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二人剑势平分秋色,你倒是说说……”埃卡特琳娜微微侧首,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她忽然倾身向前,一缕银发垂落肩头,“究竟看出了什么门道?”
“这就是行走江湖的~经~验~啦~”天竞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几缕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她神秘兮兮地凑近,带着几分炫耀,指尖还装模作样地在眼前比划了两下,“右面那人每次出剑前,右脚都会不自觉地碾半步地,破绽就在这儿呢!”
话音未落,只见那人身形微晃,右足跟不着痕迹地一点,对手眼中寒光乍现,手中长剑陡然化作一道白练。剑锋破空时竟发出\"嗤\"的锐响,宛若银龙出海,直取对方喉间要害。剑尖距咽喉不过三寸,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冷芒。
“怎么样?”天竞两指拈起一颗瓜子,手腕轻轻一抖,瓜子便划着弧线精准落入她口中。她\"咔\"地咬开瓜子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舌尖灵巧地卷走仁儿,将壳儿随意一吐。
“不过还是精心照料的花朵罢了。”埃卡特琳娜凝视着台上胜负已分的对决,血色眸中闪过一丝索然。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指尖轻轻一点,凝结的冰霜立刻蔓延出瑰丽的纹路。
“诶诶诶,可不敢乱搞。”天竞手掌飞快在桌面一抹,竟将蔓延的冰霜纹路尽数抹平。她挤眉弄眼地凑近埃卡特琳娜,压低声音,“咱们不能出手。”
“您这么高贵的血族大人,总不想被一群拎着铁剑的莽汉当妖怪围剿吧?”天竞歪着脑袋,突然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笑容。她食指在白皙的脖颈上轻轻一划,做了个夸张的割喉手势,还配合着\"咔\"地吐了吐舌头。
“哎呦喂,光想想那群莽夫举着火把追着您跑的画面……”她促狭地眨眨眼,随即又像真被吓到似的猛地一哆嗦,抱着手臂搓了搓,“我都要替您头疼呢~”
埃卡特琳娜从鼻间逸出一声轻哼,血色瞳仁泛着妖异的微光。她慢条斯理地交叠起双手,黑色的袖口如流水般垂落。苍白指尖在桌面敲出三声轻响。
台上风云再起,新一场比试已然开场。但见西首跃上一名赤膊汉子,古铜色的筋肉上油光发亮,双拳缠着浸血的布条,每踏一步都在台面上留下汗渍。东面则是个使枪的后生,一杆花枪在他手中舞得银光泻地,枪头红缨翻飞如血。
二人方一照面,赤膊拳师便是一声虎吼,双拳如炮锤般轰出,拳风激得三丈外旌旗猎猎作响。那枪客却似闲庭信步,手中花枪一抖,但见七点寒星乍现,竟在身前织就一张银光熠熠的枪网。
“这哪是比武啊……”天竞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指尖转着半颗没嗑完的瓜子,手腕矫揉造作地一翻,突然模仿起台上枪客手上动作,“分明是庙会上耍把式的。您看这招'凤凰三点头,倒像是怡红院的姑娘在甩手绢儿!”
那拳师突然变招,原本刚猛的拳路竟化作阴柔掌法,双掌如灵蛇出洞,穿过重重枪影直取枪客中门。使枪的后生显然没料到这变化,仓促间回枪格挡,却见拳师嘴角闪过一丝狞笑。
\"咔嚓!\"精钢打造的枪杆竟在拳风下应声而断,断口处迸出几点火星。拳师那布满老茧的右掌去势不减,裹挟着凌厉劲风重重印在枪客心口。
\"砰!\"枪客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后背撞断擂台围绳,整个人重重摔在台下青石板上。落地时又\"咚\"地一声闷响,震得地面尘土飞扬,腰间玉佩\"啪\"地碎成数块。台上拳师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浊气,拳锋上还冒着丝丝白烟。
“这都快出人命了,裁判都不管。”埃卡特琳娜血色瞳仁倏然收缩,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微光。她眼尾如刀锋般上扬,冷冷睨向擂台边沿,但见武二双臂交叠,劲装下肌肉虬结,脸庞上挂着抹似有似无的诡笑,活像只盯上猎物的豺狼。
“这人是他们武盟的,他在拉偏架。”天竞鬼鬼祟祟地猫着腰凑近,发丝扫过埃卡特琳娜的肩头。她朝武二的方向努了努嘴,突然挺直腰板,把双臂往胸前那么一抱,连下巴扬起的角度都学得惟妙惟肖。
“咳咳,'都是自家人嘛……'”她故意粗着嗓子,挤眉弄眼地模仿道:手指还装模作样地搓了搓,活像个收受贿赂的贪官,“'总得行个方便不是?'”
