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吴玠、明哲、道空、子午四人与兀术相约终南山下,长安城外比武打擂。
终南山下,但见一马平川,小河淌水,天高地阔。种浩、吴玠带领张明远、费无极、子午等人前来,道空、明哲也紧随其后。
对面兀术骑着骏马,威风凛凛而来,后面是金军成群结队。术烈速、讹鲁补一左一右,护卫在兀术后面。双方相距不远,中间设擂台,比武马上展开。军旗烈烈,人头攒动。双方将士怒目对视。
兀术见吴玠到来,顿时喜出望外,素闻吴玠的名头,就冷嘲热讽道:“吴将军,别来无恙?富平大战,我等可是老熟人了。多谢你的高抬贵手,如若不是张浚的临阵脱逃,本帅恐怕就不能取胜!”
吴玠面如土色,缓过神来,马上自我安慰道:“富平一战没什么大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在乎一时得失。”
术烈速为了瓦解大宋川陕军心民心,不知哪里来的道听途说,就诋毁抹黑起了吴玠,就冷笑道:“素闻吴玠将军好酒好色,听说你喜欢京兆府的美人。可惜如今京兆府在我大金国的眼皮下,你恐怕无能为力了。你嗜酒如命,实乃酒囊饭袋,怪不得一败涂地,岂不羞愧难耐,还有何面目面见川陕黎民百姓。”
吴玠也不生气,马上反讥开来:“不错,京兆府的确美女如云。要说天下人间这美人齐聚何地,还是在京兆府。你们那穷山恶水自然什么也没有。至于酒囊饭袋,我愧不可当。败于你女真人之手并不颜面扫地,只可惜尔等离开草原,如若一败涂地,想必尸骨无存,无缘到草原上,接受苍鹰的天葬之礼了,岂不是大大的死无葬身之地。”金人顿时面如土色,哑口无言。
种浩看向金人,叹道:“你们此番前来莫非只是为了炫耀一番你们的兵强马壮?我大宋领教了,不过如此。”
讹鲁补,笑道:“不错,我大金国兵强马壮,难道不值得你们中原人俯首称臣么?看看你们,一个个胆小如鼠,抱头鼠窜,皆是乌合之众。”
子午四人一看这厮居然没死,都气得咬牙切齿。只恨当时粗心大意,没能斩杀此贼,才让他如今又前来扬威耀武了。
张明远拱手道:“兵强马壮固然不错,可这天下人间的国家有很多,有些地方充其量不过是部落汇聚,称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国家。这开化与不开化自然天壤之别!还记得契丹人在草原上,为了海东青,欺负你们女真人。当年你们也是咬牙切齿!如今你们反过来对付你们的盟友,就不怕世人耻笑?”
兀术不紧不慢,冷笑道:“张明远,又见面了,别来无恙。你是说‘海上之盟’么?中原人有何颜面提这等事?张觉事变难道还忘记了不成?想当年你们傲慢无礼,以天朝大国自居,根本不把我大金国放在眼里,好似你们天下第一。我女真人本已受够了契丹人的冷言冷语,可你们比契丹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眼里居然没人!你们宋朝人昂首挺胸,瞅都不瞅我大金国一眼,是何道理?我们原本只想拿下东京就算了,可无奈中原人的财富源源不断。本帅搜山检海后,才发觉,赵构这小子真是聪明过人。江南满眼花花世界,且不说美女如云,金山银山也是一座又一座。大宋实在富甲天下,太也富裕!我大金国就是羡慕嫉妒,由此生恨。如若不千方百计打垮你大宋,我大金国如何称霸天下。赵佶和赵桓都在白山黑水逍遥自在惯了,赵构如若不去,岂不是不懂礼数?这父子三人不团聚,可不好。”兀术哈哈大笑,令人猝不及防。
费无极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笑道:“原来如此,你们可知‘澶渊之盟’么?”
术烈速冷笑一声:“还有脸提这个,宋朝人最是无耻小人,翻脸比翻书快上百倍还不止。这毫无信义的大宋,人人都心存怨恨。”
子午反驳道:“你们女真人没完没了的南下,岂不背信弃义?”
