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通道人欲要杀死露丝,灭掉这个唯一知道谣言来源的女人,结果即将成功之际,被一名黑衣人救走了露丝,他勃然大怒之下提剑便要上前追杀,就在此时,不远处却有人大喝一声:“住手!元通道人,你要哪里去?还不悔改吗?”
元通道人听闻这一声叫喊,当即顿住动作,循声抬眼望去 —— 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身着一身规整的大红袍服,身姿挺拔;其身旁伴着一名身着白龙鱼服的美艳女子,眉眼间透着干练。
两人两侧各站着几名将官模样的人,他们皆身披锃亮铠甲,手中紧提利刃,目光锐利地锁定着元通道人;再往外,百多名士兵呈半围之势肃立,个个腰悬战刀、斜挎火枪,脸上不见半分松弛,唯有紧绷的神色与冷厉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元通道人身上,空气中瞬间弥漫开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你是... 文君奂?” 元通道人歪着头打量半晌,突然开口问道。话音刚落,他仿佛全然忘了方才提剑欲杀人的模样,脸上竟浮起一丝嬉笑,垂下手将软剑悬在腰侧,语气轻佻:“文大人亲自带人来我这观宇,有何贵干?”
见他这般撞破行迹仍不知收敛的无耻模样,文君奂只觉一股怒火直窜心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这怒火并非凭空而起 —— 自从那日高玉昕病逝,文君奂心中便存了个疑团:福斯特瑞首相休德鲁哈德,于公受过高玉昕不少扶持,于私又常以 “好友” 自居,可高玉昕死后,他竟从未露面祭拜。这般反常,定有隐情,说不定就是揭开真相的关键。
于是文君奂当即带着楚馨予登门拜访这位首相大人。果然,面对质问,休德鲁哈德言语闪烁、处处含糊。在两人再三紧逼,甚至不惜威胁之下,他终于松口,承认 “高玉昕欲要更进一步” 的谣言,是从他情妇露丝口中听来的。
线索指向露丝,可文、楚二人派人搜寻多日,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联系风际会在福斯特瑞的机构协助 —— 风际会情报网络遍布大陆,寻人本就不在话下。
一番追查后,不仅摸清了露丝的行踪,更查出了惊人内情: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是神秘组织 “姐妹会” 的成员!她平日假借报社记者的身份,专司搜罗天明帝国的情报,传回姐妹会后,由核心成员制定计划,专门针对天明帝国与风际会实施破坏。
休德鲁哈德得知此事时,如遭雷击 —— 他万万没料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情妇,竟是这般危险人物,且针对的还是自己最大的靠山。若天明帝国追究起来,他恐怕难逃干系,当场便慌了神。
可文君奂与楚馨予无暇顾及他的慌乱,既已查到源头,便要顺藤摸瓜揪出姐妹会。不想风际会的追查又有新突破:露丝竟与天明帝国驻福斯特瑞的宣教使元通道人过从甚密!
这个发现让两人震惊不已 —— 帝国官员竟与敌对阵营成员有牵扯?他们不敢怠慢,又花了几日时间暗中核实,确认消息无误后,今日便按着风际会提供的行迹,带着护卫一路跟踪露丝,最终来到了这座观宇。
刚进门,便撞见元通道人提剑对着露丝,显然是要杀人灭口。文君奂当即厉声喝止,却没成想,元通道人竟摆出这般无所谓的态度。
“拿下!” 文君奂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厉喝一声。身后的护卫早已蓄势待发,闻声立刻提剑上前,玄色铠甲碰撞间,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嘿嘿,就凭你们恐怕不行!” 元通道人喉间滚出一声阴笑,手中软剑猛地一摆,剑尖带着寒芒直刺上前,与围上来的护卫瞬间缠斗在一起。他的软剑灵动如蛇,时而贴地游走挑人下盘,时而凌空翻转直取咽喉,不过几个照面,两名护卫便被剑刃划破臂膀,鲜血顺着甲缝渗出,踉跄着后退几步,再难上前。
“让开,让我来!”
