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直截了当地问道:“仲谋,乔公说左将军刘备前来求娶你妹妹,此事当真?为何你从未告知母亲?”
孙权心中一凛,暗忖乔国老怎会知晓此事,想必是刘备急于求成,私下拜访了乔国老。事到如今,也只能顺势而为:“母亲所言不虚,刘备确实有此意。孩儿本想待事情稍有眉目再告知母亲,免得母亲操心。”
“操心?” 吴夫人的语气带着几分嗔怪,“那是你亲妹妹的终身大事,哀家怎能不操心?刘备年近半百,身边已有妻室,你怎能让妹妹嫁与他为妾?”
乔国老连忙插话道:“夫人此言差矣。左将军虽年长几岁,但英雄不问出处,更不论年岁。他如今占据荆襄,势力日益强盛,与江东联姻,实乃强强联合,可共拒曹操。孙小姐素有勇略,性情刚烈,寻常男子怎配得上她?左将军乃当世英雄,方能与她相得益彰。”
孙权也附和道:“母亲,乔公所言极是。如今曹操在北方虎视眈眈,江东虽有长江天险,但若能与刘备结盟,便如虎添翼。妹妹嫁过去,不仅能促成两家联盟,还能稳固江东的局势。况且,刘备已许诺,必以正妻之礼迎娶妹妹,绝不敢委屈她。”
吴夫人仍是犹豫不决,她疼爱妹妹,怎愿让她远嫁,且嫁给一个年长许多的人?“此事事关重大,容哀家再想想。不如先召你妹妹前来,问问她的意思?”
孙权心中暗急,他本是想用联姻之计将刘备骗至江东,软禁起来,以此要挟诸葛亮归还荆州。如今乔国老横插一脚,又惊动了母亲,若是妹妹得知此事,以她的性子,定然不会应允,到时候计划便会败露。但他又不能拒绝母亲的要求,只得点头道:“母亲所言极是,孩儿这就派人去请妹妹入宫。”
孙仁,字尚香,听闻母亲传唤,即刻带着几名侍女赶来。她一身银甲劲装,身姿飒爽,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娇柔。“母亲唤孩儿前来,有何吩咐?”
吴夫人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尚香,有一桩婚事,母亲想问问你的意思。左将军刘备前来江东求亲,欲娶你为妻,你看如何?”
孙尚香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母亲,兄长怎能如此糊涂?刘备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我怎会嫁与他?况且,我素来不喜那些循规蹈矩的男子,刘备虽有英雄之名,却也未必合我心意。”
孙权连忙劝道:“妹妹,此事关乎江东安危,并非儿戏。刘备乃汉室宗亲,与他联姻,可保江东无虞。你素来深明大义,怎可因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局?”
“大局?” 孙尚香冷笑一声,“兄长口中的大局,便是将妹妹当作棋子吗?我孙尚香的婚事,岂能由他人摆布?若真要联姻,我倒要亲自见见这位左将军,看看他究竟有何能耐,值得兄长如此看重。”
乔国老见状,连忙说道:“孙小姐有此想法甚好。左将军如今就在江东驿馆,不如明日便安排一场会面,让二位当面聊聊,也好让孙小姐亲身感受左将军的风采。”
孙权心中虽不情愿,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他点头道:“也好,明日便在甘露寺设宴,让刘备与妹妹见面。”
当日晚间,孙权秘密召见周瑜。周瑜得知刘备私下拜访乔国老,且吴夫人与孙尚香都已知晓联姻之事,不由得怒不可遏:“主公,刘备此举实在可恶,竟敢私下联络乔国老,坏我等大事!如今孙小姐要亲自见他,若是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执意要嫁,那我们软禁刘备、夺回荆州的计划便会彻底落空。”
孙权面色凝重:“公瑾莫急,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见机行事。明日在甘露寺设宴,你暗中安排人手,若是刘备敢有异动,或是孙小姐不愿嫁给他,便即刻将刘备拿下。”
周瑜摇头道:“主公,此举不妥。乔国老如今极力促成这桩婚事,吴夫人也心存犹豫,若是我们贸然动手,定会引起乔国老的不满,甚至会让江东内部产生裂痕。不如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先看看明日会面的情况。若是孙小姐真的被刘备说动,愿意嫁给他,那我们便将计就计,表面上促成这桩婚事,待刘备与孙小姐成婚之后,再将他软禁起来,到时候诸葛亮为了救刘备,自然会归还荆州。”
孙权沉吟道:“公瑾所言有理。明日你多派些人手在甘露寺周围埋伏,以防不测。另外,再让人去打探一下刘备的动向,看看他在驿馆中都与哪些人接触。”
与此同时,刘备在江东驿馆中,正与诸葛亮、赵云商议对策。赵云忧心忡忡地说道:“主公,如今孙权态度不明,周瑜又向来与我们为敌,此次甘露寺会面,恐怕暗藏杀机。不如我们暂且离开江东,另寻良机?”