讹鲁补虽说来自女真人的部落,五大三粗,可在东京见到许多大宋读书人,也和他们讨教过许多,故而想在此卖弄一番,就笑道:“不是我大金国愿意南下,实在是你们宋朝太也软弱无能。银子钱虽多,可不能独享。你们给的太少,莫如我大金国亲自来拿。你们胆小怕事,故而一败涂地。岂不是大大的可笑?我可素闻你们成都府曾经有个叫做苏辙的,写过一篇《六国论》 ,秦始皇为何一统山河,那并非人家秦始皇厉害,实在是六国皆为酒囊饭袋。如此送到嘴边的羊羔肉,不张嘴去吃,岂不是大大的罪过?还有臭名昭着的‘花石纲’,赵佶岂能推卸责任?还有蔡京老贼,大搞‘元佑党人’,居然对大名鼎鼎的苏东坡没礼貌。我大金国此番前来就是兴师问罪,替天行道来了。想必大宋黎民百姓自会明白。”
余下骂道:“一派胡言,我大宋富甲天下也是黎民百姓辛劳所得,非偷非抢,非天上掉馅饼。你们居然想抢?实在可笑。再说,关秦始皇屁事。你胡说八道什么。秦始皇再厉害,最后结局也很惨,不过一个短命鬼,值得你在此夸夸其谈,歌功颂德,岂不贻笑大方?”
兀术自然知道张明远等人,对子午四人也是很有印象。当年他们扮作西夏人出使大金国,佛若昨日之事,历历在目。还有黄天荡大战,最是令人痛心疾首,难以释怀,想到这里,马上冷嘲热讽道:“本帅实乃重情重义之人!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有些话不必藏着掖着,但说无妨。你们本是出家人,不在终南山小国寡民,居然到这金戈铁马的地方不务正业,岂不是对不起太上老君了?如若太上老君发怒,你们岂不是大大的罪过。我们在幽州见过,在江南也见过,算是大大的缘分。你们都是平民百姓,不安分守己,到处乱跑乱窜,成何体统?做个顺民和良民,岂不很好,何苦自寻烦恼,颠沛流离,南征北战,替赵宋卖命。人家天高皇帝远,可不领情。”
普安见兀术如此强自镇定,信口雌黄,就仰天长叹道:“想不到,大金国的四皇子还记得。我们还以为贵人多忘事。原来你也不是什么贵人,故而忘不了,是也不是?这黄天荡,想必很是记忆犹新了。”
术烈速在黄天荡吃过苦头,对子午四人的身手不凡记忆犹新,故而看向子午四人,恨恨的道:“四个臭小子,你们虽说在韩世忠手下很是身手不凡。可那是江南!赵构所在,将士自然竭尽全力。而眼下关中,赵构早已忘却,鞭长莫及。你们何必自欺欺人,苦苦支撑。莫如投降我大金国,我大金国保你们荣华富贵,强比深山老林里抱憾终身的好。”
武连听了不禁失笑道:“深山老林,这话可不对。终南山弟子与青城山弟子都行走江湖,很少在山上的,哪里来的抱憾终身。”
讹鲁补寻思,且一语道破,让他们了然不惑,想到这里,马上分析道:“你们的行走江湖不过是替赵家王朝卖命,没什么可取之处。你们居然还自以为是,以为很是了不起。做了替死鬼也不知为何,岂不可怜兮兮?”
吴玠反驳道:“你们又替谁卖命?”
兀术被这忽如其来的追问,搞的大发雷霆。顿时义正言辞,不紧不慢道:“我女真人为自己卖命!女真人过去被契丹人、高丽人瞧不起,好不容易称邦定国,本想与大宋平分秋色。可惜宋朝太也傲慢无礼,居然欺负我大金国都是酒囊饭袋。这下好了,我女真人就让你们见识下什么叫做酒囊饭袋。我女真人如若粮草充盈,便可打遍天下无敌手。岂不闻,世人皆知。‘女真人满万,便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种浩笑道:“说了这样许多,难道你们不口干舌燥?”
术烈速听不懂这话何意,就认真道:“我们不渴,我们女真人耐力不错,不似你们中原人。人困马乏就束手就擒,真是酒囊饭袋。”
种浩听了术烈速的高谈阔论,就笑出声来:“一派胡言,女真人在白山黑水里长大。口渴难忍也喜欢喝黑水。何谓黑水,便是污臭不堪的墨水。”
讹鲁补气急败坏,摆了摆手,叫道:“素闻中原人头头是道,巧言善变。我女真人不跟你比试这个!”
吴玠看向兀术:“难道你们就喜欢打擂?”
兀术扬起鞭子,笑道:“我女真人是马背上的英雄好汉,你们宋朝是重文轻武。赵匡胤说,‘与士大夫共天下’。可见宋朝文人墨客很有地位!可万万没想到,这重文轻武就坑害了许多人的身家性命。狄青就是如此,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被一帮酸腐不堪的文官给坑害了,可见唇枪舌剑也不可小觑,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厉害多了。想想看,一介武夫硬生生给憋屈死,那该多可怜。”
明哲追问道:“何出此言?”