一声暴喝陡然炸响,只见一道精壮身影从人群中飞身跃起,手中战刀划破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元通道人肩头。文君奂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高玉昕的副官林彦。
林彦本是军中出身,当年随高玉昕远赴福斯特瑞王国出任副官,两人年龄相仿,又同处异乡,朝夕相伴间早已成了莫逆之交。
高玉昕在公事上虽一丝不苟,私下里却对林彦百般照拂 —— 冬日里为他添过御寒的狐裘,生病时为他寻过帝国的药材,这份情谊,早已远超上下级之分。
如今高玉昕猝然离世,林彦心中的悲痛本就难以言说,待查到幕后黑手竟是本国的宣教使元通,这份悲痛更化作了滔天怒火。他攥着战刀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眼中布满鲜红的血丝,只觉胸腔里的怒火快要将自己烧透 —— 元通身为帝国官员,竟构陷同僚、暗设阴谋,害死高玉昕,这般行径,简直罪大恶极!
今日听闻要捉拿元通,林彦说什么也要跟着来,此刻见护卫们拿不下这妖道,他再也按捺不住,暴喝着冲了上去。手中钢刀舞得如狂风扫叶,寒光裹着杀意,每一刀都直逼元通的要害:时而劈向他持剑的手腕,时而刺向他心口的要害,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听得周围人都心头一紧。
元通道人起初还带着几分轻慢,可几招下来,便觉不对劲 —— 林彦的刀势又快又狠,那道光仿若流水泼天、水银泻地,雪亮的刀光几乎将他周身要害都罩住,稍有不慎,恐怕真要被这状若疯虎的汉子劈成两半。
他连忙收起嬉皮笑脸,软剑招式一变,不再一味进攻,转而以巧劲格挡,身形也愈发灵活,借着步法躲闪着林彦的猛攻,显然已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应对之上。
元通道人修习道法之前,乃是江湖上成名剑客,一柄软剑使得出神入化,难逢敌手,后来被仇家杀了爱侣,心如死灰之下机缘巧合被一名道长收入观宇之中,成了一名道士。
后来修炼日久,终于是放下了心中的执念,成了远近闻名的有道之人,后来应帝国之召,进入帝国宗教委员会任职,凭借极高的人气和宣扬道法的功绩,被任命为福斯特瑞王国宣教使之职。
虽然修习了道法磨平了他的戾气,但是他心高气傲,为达目的不则手段的毛病却并未改变,这才害了高玉昕,如今行迹败露,他岂能束手就擒,拿出自己的真实本领对敌,立时仿佛变了一个人。
只见他全身气势大盛,招招狠辣,剑如疾风,数十招之后便稳稳占据上风,林彦虽勇,但也是渐露颓势。
“看样子,林彦不是他的对手!” 楚馨予紧盯着场中战局,眉头微蹙,转头对身旁的文君奂说道。
文君奂虽以智谋见长,对武功一道却一窍不通,此刻听楚馨予这般笃定的判断,不由心中一惊:“哦?楚大人竟还懂武艺?” 他原只当元通道人武艺尚可,此刻才惊觉,能让楚馨予直言林彦不敌,这老道的身手恐怕远比想象中高强。
“大人有所不知。” 楚馨予目光仍未离开缠斗的两人,轻声解释,“我家中长辈素来酷爱武艺,还曾收集过江湖各大门派的武学图谱。我幼时总跟着他们看族中子弟练拳习械,久而久之也能看出些门道。
你看元通道人,他的软剑走的是江湖剑客的精妙路子,招招灵动刁钻;可林彦是军中出身,刀法偏于刚猛勇猛,重气势却轻技巧,这般硬拼下去,力气消耗极快,久战之下必落下风。”
话音刚落,场中林彦果然又被逼退半步,额角已渗出细汗,刀法虽仍凌厉,却明显慢了半拍。
楚馨予见状,悄悄对身后两名持枪护卫摆了摆手,压低声音吩咐:“你们做好准备 —— 一旦林彦撑不住,便趁元通道人换气的空隙开枪,只伤不杀,务必留他活口。
此人牵涉高大人之死,必须押回京城,交由女皇陛下亲自处置,如此才能还高大人一个清白!”