“哈哈哈哈。”天竞突然\"噗\"地笑喷出来,整个人直接笑瘫在太师椅里。她捂着肚子前仰后合,肩膀抖得像筛糠。一边胡乱抹着笑出来的泪花,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武二。
“诶诶诶,这两个有点意思咯。”天竞猛地一个鹞子翻身,从太师椅上腾空而起,双手\"啪\"地按在朱漆栏杆上。她杏眼圆睁,眸子里闪着兴奋的亮光,活像见了鱼的猫儿。
擂台之上,玄空和尚单掌立胸,僧衣在风中纹丝不动。玄空和尚的诵经声如潺潺溪流般平稳流淌。那声音初听平和,却暗含浑厚内力,字字句句都似在观者灵台深处敲响,震得人气血都为之一清。
三丈开外,肖屹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刃与青石台面轻轻相触,竟迸溅出点点金色火星。那星火在阳光下璀璨夺目,随着他缓慢的移动轨迹,在石面上拖曳出一道灼热的金线。他束发的靛蓝绸带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每一步踏出,青石台面都留下焦黑的脚印。二人之间,无形的气劲激得满地尘埃盘旋飞舞,形成一道分明的界限。
“这才叫比武啊,前面那些歪瓜裂枣的是什么东西。”天竞\"啪\"地一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杏眼瞪得溜圆,眸中闪着兴奋的亮光。她小嘴一撇,露出个嫌弃至极的表情,朝先前比武的方向狠狠翻了个白眼,那眼神活像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脏东西。
“施主,请便。”玄空缓缓抬起双掌,在胸前合十。宽大的僧袖如流云般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浮动。他低眉敛目,面容沉静似水,连呼吸都仿佛与天地同频。
“好!好!好!”肖屹一声清越长笑,束发的靛蓝绸带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连道三声\"好\",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倏然挽出一轮皎月般的剑花,寒光如水银泻地:“那肖某便得罪了!”
尾音犹在众人耳畔萦绕,肖屹身形已如青烟般倏然而动。三丈之距,不过转瞬即至。但见他手腕轻抖,剑尖在空中划出数道残影,忽而高高扬起直取咽喉,忽而斜斜下削指向腰腹,忽又贴着地面横扫下盘。
剑锋过处,寒光如水银泻地。时而如骤雨倾盆,点点寒星直刺要害;时而似长虹贯日,一道银光横贯擂台;忽又化作游丝细雨,剑尖轻颤间封死所有退路。
那剑势快时如电闪雷鸣,慢时似浮云流转。每一次变招都行云流水,劈砍时力贯千钧,轻点时快若蜂刺,回旋处又柔似柳枝拂面。
转眼间,整个擂台已被森森剑气笼罩。剑光交织成网,寒芒点点如星,竟将玄空周身三丈尽数封死,连衣角都被激得猎猎作响。
玄空身形稳如磐石,双臂却骤然发力。十指如钩,筋骨暴起,化作一对凌厉虎爪。指节泛白,劲力直透爪尖,双目如电直视前方。
倏忽间,虎爪变掌,双掌如推山岳般自腰间猛然推出。掌风呼啸,在身前半尺竟凝成实质气墙。那掌势看似平直,如车辘轳般循环往复,劲力层层叠加。
他步法忽进忽退,身形时实时虚。时而如灵猿蹿跳,时而似鹞子翻身。开合间气劲吞吐,收闭时力贯周身。刚柔并济,长短相生。
忽见他撤步回身,腰马一沉,反手如倒提降魔杵,自下而上斜撩而出。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僧袍鼓荡如黄云罩顶,双拳连环击出,拳风激得地面尘土飞扬,双掌如抱山岳,携千钧之势直取中宫。
落地时足尖轻点,身形如游鱼般倏然闪转。右掌似开山巨斧,自百会穴直劈而下;左掌暗蓄绵劲,如封似闭护住周身。
“在下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肖屹长剑\"锵\"地归鞘,抱拳一礼,他额前沁出细密汗珠,胸口微微起伏,眼中却带着几分释然的笑意。
“阿弥陀佛,施主剑法精妙,贫僧侥幸罢了。”玄空双掌合十还礼,他眉间一滴汗水顺着鼻梁滑落,僧衣后背已透出一片汗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