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战败的一方,天界不仅承诺了利用权柄帮助地界加快恢复。
与此同时。
他们将割让一部分的天界脉门传承,还附带了几枚从权柄“苍”之上取下来的神石。
龙王率领地界高层,接受了胜利的果实。
然而,这一战地界的损失不小。
九大王者里,若是把下落不明的陈景安算上,他们足足战死了五位王者。
其中就包括了常年排名“天下第二”的凤王。
二十六家侯族里,本就硕果仅存的初代侯,如今只剩下六人生还。
当年的三十六位希望,如今在世的只有十人。
这一战直接让地界的底蕴大残。
他们举办完胜利的仪式,很快就是面向战死之人的凭吊。
大战首功不必言说。
仍旧是陈景安。
他在三战中保持了二战的首功地位,并且叠加在此之前作为“景”隐姓埋名的阶段。
幸存的四王六侯,以及元老会达成一致。
他们将再为“景”这层身份,设立一道“十王”级别的位置。
这交由陈景安真正的血脉子嗣“节”来继承。
这正好取代被除名的巨人王,再次将十王的资格补足。
在此基础上。
他们还确立了一条独有的升迁路线。
初代的九位王者,全部由“王”升迁为“祖”。
二十六家侯族,只要是参加过三战的,死后都能由“侯”升迁为“王”。
这些升迁规则不再针对爵位,而是针对爵位上的个人。
于是,“安王”和“安祖”从此就分别代表两人。
活着的四王变成了四祖。
他们在地界的统治力,也随着大战胜利再次上了一个台阶。
……
天地历262年
这是第三次大战结束的五十年之后。
陈景安再次爬出。
他回想着先前的记忆。
自己与傲慢始祖同归于尽,然后他似乎是把对方给炼化了。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炼化。
傲慢始祖从诞生到死亡,他的一切经历全部化作了陈景安的一部分。
这是长达350年的记忆。
其本身,甚至超过了陈景安的生命周期。
因此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是陈景安变成傲慢始祖的一部分。
但结果恰恰相反。
陈景安没有受到半点傲慢始祖的影响,他的认知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就仿佛,只是一粒石子投入大海里。
这本身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假如三百年只是一粒石子,那么这大海本身的体量该有多么可怕。
万年?十万年?百万年?
陈景安简直无法想象。
不过,发生在他身上的怪事早就不止这点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的真实境界。
如果说从前还是只是猜测,那么陈景安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了。
他的身体本身就自带了一股可怕的力量。
旁人需要修炼变强,而他只要重新适应这股力量就够了。
所以,即便实力已经达到“第九脉门”的傲慢始祖,在他面前依旧占不到多少便宜。
“我究竟是谁?”
陈景安带着这个疑惑,再次走进了安王城。
五十年的时间。
安王“耕”彻底步入暮年。
他早早就选定了接班人,其名为“巽”。
这同样是沐浴了三战之血活下来的子弟。
时至今日,“耕”也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他回想着自己这一生。
当年被父亲选中,继承安祖与“斗”的香火。
这是地界最为尊贵的门楣。
“耕”心中的压力也无比巨大,时刻担心自己会辜负了长辈的期望。
他只能努力做到最好。
好在,自己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主动找上门的安祖,他就是安王最大的底气。
安王最终能够成为别人口中的贤王,敢于做出各种大胆的尝试,都是因为他清楚安祖会帮自己扫平一切阻力。
要想自己与安祖的对话,他预言三战的爆发还在昨天。
自己果真亲历了三战。
只是安祖再次下落不明了。
安王不觉得他会这样死去,或许安祖只是像上次一样,还处于沉眠之中。
可惜,自己可能等到再见最后一面了。
安王“耕”闭上双眼,离开人世。
作为一位“第六脉门”的强者。
他享年223岁。
等陈景安得到消息,安王府的孝子已经迎着他的棺椁到了街上。
陈景安的眼底闪过几分懊恼。
他为何就不能更快些!
还有“耕”这小子,怎么不再等等自己。
诸般情绪涌上心头。
陈景安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眼角竟然挤出了几滴泪水。
直至泪水变干。
他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好像终于能替别人哭泣了?
陈景安转悲为喜。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斗”和“洪”,要把当年没哭的给补上。
然而没能成功。
他又想到了老丈人“葱”和妻子“莺”,自己对他们的离去是真心难过。
这同样没能成功。
陈景安气急之下,狠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你这畜生!你没心没肺!
他带着一张肿胀的脸,漫无目的走在安王城的街道上。
忽然,陈景安在一处屋舍前停住。
他转过身去,发现这里似乎是女儿“芃”的住处。
既然来了就得去看看。
陈景安用手在身上一通摸索,最终翻到了自己昔日作为“景”的时候,留下的一块“安国脉门学院”的讲师令牌。
正面是“体”,背面是“安”。
他找到主人家道明来意,希望进去参观一二。
那人接过令牌,看了几眼突然笑了。
“原来你也是景王的仰慕者。”
“既然这样,那就进来吧,仰慕景王的人肯定也坏不到哪里去。”
“不瞒你说,我家祖上与景王可还真有些关系呢。”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
他的打扮酷似遛鸟斗虫的顽主,身上也没有脉门波动。
“我悄悄告诉你,我的曾祖母是景王的女儿,我的曾舅祖父就是当今的景王!”
“害,看你这模样就不信。也对,毕竟我们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
出乎意料的是,陈景安竟然认真的点头。
“我信。”
那人一脸惋惜:“我就知道你不……嗯!你真的相信我?”
陈景安点了点头,又问:“你曾祖母呢?”
那人顿时垂头丧气。
“老太太十年前就走了,他生前最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