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爽小友,现在你修为有所提升,身体也能够光化了,接下来我要与你谈正事了。”
“什么正事,长者你尽管吩咐就是,这次得你帮助,我修为大幅度提升,大恩不言谢。有事你只管吩咐,只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林爽小友,你能有这个态度,很好。我与东方塑、君屠钵叹是朋友,照拂一下他们的衣钵传人,理所应当。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就是从伪神身上盗取数据之碑这件事。哪怕你现在掌握了身体光化的技能,但是去办这件事,仍然十分危险,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为过,而且纵然盗取成功,以后也必定面临伪神不死不休的追杀,所以这件事对你的影响至关重大,这一点你可明白?”
“明白。”
“利害攸关,我并不勉强你一定要参与到这个危险的行动中来。如果你现在选择退出这个行动,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想好了,我自愿参加这个盗取数据之碑的行动,哪怕在行动中粉身碎骨,或是以后面临伪神无穷无尽的追杀,我都不后悔。”
“你肯定?”
“我肯定以及确定。”
“为什么明知危险非常,又后患无穷,还坚持要参与行动?”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话说得真好,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话吗?”董仲舒玩味着林爽说的这八个字,眼睛大亮,并追问道。
“这么有分量的话,当然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只是我眼下的心态和想法,用这句话来表达再合贴切不过。这句话出自顾炎武,他也是一位大儒,生活在汉朝之后的一个朝代里,原话为——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
“保国者,保天下者,这两者的区别是什么?”
“这个,我说不明白,还是直接引用顾炎武原话来回答长者你吧。刚才那句话,出自顾炎武着作《日知录﹒正始篇》,该文中还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有亡国,有亡天下,亡国与亡天下奚辩,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就是这句话,我想这句话应该说明两者的区别了吧。”
“仁义充塞而至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明白了,这句话说得非常好,很好地弘扬了儒门家风,生而为人,理当如此。”
“所以,长者你现在知道我的心意了。”
“很好。林爽小友,你能够以天下兴亡为己任,不避斧钺,老夫很是高兴。老夫看你的风格,不像道门弟子,也不像佛门弟子,倒是非常像我儒门弟子嘛。这样,干脆你改换门庭,投到我儒门门下算了。”
“呃,这个这个,弟子懒散惯了,还是待在道门比较舒服些。”林爽一脸赧然地说道。
“哈哈,也罢也罢。儒门释户道相通,三教从来一祖风,你是哪一门的弟子,其实也没有那么紧要了,能以保天下为己任,就挺好的。既然你已决心和伪神干到底,我看你的武道修为和正知正念也勉强够格,把你提拨为除伪檄的接棒人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这样,自此刻起,我将作为举荐人,举荐你成为除伪檄的接棒人,并将你的名字记入除伪勤王仙德谱,怎么样?”
“除伪勤王仙德谱?这又是什么样一个东西?”
“除伪勤王仙德谱,实际上是掌握在天庭手中的一张名单,顾名思义,记在这张名单上的人,都是得到天庭认可的,在除伪勤王任务中立过大功的人。”
“长者,我这还身无寸功呢,怎么有脸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除伪勤王仙德谱上呢?再说了,我们道家向来讲究做好事不留名的,敛锷韬光、遁名匿迹比较适合我一些。”
“不行。作为除伪檄的接棒人,你注定不能敛锷韬光、遁名匿迹。”
“怎的?”
“作为除伪檄的接棒人,你不仅要对打击伪神负起责任,你还要对那些当年随我、东方塑、君屠钵叹来月球,在阻击伪神战争中牺牲的英雄负责。他们的牺牲是一场伟大的奉献,他们的英雄壮举应该被世人牢记,他们消散的亡魂、流浪的残魄应该得到飨祀,他们的子孙后代应该能够享受到祖德泽被。这些,曾是天庭许诺给他们的,也是他们应该享有的荣誉和福利,他们死了,只能靠接棒人为他们争取。”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接棒人想要隐藏功名、敛锷韬光还真不容易。只是,这些事情,以前没有专门的神仙来处理吗?”
“承诺中有,但实际上,我却没见哪个神仙来过问过这些事情。如果是因为与伪神的战争还没结束,还没到盖棺定论、酬功给效的时候,那情有可原,可以理解。若是因为背弃道义之事,导致英雄埋没、鲜血白流,那就太对不起那些奉献了性命的英雄了。”
“确实。兹事体大,不能不重视。”
林爽禁不住挠了挠头,他虽然心性淡泊,自己并不太计较世俗功利,但是他对英雄牺牲应该享有荣耀这件事,十分支持。只是这种事情,他以前没有做过,而且他这次意外被太玄轮带着穿越到地球,一心想找到太玄轮,重返魂武大陆,本不想理会太多地球上的事。如果自己成了董仲舒口中的接棒人,无疑肩上又增加了许多地球责任。
“怎么?你有困难,不想做这个接棒者?”董仲舒脸沉如水地问道。
“长者,除了我外,你还有其他人选吗?”