诸葛亮摇着羽扇,从容不迫地说道:“子龙不必担忧。乔国老已答应为我们美言,吴夫人虽有疑虑,但并非不通情理。孙小姐性情刚烈,若想让她应允婚事,主公明日见面时,需展现出英雄气概,同时也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只要孙小姐点头,吴夫人便不会过多阻拦。至于周瑜的阴谋,我早已料到,已在甘露寺周围安排了人手,若有异动,便可即刻接应主公。”
刘备点头道:“孔明所言极是。明日会面,我定当以诚相待,争取打动孙小姐。此次联姻,不仅关乎我的终身大事,更关乎荆襄与江东的联盟,绝不能有失。”
次日,甘露寺内布置得庄严肃穆,廊下悬挂着五彩宫灯,庭院中摆放着各色花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吴夫人、乔国老早已在此等候,孙权与周瑜也陪同在侧,只是两人神色各异,孙权面带忧色,周瑜则目光锐利,暗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不多时,刘备在赵云的陪同下前来。他身着锦袍,腰悬佩剑,虽已年近半百,但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仁德与威严。他走进大殿,先是向吴夫人躬身行礼:“备拜见吴夫人。” 随后又向孙权、乔国老等人拱手致意。
吴夫人上下打量着刘备,见他果然气度不凡,心中的好感多了几分。孙尚香则站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备,想要看看这位被兄长和乔国老推崇备至的英雄,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乔国老笑着说道:“左将军今日风采依旧,真是英雄不减当年。来来来,快请坐。”
众人分宾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孙权率先开口道:“左将军此次前来江东,一路辛苦。今日设宴甘露寺,一来是为将军接风洗尘,二来也是想让舍妹与将军见上一面,彼此熟悉一番。”
刘备起身谢道:“多谢吴侯美意。备久闻孙小姐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目光转向孙尚香,语气诚恳地说道:“备自知年事已高,配不上孙小姐的绝世容颜与过人胆识。但备对孙小姐心仪已久,若能得孙小姐垂青,备定当此生不负,用尽全力呵护孙小姐,且与江东结为同盟,共拒曹操,匡扶汉室。”
孙尚香闻言,心中微动。她本以为刘备会是那种迂腐的老夫子,或是傲慢自大的枭雄,没想到他言语谦逊,态度诚恳,且眼中透着一股坚定的信念。她沉吟片刻,说道:“左将军所言,句句关乎天下大义,只是不知将军所言的‘不负’,究竟是何含义?若他日江东与荆襄利益冲突,将军会如何抉择?”
刘备坦然道:“孙小姐所虑,备亦深思过。江东与荆襄,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真有利益冲突,备定会以大局为重,与吴侯协商解决,绝不让两家联盟破裂。备此生之志,乃是匡扶汉室,还天下太平,绝非贪图一时之利。孙小姐若不信,备愿对天起誓。”
“不必了。” 孙尚香打断他的话,“誓言不过是口头之约,能否兑现,还要看日后的行动。不过,左将军的诚意,我已然感受到了。联姻之事,我可以应允,但我有一个条件。”
刘备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孙小姐请讲,只要备能做到,定不推辞。”
“我嫁与你之后,不愿居于后宅,受那些繁文缛节束缚。” 孙尚香目光坚定地说道,“我要带着我的侍女和亲卫,一同前往荆襄,且在府中拥有自主之权,任何人不得干涉我的行动。另外,你必须承诺,此生绝不纳妾,只我一人为妻。”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吴夫人担忧地说道:“尚香,婚姻大事,岂能如此任性?女子嫁入夫家,理当遵循妇道,相夫教子,怎能带着亲卫居于府中,还要求丈夫不纳妾?”
