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阁老似乎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有些过头了,于是他迅速补充道:“不过,你的这个发现确实具有相当的价值。毕竟,在此之前,还从未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观点呢。”
妘姝自然明白这一点,她心里清楚得很,如果这个观点早就有人提出,那么当年皇后的处境肯定会好上许多。毕竟,从这个角度来看,还是存在一些可以被挖掘的漏洞的。
在那个时候,皇后完全可以以此为切入点,质问那些被抄的话本究竟是如何流入她的宫殿的?至少,得找到一些物证来证明这些话本确实出现在皇后的宫中,否则,连源头的话本都没有,难道皇后还能和话本的作者有心灵感应不成?
当然,妘姝也明白,仅凭这一点,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微乎其微。就像刘阁老所说的那样,如果不能彻底否定那封情书的真实性,那么其他所有的努力都将是徒劳无功的。
“但是……”,刘阁老的话语突然一转,让原本满心期待的妘姝心头一紧。
“你这里暂时没有情书实证啊。”,刘阁老继续说道,“而云充媛那里的情书也不能作为真正的证据了。”
妘姝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云充媛那里看到的那些情书,竟然不能再作为证物使用!
“这是为何?”,妘姝急切地问道。
刘阁老解释道:“因为她那里的情书离开大家的监管太久了,其真实性和可信度都大打折扣。所以,我会让人把现在封禁起来的情书手抄一份给你,然后你在其中再找出你所说的证据,这样才能有一定的效果。”
妘姝听了,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也明白刘阁老的顾虑是有道理的。毕竟,在这种关乎皇后声誉的大事上,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
她不禁想起了云充媛之前的种种行为,心中恍然大悟。难怪云充媛胆敢拿着那些情书明目张胆地陷害自己,原来这东西对她来说不仅没有坏处,反而还能博取皇上的同情。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情书却是只有害处的大杀器。
想到这里,妘姝对云充媛的阴险狡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要为皇后洗清冤屈的决心。
“我明白了,刘阁老。”,妘姝说道,“我自然是同意您的说法,只有真正有效力的证据,才能在朝堂之上为皇后洗清身上的冤屈。”
与此同时,妘姝心中暗自思忖,既然要提取皇后当年的情书,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决定趁此机会提出自己的一些额外要求。于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阁老,除了皇后的情书之外,我还希望能够得到皇后从入宫后一直到她离世之前的起居记录以及日程计划。”
刘阁老显然对妘姝的这个要求有些惊讶,但他的反应却异常迅速。他的目光如鹰隼一般,迅速地扫过妘姝,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紧接着,他开口问道:“你在皇后的起居方面是否发现了什么问题?”
妘姝连忙摇头,解释道:“阁老,我手上现有的资料并没有明显显示出这方面存在问题。而且,由于我手中并没有相关的记录,所以也无法确切地论证这些。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因为我想到宫廷之中应该会有这样的记录存在,所以才冒昧地提出来,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或者问题。至于其他的资料,实在抱歉,妘姝的见识有限,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特别的。不过,如果阁老您能帮忙想一想还有哪些东西可能对论证有所帮助,也一并带来,那就太好了。”
妘姝的这番话,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她故意将重点放在从各种不同资料中重新论证情书的问题上,而对于自己想要论证时间的想法,则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使其显得不那么重要。
这并不是说对刘阁老缺乏信任,而是因为一旦这件事情开始运作起来,必然会牵扯到更多的人。人多嘴杂,消息被泄露出去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而妘姝实在不敢保证在这些人当中,没有云充媛的亲信。
自从妘姝自己遭人陷害以来,她对云充媛的信任已经荡然无存。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从画眉那里得知云充媛早在很久以前就学会了皇后的笔迹,更重要的是,在皇后被冤枉的时候,云充媛竟然对此只字未提!要知道,如果当年云充媛能够站出来说上那么一句,那么皇后所承受的压力无疑会减轻许多。
正因为如此,妘姝心中对云充媛的怀疑愈发深重。她甚至开始暗自揣测,也许云充媛在皇后的情书事件中扮演了一个并不光彩的角色。毕竟,这其中的逻辑非常简单明了:两个能够写出相同字迹的人,而又有证据表明存在这样一封有着相同字迹的情书,那么毫无疑问,这封信必定是出自这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之手。既然已经确定不是皇后所写,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自然就是云充媛了。
这也是为什么云充媛非常迫切地想要将知晓当年她会皇后字迹的人置于死地的原因所在。毕竟,一旦这个秘密被揭露出去,她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目前的状况对于妘姝来说并不乐观。尽管她对云充媛的怀疑与日俱增,但却缺乏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云充媛当年确实掌握了皇后的字迹。仅仅依靠画眉的一面之词显然是远远不够的,毕竟画眉与云充媛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矛盾,她的证言在可信度上自然大打折扣。
面对这样的困境,妘姝虽然心中愤恨,但也只能暂时将这个念头深埋心底。毕竟,没有足够的证据,她的指控很可能会被视为无端的猜测和诬陷。
在这纷繁复杂的思绪中,妘姝逐渐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云充媛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处心积虑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而且,云充媛必定会不择手段地破坏她的计划和行动,以确保自己的秘密不被泄露。
与此同时,刘阁老的表现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只是满口应承了妘姝提出的要求,并没有过多地发表意见。然而,当他提到妘姝所要求的那些物品数量众多时,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为难。
