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看好了。”风铃儿指尖轻转机关鸟的翅簧,朝着晓秋的方向微微一笑,只见她手腕轻扬,那木制机关鸟便扑棱着翅膀凌空而起,在中划出一道道流畅的弧线。
娇娇托腮望着机关鸟,眼珠随着那扑棱的翅膀上下转动。她看得入神,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那木鸟儿在空中打了个旋儿,才不自觉地跟着歪了歪脑袋。
她轻轻碰了碰木鸟的翅膀,又飞快地缩回手指,脸上泛起腼腆的笑意。
“嘿嘿~”风铃儿见状轻笑出声,眉眼弯成月牙,她顺手揉了揉娇娇的发顶,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怎么样,姐姐的手艺不错吧?”
“嗯!”娇娇用力点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兴奋地望着机关鸟,清脆地应道。
“好生生吃饭,嫑瞎玩!”晓秋伸手在风铃儿后脑勺上轻轻敲了一记,她假装板起脸,尾音却不自觉拖得绵软。
“嘿嘿~”风铃儿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舌尖飞快地探出又收回。她抿着嘴偷偷笑起来,肩膀随着笑意轻轻耸动,一边朝娇娇飞快地挤了挤眼睛。
“别这么认真嘛。”天竞笑着揉了揉娇娇的头顶,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被她揉得松散开来,几缕碎发垂到额前,连发簪上的红绸带都歪了几分。
娇娇被揉得晃了晃脑袋,却眯起眼睛往天竞掌心蹭了蹭。她顶着有些凌乱的发髻,仰起小脸露出腼腆的笑,轻轻应了一声:“嗯。”
“对了,你放了几个木头人?外面怎么打成那个样子。”风铃儿扒拉了一大口米饭塞进嘴里,两边腮帮子都撑得圆鼓鼓的。
她握着筷子朝窗外方向努了努嘴,筷尖还粘着几颗亮晶晶的饭粒,含混不清地追问 嘴角还漏出些许饭渣。
“宁姐姐放了……”娇娇正低头认真掰着手指细数,刚数到“三”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她吓得浑身一颤,猛地缩起脖子,连肩膀都不自觉地耸了起来,剩下没数完的数字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嘛,不过是三才,三尸像镇守三门,另外还放了只木偶鸭子。”天竞指尖轻点桌面,窗外打斗声恰为她的言语作了注脚。
她漫不经心地晃着脚尖,绣鞋尖轻轻点着地面。当说到时,她突然抿住嘴唇,眼角微微弯起,连肩膀都轻轻耸动起来。原本平稳的语句在这里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
“鸭……鸭子?”风铃儿举到半空的筷子顿住了,她睁圆眼睛望向天竞,险些被饭粒呛着,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了几分。
“今朝乳鸭乳得好,纯阳剑意吃到饱……”娇娇低头摆弄衣角,细声细气地念着,念到后半句时忍不住用袖子掩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
“哈?纯阳剑意?那是什么,我只听说过第七剑意……”风铃儿闻言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筷,身子自然而然地向前倾了倾。她眨了眨眼睛,眸子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光芒。
“我以前闲无聊写的话本,名字叫大我画册。”天竞执起青瓷茶盏轻呷一口,氤氲水汽朦胧了她含笑的眉眼。指尖还若有似无地抚过温热的盏沿,带着云淡风轻的意味。
“那破玩意是你写的?”风铃儿刚咽下的饭粒差点呛在喉咙里,她睁圆了眼睛望向天竞,握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连碗沿沾着的饭粒都忘了拂去。
“对啊,怎……怎么了?”天竞的目光游移向窗棂,她的话音逐渐低弱,尾音几乎消融在唇齿间。眼睫低垂着,像是被揪住后颈的小猫。
风铃儿先是一怔,随即嘴角缓缓扬起狡黠的弧度。她突然把碗往桌上一搁,瓷碗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探过身子拉长语调:“原来真是你写的啊……”
“都是瞎编的内容,不会真有人信了吧……”天竞低头轻抚茶盏纹路,声音渐渐细软得如同猫儿呜咽。活像只偷吃了鱼干被当场逮住的小猫。
那蒸腾水雾模糊了她微微发红的耳尖,只剩下几缕不安分的发丝在额前轻晃。
“不是……算了……”风铃儿唇瓣微微开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她轻轻摇头,重新捧起碗筷时,目光已落回蒸腾着热气的米饭上,含糊地嘟囔。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打斗声,只见人影幢幢交错,兵刃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呼喝与闷响混杂着传来,间或夹杂着木料碎裂的脆响。
风铃儿定睛望去,廊下灯笼被劲风带得剧烈摇晃,投在窗纸上的光影凌乱如鬼魅狂舞。偶尔有黑影踉跄掠过窗前,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动静,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只见得“彭倨”僵硬地侧身避开劈来的刀刃,关节转动时发出“咔哒”脆响。它猛然抬臂格挡,木掌与铁剑相撞竟迸出几点火星。守卫踉跄后退,木人却踏着规整的步子逼近,每一步都震起地上浮尘。
“彭质”正被三名守卫围攻。刀锋深深嵌进它的肩胛,它却浑若未觉,反手扣住那人手腕。伴随着木材摩擦的吱呀声,那守卫被整个抡起甩向同伴,三人顿时跌作一团。
“彭娇”头部旋转半周,空洞的眼窝对准廊柱后的弓手。它双臂猛地前伸,十指如机括般弹开,数枚木钉破空而去,逼得弓手慌忙缩回柱后。
木鸭突然从假山后转出,摇摇晃晃冲向战团。它扑扇着翅膀跳起,精准地啄中某个守卫的膝窝。那人单膝跪地时,木鸭已歪歪扭扭溜回石缝,只留尾羽在月光下轻颤。
但见三具玄木傀儡各镇方位,呈天地人三才阵势。天位者高踞飞檐之巅,双臂擎空若揽九天清辉;地位者半陷青石板中,足底机关展作八爪铁蒺藜;人位者稳立中庭枢机,檀木关节隐现榫卯咬合的玄机。
三者以精钢机簧相连,每当守卫欲突围时,檐角天位便振臂引动牵丝,地上铁爪应声合围如罗网,中庭人位同时拳出如龙,恰似三才共演周天轮转。木傀儡动作间暗合九宫步斗,虽为死物却隐现阴阳相生之妙,但见:
天位傀儡袖中突现七点寒星,分射守卫周身大穴;地位者双足顿地震起环状尘浪,逼得众人下盘虚浮;人位者指间疾弹,三枚铜胆破空呈品字形飞射。三道攻势看似各攻一路,实则机括相连,将十余守卫尽数罩入绵密杀阵。
檐角突然传来机簧轻响,天位傀儡竟凌空折腰,双臂画弧引出漫天银丝。地面青砖随之翻涌,地位傀儡借土石掩护,忽从阵眼破土而出。中庭人位趁势并指如剑,九道乌光自关节激射而出,正与天地二位攻势汇成三才归元之势。
“帅啊。”风铃儿望着窗外木人行云流水的攻势,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微微前倾身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轻声叹道。
“铃儿姐姐要不要去玩玩?”天竞歪头看向风铃儿,她指尖轻轻点着窗棂,声音里带着几分怂恿的意味。
“算了,他们都在打,我不浑水摸鱼说不过去。”风铃儿望着窗外战局,指尖在窗框上轻轻敲击。她忽然展颜一笑,利落地挽起袖口,话音未落已纵身跃出窗外,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