“没有了。你只要拒绝,我们就权当英雄命该死,鲜血全白流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愿意成为这个接棒者,纵然有朝一日,我不能完成使命,也会找到接班人,让他勉旃不辍,庚续前行,继续未完的使命。”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现在呈上你的真血吧,我要以你的真血,将你的名字写到除伪檄上,同时你的名字也将会以我保荐的方式,出现在天庭掌握的除伪勤王仙德谱上。”
“是。麻烦长者了。”
林爽没有犹豫,半跪在地,伸出左手,以剑气划破手心,将自己的真血奉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虽然是旧林爽记忆里的内容,也是死记硬背的产物,不过很符合他这个新林爽的心境,他十分认可这句话,所以哪怕心志另有归宿,但他还是一力承担,决定接下棒子。
董仲舒也不多话,当即以笔醮林爽手上的真血,口中念念有词,并在空中写下了林爽的名字。
林爽的名字,以真血写成后。董仲舒又以笔划破自己手掌,用笔醮自己的真血,在林爽名字旁边写下这么一段话:
“维年月日,广川老朽董仲舒以诚敬之心,敬告除伪勤王仙德谱诸君:沙场征战岁月摧,悲痛勤王事还亏。吾近日预知时至,明白寿元之将尽,幸机缘恩泽,觅得一后辈,名唤林爽,堪为良材,可庚续除伪勤王之使命。今特意保荐之,使为除伪檄接棒人,万望诸君照拂,共克时艰,同赴山海,诚盼王业早日匡复,则吾含笑九泉欤!特此谨告,咸使知闻。”
写完这段话后,董仲舒又在这文本之上,绘下一道灵符,然后袖子一挥,霎时那些个用真血写就的文字和灵符化为一道光,射出青铜广寒宫,射入半空的除伪檄中,与此同时,除伪檄轰然一震,天地为之共振,似乎某种无形的印记刚刚烙尽了天地之中一般。
就在除伪檄与天地共振的一瞬间,董仲舒一笔点向林爽眉心。
林爽被点得浑身一震,身体内外都跟着这天地振动的频率共振起来。然后,他便发现自己识海深处,映现出了三卷文书。
第一卷文书上,记载着操控除伪檄的方法。赫然是除伪檄的使用说明书。这卷文书一出现,林爽便感觉到自己与之血肉相连,与其产生了强烈的感应。
第二卷文书上,记载着两千多年前,董仲舒、东方塑、君屠钵叹带着儒释道三家高手,飞升到月球阻击伪神的始末。文书后面还附有儒释道三家高手的名字,这些名字的数量超过一万个。他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不过现在只剩下简简单单的名字了。
第三卷文书上,上面写了很多字,那些文字都发着光,林爽努力想看清,但是却没办法看清,只看清了两个字,那就是自己的名字——林爽。在这卷文书上,就自己名字发出的光最弱,所以能清楚,其他文字发出的光都太耀眼,无法看清。
“林爽,你在自己的识海中,看到了三卷文书吧?”董仲舒将笔收回,语气平和地问道。
“是的。我的识海中凭空出现了三卷文书,其中一卷是除伪檄的使用说明书,其中一卷是两千多年前月球阻击战的情况和名单。这两卷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第三卷发出的光亮太刺眼,我只勉强看清其中有自己的名字,其他文字就一个都看不清楚了。”
“你看不清楚的那一卷文书,就是除伪勤王仙德谱。当然,它只是除伪勤王仙德谱在你识海中的一个投影。这卷文书上记载的内容,主要是各路勤王队伍首领的名字,你作为除伪檄接棒人,算是其中一路兵马的首领,所以你的名字现在已出现在除伪勤王仙德谱上。之所以,你只看能看清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在这卷文书上,其他名字所对应的人物,修为都比你高,所以你看不清他们的名字。”
“什么?修为比我高,我就看不清他们的名字了?”
“是的。只有当你修为达到与他们同境界,或超过他们时,你才能看清他们的名字。至于这卷文书上,非名单的其他字,因为是修为比你高太多的神仙书写,所以你也没办法看清。”
“原来如此。敢情,我竟是这除伪勤王仙德谱上修为最弱的人!”
“没错!你目前确实是这张榜单上最弱的人!”
“搞半天,我又成最弱的那个!”林爽叹气地说道。
“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得有些沮丧。”
“沮丧个什么,能上除伪勤王仙德谱的都是能够独霸一方的擎天巨擘,其中不乏修行了上万年的妖怪和神仙,你能名列其中,应该感到万分荣幸才对。当然,你目前的修为太弱,确实要更努力尽早提升自己修为才好。”
“我已经是非常努力了!”
林爽苦笑道。说实在的,他不但非常努力,而且还奇遇连连,已经称得上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了。偏偏山外的青山太高了,楼外的大楼也太大了。两相比较下,心虚呀!
“嗯,再接再厉吧。林爽,从此之后,你的身份就是天庭除伪勤王组织中的一员了。按照天庭除伪勤王组织的规定,组织内部分成员,应该守望相助,携手并进,共克时艰。所以原则上,你遇到困难时,可以向天庭除伪勤王组织申请援助。”
“哦哦。那敢情好!看来我林爽以后也是有组织,有靠山的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希望以后不用单打独斗那么辛苦了。”
“大错特错,以后可能会更辛苦。为了维护大局,以后有些你接不住的任务,你都得硬接。可能死得比你是自由人时还快,也尚未可知。”
“呃,董老,你不能老打击我嘛!我虽然性格坚韧,但有时也需要别人鼓励鼓励的。”
“因为你在榜单上的实力最弱,所以敌人可能专挑你下手!同样在榜单上的大能,估计会有很多大能看不起你!那些榜单外的人,知道你实力低微,多半会羡慕嫉妒恨,找你挑战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事。”
“我靠!老大,你把我都讲得心里发毛了。我现在都后悔上榜了。”
“后悔也没有用了!一旦上榜,除非死亡,否则几乎无法下榜,你就认命吧!”
“唉,进黑店,上贼船了,从此身不由己了,悲摧。”林爽无奈地苦笑道。
“怕个什么!能受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大丈夫便该逆流争帆,迎难而上,恒心如铁,坚毅不摧。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好吧!被你鼓励到了,我以后努力吧。”
林爽苦笑,眼里一片烟波浩渺无穷尽,水天一色入画图。仿佛,在这平静淡然的流光里,他已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人生波涛起伏,难得安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