孙尚香固执地说道:“母亲,这是我的底线。若是左将军不能应允,这桩婚事,便作罢。”
刘备沉吟片刻,随即朗声道:“孙小姐的条件,备一一应允!孙小姐乃奇女子,自然不能用寻常的规矩束缚。你愿带着亲卫与侍女前来,备求之不得。至于不纳妾之事,备此生只愿与孙小姐携手相伴,绝无他念。”
见刘备如此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孙尚香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既然左将军应允,那我便嫁了。”
吴夫人见妹妹心意已决,刘备又如此有诚意,也不再反对:“既然你们二人都愿意,那哀家便成全你们。乔公,此事还要劳烦你多费心,尽快安排婚礼事宜。”
乔国老笑道:“夫人放心,老夫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让左将军与孙小姐风风光光地成婚。”
孙权心中虽有不甘,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顺水推舟:“既然母亲与妹妹都已应允,那联姻之事便就此定了。明日起,江东便开始筹备婚礼,择良辰吉日,让左将军与妹妹完婚。”
周瑜坐在一旁,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他没想到,刘备竟然真的凭借一番花言巧语,打动了孙尚香,促成了这桩婚事。如今木已成舟,他的软禁之计,也只能暂时搁置,另寻良机。
婚礼筹备之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江东上下一片喜庆。刘备在江东期间,时常与孙权、乔国老等人商议联盟之事,言语间尽显仁德与抱负,赢得了江东不少大臣的敬重。赵云则时刻警惕,暗中保护刘备的安全,同时与诸葛亮保持着密切联系,以防周瑜暗中使诈。
然而,周瑜并未放弃夺回荆州的念头。他私下找到孙权,说道:“主公,刘备此人野心勃勃,如今与孙小姐成婚,虽是联盟,但日后必成江东大患。不如在婚礼之后,以送亲为名,派大军暗中跟随,待刘备回到荆襄,便趁机夺取荆州。”
孙权犹豫道:“公瑾,如今两家刚刚联姻,若是贸然动兵,定会失信于天下,且母亲与妹妹也不会应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周瑜道:“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刘备如今在江东,身边仅有赵云等少量护卫,若是我们在他返程途中动手,定能一举成功。到时候,我们可以谎称是遭遇贼寇,并非有意为之,想来吴夫人与孙小姐也不会过多追究。”
孙权仍是犹豫不决,他既想夺回荆州,又不想破坏与刘备的联盟,更不想让母亲和妹妹伤心。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际,诸葛亮早已识破了周瑜的阴谋,暗中派人通知关羽、张飞,让他们在荆襄边境部署兵力,接应刘备返程。
婚礼当日,江东城内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刘备身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在赵云的护送下,前往将军府迎娶孙尚香。孙尚香一身凤冠霞帔,虽是女儿装,却依旧难掩其英气。两人在府中拜堂成亲,接受众人的祝福,场面十分热闹。
乔国老看着一对新人,心中感慨万千,只愿他们能白头偕老,为江东与荆襄带来长久的和平。吴夫人则拉着孙尚香的手,千叮万嘱,眼中满是不舍。
婚礼过后,刘备便准备带着孙尚香返回荆襄。孙权按照周瑜的提议,派了一支大军护送,名义上是送亲,实则暗藏杀机。诸葛亮早已料到这一点,在刘备启程前,悄悄递给了他一个锦囊,嘱咐他在危急时刻打开。
队伍行至柴桑地界,果然遭遇了周瑜早已埋伏好的伏兵。一时间,喊杀声四起,箭矢如雨般射来。赵云见状,立刻率领亲卫护在刘备与孙尚香周围,奋力抵抗。
孙尚香虽是女子,却毫不畏惧,她拔出佩剑,率领自己的亲卫加入战斗,与赵云并肩作战。她的武艺高强,身手敏捷,杀得敌军节节败退。
就在双方激战正酣之际,刘备打开了诸葛亮的锦囊,只见上面写着:“速往江边,有船只接应。” 刘备当即下令,率领众人向江边突围。
此时,关羽、张飞早已按照诸葛亮的吩咐,率领大军在江边等候,见刘备等人突围而来,立刻率军出击,接应他们上船。周瑜的伏兵见对方援军赶到,不敢恋战,只得下令撤退。
