂……却是我人生当中最幸福的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