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红叶片片,景色宜人,潺潺流水,叮咚作响,款款泻下,溅起无数水花。终南山的秋天,别有一番旷古幽美。这郁郁葱葱之间,自有一番韵味。远离了金戈铁马的喧嚣,遁入了心平气和的仙境。
张明远听了方才扁头的话,心里不是滋味。当年干爹种师道也得到太上皇的赏识,钦宗皇帝也问计于干爹。可现到如今,赵构登基大宝后,江南的武将才得以褒奖,川陕的武将就远离了庙堂,自然就得不到赵构的赏识了。想到这里,眼里含泪,不知所云。
费无极也是感同身受,对众人的话,听到了心里,顿时若有所思,素知大宋重文轻武,没曾料想,如今的大宋,迫不得已起用武将,还要分个三六九等,亲疏远近。
子午时不时偷偷瞄一眼明红,明红也如此。二人不觉心有灵犀一点通。
普安看在眼里,虽说羡慕不已,可也没什么大不了。原来普安心里有了一个念想,不过这念想实乃一厢情愿,故而不说也罢。
武连心里也想起赵香云,不知如今她可好,目下女真人都打到京兆府家门口了。如若抓住女真人,定要问一问。想到这里,顿时又惊又喜。
余下突然也想起一个人,这人骂过自己,如今想一想也感觉可笑。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想到这里,乐个不住。
张明远见子午四人一路上居然沉默寡言,就感到莫名其妙。素闻子午四人最喜欢游山玩水,虽说终南山很是熟悉,可终南山的秋天景色宜人,行走江湖如此之久,目下得空可以慢慢走一走,看一看,也是机会难得。想到这里,就感到明白过来,或许他们是触景生情,不想多说,只想欣赏这巧夺天工的终南山之景。
费无极也一言不发,静静的看向远方,欣赏这江山如画,不由掉下泪来。虽说莫名其妙,可也情理之中。毕竟事过境迁,自己人到中年了,行走江湖许多年,眼睁睁看着大宋日落西山,如何不痛心疾首。
扁头看上去依然乐天派,其实心里明白的很,这些年,大宋遭受许多苦难,罄竹难书,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如何不令人肝肠寸断,伤心难过。
种浩更是触景生情,想到大好河山陷于金人之手,心中就义愤填膺,痛心疾首。京兆府也沦陷了,多少年来,想都不敢想,可偏偏近在眼前,非梦非空,居然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想到这里,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片刻,众人回厅堂去了,如若不是京兆府沦陷,想必终南山也不会有如此多的人前来。众人一同远眺,但见,终南山巍然屹立,岿然不动,令人心生敬意。
明红与子午相约,一同走在终南山小道上,且走且谈。子午低下头,只顾走路,不好意思的一言不发。
明红见状就笑道:“子午,你为何一言不发。怎么了?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
子午道:“没什么,只是看到终南山的秋天,就感到时光荏苒,时节如流。中秋佳节快到了,团圆之时,可惜大宋许多人家都妻离子散。”抬起头,微微一笑。明红欲言又止。
子午道:“我最爱杜工部的那句话,叫做‘安得广厦千万间,大辟天下寒士俱欢颜。’”
明红听了这话,愣了愣,没想到子午居然想到了这个,实在不可思议,就叹道:“不错,所言极是。中秋佳节快到了本是我大宋黎民百姓,父母兄弟团聚之日,可惜眼下我大宋遭受金人的欺凌,战乱四起,黎民百姓流离失所,这可如何是好。”
听了这话,子午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动了动嘴唇,一言不发。明红心里苦闷,顿时也欲言又止,看向远方。
子午走到一个小山坡处,找到一个大石块。捡起几片红叶垫在上面,示意明红坐下。明红坐了下来,子午也紧随其后,一开始离明红不近不远。
明红示意他靠近一些,子午就尴尬一笑,坐在明红身边。二人一同看向远方,但见终南山郁郁葱葱,鸟雀渐飞渐远。
明红道:“还记得在东京时,实在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可惜好景不长,金人来了后,许多人背井离乡,再也回不到东京去了。”
子午笑道:“可不是,当初你离开家就对了,不然我就生不如死了。”
明红一怔,不懂子午何意,就看向子午:“你说什么?”
子午大着胆子,笑道:“我是说如若你被金人抓走了,我该怎么办?”
