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强忍着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转头问余枝:“余枝,你说外伤用什么药更好呢?是金疮药吗?还是西门那个外伤世家的伤红药?或者还有其他更合适的药?要不我们都买一些,然后给孩子送进去?”
尽管之前在安慰夫人的时候,他已经提到过用药的事情,但那时夫人的心思完全被悲伤占据,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如今,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余枝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余枝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管家,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开始详细地分析起各种药物的优缺点来。在讲述的过程中,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最后,他总结道:“金疮药是武者们常用的药物,其药效和功能都非常适合小姐目前的状况。而且,我听说使用金疮药后,伤口不容易留下疤痕。”
李芳华一听便心知肚明,他显然更倾向于金疮药。然而,她同样清楚,凡是与武者相关的物品,价格通常都颇为昂贵,而且不一定有现货可供购买。
可是,此时此刻,女儿要求自己展现出侯府对她的重视,李芳华的目光微微一闪,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稍作思索,然后说道:“等下回去后,你立刻去买下所有的伤药,无论是金疮药还是其他的,都一并买回来。然后,将这些伤药全部送到姝儿那里,以防万一。”
余枝闻言,不禁感到有些意外。他实在想不通,一向节俭的夫人为何会突然如此大方。不过,转念一想,那毕竟是自家的嫡系二小姐,无论怎样宠爱都不为过。于是,他连忙应道:“遵命,夫人。”
没过多久,马车便抵达了侯府。李芳华回到自己的居处,而余枝则马不停蹄地去执行那项重要任务——为二小姐购买伤药。
当李芳华回到房间时,却惊讶地发现大女儿、夫君,甚至连苏芷予都在。她心中一紧,连忙说道:“正好你们都在,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妘同浦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确实是很巧合,我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必须要答应我,无论听到什么,都绝对不能动怒伤心。”
李芳华的眉头微微一皱,她在女儿的搀扶下缓缓坐下。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坐在身旁的女儿和妹妹,看到她们脸上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你先说吧,我保证不会生气。但是,如果你敢把你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情说出来,那就别怪我立刻翻脸。才刚刚有点钱,你就学会在外面养小老婆了?你应该知道,没有我的同意,你就等着瞧我哥哥的脾气吧。”
妘同浦听到李芳华的话,顿时满脸通红,他急忙争辩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呢?”
李芳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妘同浦,毫不留情地说道:“你还敢说没有?我都听说了,那个丫头年纪比你女儿还小呢,你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她的话音刚落,妘月影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她实在难以想象,一直以来被她视为正人君子的父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妘同浦心中虽然还有许多话想要争辩,但当他听到李芳华接下来的话时,所有的辩解都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般,瞬间泄了气。
“如果不是我前段时间偶然间外出,听到一个闺蜜说起这事,我都还不知道呢!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尴尬?”李芳华的语气中充满了懊恼和不满,显然对这件事感到非常生气。
面对夫人已经发现事实的情况,妘同浦也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无济于事,于是他迅速改变话题,试图转移夫人的注意力,“哎呀~夫人,我们说的可是大事啊,您怎么扯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李芳华见状,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对妘同浦这种转移话题的行为的不满。她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女儿,心里想着毕竟还是要给夫君一些面子,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愿意倾听的样子。
“夫人,您先坐好,听我把话说完,可千万别生气啊。”,妘同浦见夫人似乎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便赶紧又给她打了一剂预防针,然后才缓缓说道,“圣上下旨重打妘姝,听说她在受刑的过程中竟然晕过去了。我们刚才一直在讨论该怎么办才好,还有要买些什么药给她用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夫人的反应,生怕她因为过于激动而伤了身体,或者对自己和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李芳华竟然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伤心或焦急情绪,仿佛即将遭受酷刑的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这与她平日里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李芳华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三双充满诧异的眼睛,随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我刚刚从天牢回来,对于这件事情,我已经知晓了。”
妘同浦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地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仅如此,我还收到了女儿的私信呢,你们想不想看看?”,李芳华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轻轻地摇晃着。
妘同浦见状,急忙伸手一把将信夺了过来,迫不及待地说道:“当然要看啦!”
