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和韩遂,他们还在为顾衍看似不理智的军事行动而费尽心机。
他们绞尽脑汁,也绝不会想到,真正的进攻,并非来自前方,而是来自他们的身后。
不但他们想不到,长安城的董卓更想不到。
他已经在陈仓安排了大军防守。
就算西凉地区有异动,一时半会儿也影响不到长安。
不管是马腾和韩遂,还是董卓,以及董卓身边的谋臣武将。
他们更不会想到,顾衍,那个他们以为远在河东郡运筹帷幄的并州牧。
此刻,正带领着一支精锐的骑兵,如同一柄隐藏在沙尘中的利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
后方!
一个他们从未设防,也从未想过会受到攻击的方向!
......
休屠泽,虽然看起来是这么的美好。
但是,这里只是顾衍大军中途的一个休整点。
当大军恢复了元气,他们终于要重新出发。
为了遮蔽行踪,他们不能顺着灌入休屠泽的河流前进。
士兵们迅速收拾好行装,再次披上那身并不舒适的牧民伪装。
他们驱赶着牲畜,骑上战马,离开休屠泽之后,继续穿行在武威郡广袤的荒漠之中。
“出发!”
顾衍翻身上马,一挥手,率先向着西方,向着那片更加广袤、更加荒凉的未知之地策马而去。
吕布、徐荣、张辽、张飞、马超、麹义,紧随其后。
三千骑兵,如同三千道沉默的影子,汇入茫茫的荒漠之中。
他们没有选择商队常走的、相对安全的道路,而是再次一头扎进了荒无人烟的区域。
戈壁,沙漠。
脚下不再是松软的黄沙,而是坚硬的、布满砾石的地面。
战马奔跑起来,马蹄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
天空,是永恒的灰黄色调。
太阳,像一个模糊的、缺乏热度的圆盘,悬挂在高空。
风,从未停歇。
时而狂暴,卷起遮天蔽日的沙尘暴,让人寸步难行,只能用身体和战马组成临时的屏障,艰难地抵抗着自然的伟力。
时而阴冷,如同利刃般刮过裸露的皮肤,带走身体的温度。
行军变得更加艰难。
白天,酷热难耐,汗水刚一渗出皮肤,就被干燥的风吹干,留下一层白色的盐渍。
夜晚,气温骤降,寒冷刺骨。
士兵们只能紧紧裹着皮袄,互相依偎着取暖,警惕着可能出现的野兽,或是同样在这片土地上游荡的部落。
这是一场对生理和心理极限的严酷考验。
疲惫,饥渴,伤病,绝望。
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每一个人的意志。
但顾衍始终冲在最前面。
他与士兵们同吃同住,一起忍受风沙的侵袭,一起面对断水的危机。
他的身影,如同定海神针,稳定着军心。
将领们也各司其职。
吕布负责前锋警戒,他的勇武足以震慑任何不期而遇的威胁。
张辽负责中军调度,确保队伍的完整和命令的传达。
张飞和麹义负责左右两翼的策应,防止意外发生。
徐荣则凭借丰富的经验,不断调整行军路线,规避着可能存在的危险区域。
马超,则像一个天生的护卫,始终跟随在顾衍的身旁。
日复一日,枯燥而艰险的行军。
他们就像一群在沙海中挣扎的蝼蚁,渺小,却又顽强。
终于,在又一个昏黄的傍晚,当夕阳将远方的地平线染成一片瑰丽的血红色时,队伍前方传来带路斥候略带沙哑的声音。
“主公!前面就是武威和张掖的交界地带了!”
顾衍勒住缰绳,抬眼望去。
前方的地貌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起伏的山峦轮廓。
他们,终于穿过了武威郡境内最难走的这片茫茫荒漠!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然而,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一支三千多人的骑兵队伍,即使极力伪装,即使选择了最偏僻的路线,也不可能做到完全隐形。
当他们开始靠近武威郡与张掖郡的交界地带时,行踪被察觉的风险,陡然升高。
不同于之前纯粹的荒漠无人区,这里虽然依旧人烟稀少,但毕竟属于两个郡的管辖范围边缘。
零星的村落、游牧的部落、以及郡县设置的边境哨卡,都可能成为暴露他们行踪的隐患。
三千多匹战马扬起的烟尘,即便在空旷的原野上,也能传出很远。
马蹄声,人喊马嘶声,虽然被刻意压低,但依然清晰可辨。
庞大的队伍,绵延数里,像一条土黄色的长龙,在荒原上缓缓移动。
“斥候回来了吗?”顾衍问身旁的张辽。
“回来了,主公。”张辽催马靠近:“前方十里,发现一处烽燧,似乎是武威郡的边哨。再往西,约十五里,有张掖郡的巡逻队活动的迹象。”
顾衍眉头微蹙。
他们的行踪没有办法再遮蔽。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此规模的行军,想要完全瞒过地方官吏的耳目,几乎不可能。
关键在于,这些地方官吏会作何反应?
“队伍保持伪装,不要主动靠近任何聚落或哨卡。”顾衍沉声道:“保持匀速,继续前进。告诉将士们,除非受到攻击,否则不得与任何人发生冲突。”
“喏!”张辽立刻传令下去。
队伍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士兵们握紧了隐藏在皮袄下的兵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正如顾衍所料,他们的行踪,很快就被两郡的边境官吏所察觉。
武威郡的边境烽燧上。
一个老卒揉了揉眼睛,指着远方那条移动的“黄龙”,对旁边的伍长道:“头儿,你看那是啥?好像是牧民迁徙?可这规模也太大了点吧?”
伍长举起左手遮住阳光,仔细观察了半晌,眉头皱了起来。
“看着像牧民,但人有点多,马也太多了点,而且,你看他们的队形,隐隐有些章法,不像普通的部落迁徙。”伍长放下左手,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这伙人有些来路不明啊。”
“那怎么办?要不要点狼烟示警?”老卒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