刘备与孙尚香登上船只,望着渐渐远去的江东地界,心中百感交集。孙尚香看着刘备,笑道:“左将军,没想到你我新婚燕尔,便经历了这般凶险。看来,你这荆襄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刘备握住她的手,深情地说道:“有孙小姐在身边,纵使前路艰险,备也无所畏惧。从今往后,你我夫妻同心,共图大业,定能匡扶汉室,还天下一个太平。”
船只顺着长江顺流而下,向荆襄驶去。江东的阴谋虽未得逞,但周瑜与孙权并未就此罢休,他们心中对荆州的觊觎,从未消减。而刘备与孙尚香的联姻,虽暂时促成了荆襄与江东的联盟,但这联盟之下,依旧暗藏着汹涌的波涛。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在荆襄的诸葛亮,站在江边,望着江东的方向,神色凝重。他知道,此次联姻只是一个开始,江东与荆襄之间的恩怨纠葛,绝不会就此结束。曹操在北方虎视眈眈,天下局势变幻莫测,他必须步步为营,才能辅佐刘备实现匡扶汉室的大业。
而远在许都的曹操,得知刘备与孙尚香成婚,江东与荆襄结成联盟的消息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将案上的酒杯摔得粉碎:“刘备匹夫,竟敢与孙权联姻,公然与我为敌!看来,我必须尽快出兵,打破他们的联盟,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一场关乎天下格局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刘备与孙尚香回到荆襄之后,又将面临怎样的挑战?江东与荆襄的联盟,能否经受住时间的考验?曹操的大军压境,他们又将如何应对?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但可以肯定的是,江东风云再起,天下的命运,将在这一场场的博弈与战争中,悄然改变。
长江的水浪拍打着码头的青石板,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孙尚香的石榴裙。她立于刘备身侧,一身江东绣娘织就的锦袍在江风中猎猎作响,鬓边的金步摇随着船身的颠簸轻轻晃动,眼神却锐利如出鞘的吴钩,扫视着荆襄码头迎接的人群。
刘备身着玄色锦袍,腰间悬挂着中山靖王所赐的玉佩,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伸手虚扶了一下身旁的妻子:“尚香,荆襄不比江东,风土人情略有不同,日后若有不适,只管与我说。”
孙尚香抬眸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傲气的弧度:“刘皇叔放心,我孙尚香自小在军营中长大,骑马射箭样样精通,岂会因些许风土差异便心生不适?只是听闻荆襄多俊杰,不知能否入我眼耳。”
诸葛亮站在迎接人群的最前方,羽扇轻摇,目光落在这对新婚夫妇身上。他注意到孙尚香眼底的桀骜,也瞧见她腰间悬挂的双剑,心中暗忖:江东猛虎之女,果然名不虚传。这联姻虽是权宜之计,但若能让这位孙小姐真心归附,于荆襄而言,亦是一大助力。
迎亲队伍缓缓行至荆州牧府,府内早已张灯结彩,却难掩一丝微妙的气氛。关羽面沉似水,丹凤眼微眯,打量着孙尚香,显然对这位突然到来的弟媳心存芥蒂;张飞则大大咧咧地站在一旁,手中的丈八蛇矛斜倚在廊柱上,时不时瞥向孙尚香,眼中满是好奇与警惕;赵云一身银甲,立于刘备身侧,目光锐利,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晚宴之上,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却暗流涌动。孙尚香端起酒杯,对刘备道:“皇叔,我敬你一杯。愿你我夫妻同心,共抗曹操,不负江东与荆襄的联盟之谊。” 说罢,她仰头饮尽杯中酒,动作干脆利落,毫无女儿家的娇柔。
刘备笑着颔首,亦饮尽杯中酒:“尚香所言极是,你我夫妻一体,荆襄与江东唇齿相依,必当同心协力,共图大业。”
诸葛亮见状,起身说道:“孙小姐深明大义,实乃女中豪杰。如今曹操在北方厉兵秣马,虎视眈眈,我等唯有团结一心,方能抵御强敌。亮愿以微薄之力,辅佐皇叔与孙小姐,共扶汉室。”
关羽此时却开口说道:“军师所言甚是,但江东与荆襄素有嫌隙,此次联姻虽能暂时结盟,却不知能否长久。孙小姐,你乃江东公主,日后在荆襄,还望以联盟大局为重,莫要因私人恩怨影响两家关系。”
孙尚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未发作,只是淡淡说道:“关将军放心,我孙尚香虽是女子,却也知晓轻重缓急。联盟大业为重,我自然不会意气用事。倒是关将军,日后两军协同作战,还望将军能摒弃前嫌,与江东将士同心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