术烈速到:“你们难道不明白?那就奇怪了。”
道空见了兀术,欣喜若狂,但不能暴露身份,故而假装骂道:“匹夫,你这便是一派胡言。想必也是信口雌黄,危言耸听。”
讹鲁补马上道:“重文轻武,搞的你大宋有许多宰相名扬天下,却没什么武将一举成名。虽说眼下,有韩世忠、刘锜、刘光世、岳飞,个个可独挡一面,但你们宋朝皇帝太也儿戏,焉能不一败涂地?”
吴玠气愤填膺开来:“一派胡言,你女真人实乃胡说八道,我大宋武将,比比皆是。岂不闻曹彬、潘美、李继隆、狄青、曹玮、种师道、种师中、姚平仲、宗泽、韩世忠、刘光世、张浚、岳飞。哪个不是我大宋独挡一面、骁勇善战的猛将。”
术烈速笑道:“好了,休得多言。我大金国不和你们软弱无能的宋朝费口舌之争,金戈铁马早已胜败有凭。如今单打独斗,再看又当如何?”
兀术点头笑道:“不错,带兵打仗,你们不行。舞枪弄棒,又当如何?眼下但见分晓,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狂傲不羁之际,哈哈大笑。
张明远猛然灵机一动,马上叹道:“莫如赌约在先,如何?”
兀术愣了愣,不耐烦道:“赌约?你们眼下可没什么打赌的本钱了。”
费无极昨夜与张明远早已商议过,随即娓娓道来:“这可不一定!且待我说个明白。如若此番我大宋打擂得胜,你金兵要退出京兆府。如若我大宋输了,你们就上终南山好了,我们拱手相让。”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种浩对张明远、费无极劝道:“万万不可,上次潼关不保,也没这般,如何京兆府都已沦陷,还拿终南山做赌约。”
张明远对种浩耳语几句,种浩才心领神会,暗暗自喜。
术烈速、讹鲁补对兀术耳语介绍说:“四皇子殿下,眼前的是种浩,他家父便是大名鼎鼎的种师道,叔父是种师中。所谓种家军的传人。”
兀术便大惊道:“难道你种浩上次也在潼关?”
种浩大喝道:“没错,我在!”
兀术笑道:“呃,我当何人,不过区区一京兆府府尹而已。何足挂齿,你就降我大金做个关中王岂不更好。啊?”
道空一听以为兀术变卦了,随即闷闷不乐。
种浩厉声说道:“休得放肆!为将者为何这般婆婆妈妈。废话少说,我大军一出,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兀术心下傲慢无礼起来,感觉大宋眼下是一败涂地,素闻种家军天下无敌,可惜事过境迁,想到这里,沾沾自喜,随即笑道:“种浩!为何这般火急火燎?难道你比李纲厉害不成!等到人头落地之时,看你还有何话要说。再说了,你哪来的大军,富平一战,五路大军都一败涂地,京兆府也落入我大金国手中,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张明远笑道:“兀术匹夫!恐怕京兆府没你想象得那么好。如今恐怕是要成为尔等葬身之地。”
兀术呼道:“臭书生,不在草庐读书,来此何干?张明远、费无极,你们好自在。当年随着西夏出使我大金国,当时就感觉不对头,可说不出为何。本皇子当时顾不上你们,算是放你们一马。没想到,你们到扬州城把我士卒杀害的惨不忍睹。你们居然护佑赵构左右。如今又回到关中!如若不是有人告知,哪里知道你们是关中人士。终南山,我大金国想拿下也易如反掌,如探囊取物。此番关中落入我大金国之手,秦岭、淮河一线属于我大金国。赵构的江南小朝廷顾不上你们,我看你们就不必苦苦支撑了,莫如归顺我大金国。不失荣华富贵,名扬天下。何必替赵姓皇帝卖命!素闻赵匡胤的黄袍加身本就并不光彩,你们岂能不知?赵佶更是捡了个皇帝,赵桓又不愿意做这临危受命的皇帝。只有赵构,自立为帝。实在想不通,不想做皇帝的偏偏就做了皇帝,想做皇帝的千方百计就急于求成。如若不是我大金国帮忙,恐怕这赵构的皇帝也做不了。也多亏我大金国带走了赵佶和赵桓,如若不然,何来赵构的登基大宝,是也不是?”说话间,哈哈大笑,颇为傲慢无礼,极具冷嘲热讽。
张明远一怔,缓过神来,马上笑道:“想不到,大金国的四皇子也如此妙语连珠,出口成章。还以为你只会抓住一头鹿,就一嘴咬上去,生吞活剥了。大宋只有顶天立地的英雄,绝无卑躬屈膝的叛贼。再说大宋皇帝如何,与你女真人无干,你女真人当年被契丹人欺负的也是可怜兮兮。如今倒凶残的不得了了,莫非你们吃的野兽太多,就变成野兽了不成。”大宋将士哈哈大笑,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