“你所要求的这些东西实在太多了,如果仅仅依靠抄写来传递,恐怕不用上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根本无法完全准备妥当。”,刘阁老缓缓说道,“我需要与皇上商议一下,看看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妘姝面露尴尬之色,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所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然而,若要彻底证实那封情书的真实性,无疑需要大量的资料来作为支撑和佐证。
最终,她还是压低声音,轻声说道:“谢谢。”,这两个字虽然简短,但其中蕴含的感激之情却是真挚的。
刘阁老摆了摆手,微笑着回应道:“不必客气。实际上,帮助你也是在帮助我们自己,毕竟如今大家都在围绕着同一件事情进行验证。”
妘姝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她连忙应道:“没错,我们都是在按照圣旨的要求办事呢。”
刘阁老微微颔首,表示对妘姝观点的认同,然后接着说道:“关于你的发现,我已经完全理解了,并且会如实地向皇上禀报。此外,我还会着手准备一些相关的物品,争取让我们下一次能够有更多的收获。”
妘姝见刘阁老开始总结谈话内容,心知这是他准备告辞的信号。她略作思考,觉得自己目前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已经传达给了对方,于是也不再多言。
按照刘阁老所说的话来理解,他会将自己调查的情况如实地禀报给皇上。如此一来,皇上心中的怒火或许能够稍稍平息一些,对自己的责罚也可能会从轻发落,甚至会多一些宽容和体谅。
她对刘阁老的这番话深信不疑,因为她觉得刘阁老绝对不会信口胡诌。很明显,刘阁老对自己被打入天牢的缘由心知肚明,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多谢阁老!”,她满怀感激地再次道谢。
刘阁老离开天牢时,走的是后门。他走出天牢后,并未直接返回府邸,而是登上自己的马车,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刘阁老的马车稳稳地停在了皇宫门口。他下车后,步履稳健地走向皇上的御书房。
进入御书房后,刘阁老见到了皇上姜立地。姜立地面带微笑,开口问道:“阁老,您看过前次的奏折后,可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或收获吗?”
刘阁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自然明白皇上所问的并非是看奏折的收获,而是去天牢探望妘姝的收获。毕竟,那道密旨可是皇上亲自下达的,皇上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刚刚从天牢出来呢?
“老臣看了奏折,觉得皇上提及的人的确找到一些问题,但是似乎还没有摸到点子上……”刘阁老话到嘴边又咽下,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立地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看来爱卿今天有些收获,这样,由朕陪你到花园里走走。”,他的语气轻松,仿佛早已料到刘阁老会如此说。
刘阁老自然明白姜立地的意思,连忙躬身施礼,“谢皇上隆恩。”
于是,两人并肩走在御花园中,周围的侍从都远远地跟随着,与他们保持着数丈的距离。
刘阁老见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将和妘姝见面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姜立地听得十分专注,不时插话询问一些细节。当听到刘阁老说皇后的情书极有可能是抄的风月话本时,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心中的某个结似乎被打开了。
要知道,尽管他对皇后的忠诚深信不疑,但那封情书和情诗却如铁证般摆在眼前,任谁都无法辩驳。皇后本人在面对这些确凿的证据时,也只能选择以死明志,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件事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始终无法释怀。每每想起,都会如鲠在喉,成为他心中难以解开的郁结之气。
然而,就在此刻,刘阁老的一番话,宛如一道划破黑暗的曙光,照亮了他心中那片被阴霾笼罩的角落。
可是,他心里也很明白,刘阁老既然没有直接指出当初的判断有误,也没有说皇后的情书是伪造的,那么显然这一点问题还不足以彻底推翻原来的结论。
不过,对他来说,这已经是一个重要的发现,毕竟这个漏洞一直以来都被众人所忽视,如果真如妘姝所发现的那样,只要有一半的情书是抄袭自话本,那么至少也能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他静静地凝视着湖面,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泛起层层涟漪。他拼命地眨巴着眼睛,想要阻止那不争气的眼泪滑落,但终究还是有些难以抑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爱卿啊,你觉得她会不会还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呢?”
刘阁老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毕竟,他可是坚定地站在认定皇后出轨这一边的人啊!如今皇上这么一问,让他着实有些为难。如果他表示支持皇上的看法,那就意味着他要推翻自己之前的立场;可要是不支持呢,又似乎不太合适。左思右想之后,刘阁老最终还是决定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意见。
姜立地其实也并没有一定要刘阁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里早就有了定论,或者说,这正是他所期待的结果。既然她能够发现一个前人都未曾察觉到的问题,那么姜立地坚信,她一定也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
就在这时,姜立地仿佛突然忘记了就在不久前,他还亲自下旨狠狠地打了她一顿。他抬起手,轻轻地拨开了额头的头发,这个动作显得有些随意,但却也恰好顺势擦去了眼角那不易被人察觉的一丝湿润。做完这些后,他定了定神,然后说道:“爱卿啊,我想你今天来见我,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向我汇报一下进展这么简单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直说吧。”
刘阁老一脸凝重地说道:“我在离开的时候,她提出了许多要求,不仅要查看封存的情书,还要查阅皇后的起居记录、日程计划以及与皇后相关的历史记录。起初,我的想法是抄录一份送到大牢之中给她。然而,她所提及的资料实在太多,如果我们安排过多的人去抄录,这无疑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