紧接着,三个人的脑袋便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地凑在了一起,开始阅读起那封信来。
这封信的篇幅并不算长,但其中所包含的信息量却异常丰富。几人一边看,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不断变化,时而惊讶,时而疑惑,时而欣喜,让人难以捉摸。
待到最后,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些许喜色。
“夫人,这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吗?”,妘同浦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连他拿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李芳华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地说道:“应该是真的,我拿到手的时候,信上还有封蜡呢,而且上面有我们侯府的暗记,你现在仔细看看,应该还能看到那个暗记。”
妘同浦听闻,赶忙又将信封拿起来,端详起来。他把信封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得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仿佛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探大师,正在寻找破案的关键线索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妘同浦才缓缓放下信封,然而从他的表情来看,显然他并没有从这封信中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尽管如此,他还是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这封信是女儿写的,那么可以推断出她的伤势肯定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不过,她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与我们沟通,想必是有她的用意。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表现出极度的悲伤,让外人都相信她的伤势确实很严重。然后,我们要严格按照她在信中所说的去做,而其中的重点就是找到影儿。你务必要找到她说的那三封信,这可是至关重要的。”
“放心吧,父亲!妹妹她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妘月影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难得的俏皮笑容。
然而,妘同浦见状,立刻板起脸来,严肃地斥责道:“刚刚才叮嘱过你要注意,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妘月影见状,调皮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迅速收敛笑容,摆出一副故作严肃的模样。
妘同浦不禁连连摇头,叹息道:“你如此这般,倒不如干脆别那么严肃了。”
妘月影见状,本欲张口辩驳,然而未等她开口,李芳华却抢先一步说道:“影儿啊,为娘问你,这几日你未曾关注皇上选妃之事,如今状况究竟怎样了呢?”
妘月影显然未曾料到母亲会突然插入这样一个问题,她顿时面红耳赤,羞涩难当。不过,她稍作迟疑后,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哎呀,母亲,您瞧瞧这几日的情形,您觉得皇上是否真心想要选妃呢?”
李芳华闻听此言,略作思索,觉得女儿所言不无道理。毕竟,若是皇上在此时此刻仍只顾着选妃,那岂不是显得有些冷漠无情、没心没肺了?
然而,妘同浦却持有不同看法,他插话道:“依我之见,听闻朝中诸多大臣都在极力推动此事,想必多少还是有些进展的吧。”,他口中所说之人,自然便是刘阁老了,毕竟刘阁老膝下有个孙女,也在此次选妃之列。
妘月影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轻声说道:“确实如此,其他伴读姐妹也曾提及此事,只是听闻皇上近日心情欠佳,此事需待元旦过后再议。不过依我看,这选妃之事怕是与我无缘了。”
一旁的妘同浦接过话头,缓声道:“如此也好,毕竟现今姝儿的状况,恐怕会对影儿的选妃产生一定影响……”
他话未说完,妘月影的俏脸瞬间泛起一抹红晕,如晚霞般艳丽,娇羞之态尽显无遗。尽管父母近来已多次提及此事,但此次却是最为直白的一次,她不禁有些难为情,羞涩地拉住李芳华的衣袖,似是想要借此掩盖自己的窘迫。
李芳华见状,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伸手轻拍妘月影的手背,柔声安慰道:“好啦,影儿,你都是快要出嫁的大姑娘了,怎地还如此害羞呢?日后啊,说不定你也会成为人母呢……”
然而,李芳华的话尚未说完,妘月影便急忙打断她,匆匆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一跺脚,转身飞奔而出,只留下一句远远传来的话语:“我才不想嫁人呢……”
看着妘月影离去的背影,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然而,笑声未落,屋内忽然又响起李芳华的声音:“女儿如今也走了,正好,我们可以谈一谈你养的那个外室的事了……”
在这个时候,大家似乎都忘记了一件事情,元旦将至。
大唐及其延续的国家,都对元旦这个节日格外重视。
在唐朝时期,元旦所指的便是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农历正月初一。这与现代社会中我们所熟知的元旦有所不同。然而,尽管如此,唐朝的元旦依然是一个备受瞩目的节日,人们会在这一天放假七天,尽情享受欢乐时光。
这并非空穴来风,唐玄宗颁布的《假宁令》明确规定:“元正、冬至,各给假七日。”,元正就是元旦,这意味着元旦放假七天,这一规定清晰地表明了古代明君对百姓休假权益的重视,并非像现代那样通过东拼西凑来凑出七天假期。
武山侯府本应因妘姝之事而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但在管家和下人们的精心布置下,府内依旧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即便是没有主人的妘姝房间,也被挂上了各种传统习俗用品,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五彩的彩带随风飘扬,窗户上还贴着精致的剪纸窗花,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节日的喜悦。然而,留在房间里的琼玉却心情沉重,毫无半点高兴的劲头。
与武山侯府情况相似的还有王宅。这里并非王府,而是王芷最初购置的居所。虽然规模比不上王府那般宏伟,但也是一座小巧玲珑的庭院,布置得十分雅致。
古雅意和彩珠几人围坐在客厅里,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和水果,尽管屋里和室外都布置得十分喜气,对联、窗花等等应有尽有,但她们却高兴不起来。
“雅意,过去多少天了?怎么公子还没有回来?”,彩珠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珍珠,那是公子送她的最大一颗珍珠,据说价值百两白银。她一边抚摸着珍珠圆润的表面,一边哀怨地说道。
古雅意慵懒地占据了王芷常靠的贵妃榻,半躺在上面,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随意地摆弄着榻边的流苏,脸上也满是思念之情。听到彩珠的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呀,他都没有和我提过,倒是你,经常私下和他亲亲,肯定知道得比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