护卫二人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悄然握紧了腰间的火枪,指尖扣在扳机旁,目光紧紧锁定着场中元通道人的身影,只待楚馨予进一步示意。
而场边的文君奂听着楚馨予的安排,心中暗叹 —— 亏得她既有识人之明,又有应变之策,否则今日若让元通道人逃脱,高玉昕的冤案怕是再难昭雪。
此刻场内的元通与林彦二人的打斗已经是进入了白热化,林彦仿佛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生命一般,刀法刚猛异常,完全放弃了守势,一味猛攻,一时间逼得元通道人不断的后退,好似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好!”文君奂见此情景,不由心中大喜,认为林彦马上就要将这元通拿下。
楚馨予却是悚然一惊,不由惊呼道:“林彦小心!”她已经发现林彦这般打法是同归于尽的招数,一旦招式用尽,对方没有被击败,林彦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便是对方取其性命之刻。
就在她话音未落之际,元通道人却是一甩袍袖闪出数张符纸,那符纸飞舞而出,一接触空气立时便燃起一道道火光。
林彦毫无准备之下,不由惊诧,只一愣神的空隙,那符纸燃烧的火光便爆裂开来,“轰”的一声巨响,橙红色的火光带着炙目的光焰炸响半空,林彦一声惨叫立时翻倒在地。
“不好!”文君奂急命护卫上前搭救,众人一拥而上,待火光散去,只剩地上被符纸炸伤半边脸的林彦痛苦哀嚎,元通道人却是踪影全无。
“混蛋!该死的妖道!”文君奂立时大怒,一边急令护卫们搜寻元通的下落,一边命人将林彦送去使馆,让医生诊治。护卫领命而行,可是众人将整个观宇翻了个底朝天,两个时辰之后依然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先行返回使馆再做计议。
待返回使馆,已经是夜半时分,文君奂也只能命众人先行歇息,待明日再做商议。一夜无事,翌日,文君奂与楚馨予商议对策,表示希望能够让福斯特瑞王国协助缉拿元通,结果楚馨予却是持反对意见。
“哦?楚大人为何不赞同?”文君奂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位年纪二十六岁的年轻女人,不知道她究竟作何想法。
楚馨予却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文大人,您没有处理过外交事务,故而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其实只要您平心静气一想自然就明白了,现在我们身处的是福斯特瑞王国,这件事如果查出是其他人所为,那帝国自然可以兴师问罪...”
文君奂听到这里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就听楚馨予继续说道:“但幕后的真凶却是我们自己的宣教使,这时候如果让福斯特瑞王国协助缉拿,岂不是闹得人人皆知,我天明帝国内部不和,居然出了这种天大的丑事...”
“这...”文君奂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他只是心中焦急,想要尽快拿住元通道人,以至于根本没有顾及太多,现在想来确实是欠了思虑,他不由佩服这位心思缜密的女人。
“...如果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利用这个机会,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来,到那时候谁来善后?陛下又会是什么想法?”楚馨予的话再次让文君奂心中震惊。
这些话的分量就太重了,楚馨予的意思很明白了,这件事如果闹出丑闻,出现了任何不可控制的事情,造成了负面的影响,责任都是他们两个监察官的。
身为钦命的调查人员,不但没有抓住真凶,还将事情闹成了“国际丑闻”,届时诸国对天明帝国的信任,都将受到不可估量的影响,这种事情对于女皇陛下来讲,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最终他们两个绝对逃不掉“处置不力,举止失措”的评价,届时给他们两个的诏书之上,“革职查办、交部议处”是绝对跑不了的。
文君奂想到这里不由脊背发凉,若是没有楚馨予的一番剖析,他可能就会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别说重新被女皇重用了,以后恐怕是再难翻身。
他不由钦佩的看了一眼楚馨予,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女皇陛下要派这个女人和自己一起来了,这女人的心思缜密程度,和对事情看法的鞭辟入里,简直就是妖孽级的存在,不由让他想起了当初的女皇陛下。
“楚大人思虑周全,老夫佩服之至!该如何行事,还望大人教我!”文君奂此刻已经是彻底的服了这个女人,放低了姿态,诚心向楚馨予施礼道。
“为今之计,唯有一边封锁消息,一边令风际会暗中缉拿元通和露丝,一旦擒住,即刻秘密押送回国,不可让他们与任何人接触,至于福斯特瑞王国的首相休德鲁哈德,我去会晤一下,相信为了他自己的权位,他定然不会声张...”楚馨予也不客气,回了一礼,便侃侃说道。
“另外,还要等待女皇陛下的谕旨,任命新的大使到来,我二人才可以离开,这其中的事务定要交接妥当...”楚馨予不疾不徐的对文君奂说着,脸上平静,一股笃定之色。
“最后就是高大人的遗体也要尽快运回国内,你我二人要联名上奏,将事情言明,纵然元凶首恶目前尚未捉拿归案,但高大人的名誉一定要保全,虽然身死异乡,但一定要落叶归根,魂归故土,也好让其余驻外人员安心办事!”
“大人以为如何?”楚馨予说完,看着文君奂施了一礼,平静问道。“恩,按楚大人的意思发电文吧!”文君奂站在窗前,看着升起的骄阳,一抹金光落在楚馨予的脸上,仿佛帝国新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