明红顿时又惊又喜,不过也害羞不已,马上转过脸,纳闷道:“你又胡说,我若被金人抓走,我哥哥张明远和张明哲会搭救我,用不着你的。”
子午低下头去,笑了笑。
明红道:“放心,我哥哥很厉害的。”
子午听了这话,自然明白,明红这话是搪塞之语,就反驳道:“那可不见得。你两个哥哥搭救你,毕竟是分身乏术的。我们那么多人搭救赵香云都一败涂地,何况你哥哥了。”
明红破涕一笑:“没想到金人很厉害,你们这般行走江湖的武林高手都不是对手。”
子午马上会意,这是冷嘲热讽自己了,不过也不生气,就叹道:“不错,我们是一败涂地了,武林高手不敢当。如若是武林高手会打不过女真人就奇怪了。”
明红神情恍惚道:“赵香云,她还好吗?”说着看向远方。
正在此时,终南山弟子气喘吁吁之际跑来,告诉子午,吴玠来了。
子午与明红就结伴赶回终南山厅堂。弟子们一个个也坐了下来,都不知道有什么紧急大事,都左顾右盼,忐忑不安。
“做什么去了,子午兄弟。”子午、明红一进门,吴玠就笑道:“不错,还有美女,这终南山红叶片片,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节。子午兄弟,请问这美女,何许人也?不妨介绍一番。”
子午微微一笑,拱手道:“将军,没想到此番富平战败,你依然不屈不挠,真大丈夫胸怀。”
吴玠摆摆手,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富平虽败犹荣。此番我做了秦风路经略使,也算因祸得福。”
众人听了,马上恭喜贺喜一番,吴玠乐此不彼。
明红微微一笑:“将军,民女见礼了,我是明红,明哲的妹妹。不便打扰,先行告退。”退了出去。
吴玠回礼,“好说,好说。”目不转睛看向明红,但见明红如今出落的美丽动人,身材苗条,眉目传情,实乃绝色美女。
种浩掷地有声道:“兀术在江南一败涂地,到了关中居然扬威耀武起来。莫非是韩世忠与岳飞厉害,我关中就没武将了。只可惜关中武将,各自为战,不齐心协力,如之奈何?韩世忠与岳飞配合的颇有章法,故而这黄天荡与建康就挫败了金人。”
吴玠叹道:“听说兀术要在京兆府城外设擂台比武。女真人此番傲气十足,自以为打败我五路大军,就夸下海口,要打败大宋武林高手。”
张明远素闻兀术这人,就叹道:“兀术不可小觑,实乃能屈能伸之人!黄天荡抱头鼠窜,来到关中也不气馁,依然敢于和我大宋较量。”
费无极担惊受怕开来:“完颜娄室一命呜呼后,想必这兀术就成了我大宋的劲敌。”
扁头也听说了兀术的搜山检海,就冷笑一声:“兀术狗胆包天,居然敢搜山检海追赵构,俺觉得他勇气可嘉。不过赵构更是勇气可嘉。”
吴玠惊道:“这是为何?”扁头道:“世人皆知有常胜将军,可赵构是常跑皇帝。”众人捧腹大笑。
明哲听说完颜娄室死了就喜乐无比,可又听兀术又来了,顿时一脸不悦,马上骂道:“金贼就死不绝!何时完颜吴乞买死了就好了。”
道空听了这话,马上反驳:“吴乞买死了也没用,毕竟完颜宗翰与完颜宗辅还在,完颜兀术又是侵宋急先锋。金人南下不会因一人死就停顿不前。”说着这话就暗思,你们哪里知道,大宋眼下是日薄西山了,大金国迟早要灭亡大宋。如若时机成熟,我道空就是关中王,这摇身一变,让你们都大惊失色。亮瞎你们的狗眼才好,想到这里,顿时欣喜若狂。
子午见道空这般喜乐,不知所谓何事,就追问:“前辈,如何喜乐?何不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一番。”
道空马上话锋一转:“喜乐不敢当,也是哭笑不得了。金人侵我大宋,黎民百姓苦不堪言。如若我们盼着金人皇帝死了就天下太平,岂不可笑?我们所盼当以我大宋兵强马壮,实为当务之急。”
道空的话,众人听了顿觉茅塞顿开,没想到道空的真知灼见也非同凡响。明哲也刮目相看,张明远、费无极、种浩、吴玠无不心悦诚服。子午四人更是佩服有佳。
余下见道空如此头头是道,就请教起来:“前辈方才所言,实在高论,醍醐灌顶,不在话下。敢问前辈,世人皆知,眼下金人势大,不可与争锋,我等此番比武,是打败金人呢还是输给金人。如若打败金人,就怕兀术会调集人马围攻我终南山,或许南下成都府也很有可能。如若输给金人,我等自然难以接受,还望前辈指教,该当如何?”
道空寻思,这臭小子此番追问,不知是试探我,还是随便问问。是自己问还是张明远他们问,想到这里,马上推心置腹道:“自然是输给金人的好,金人势大,不可争强好胜,如若比武打败金人,兀术恼羞成怒,大开杀戒,京兆府黎民百姓就苦不堪言了,莫非你们不知道京兆府城外有兀术的大军安营扎寨么?”
明哲道:“此言差矣,如何能败给金人?我们越怕金人,金人越肆无忌惮。眼下金人有余威。他们想必佩服强者,蔑视弱者。如若我等瞻前顾后,唯唯诺诺,金人就更加蔑视我等。此为自取其辱,实不可行。”
普安分析道:“我看明哲前辈所言极是,金人如若战败,就必定会在打雷上斤斤计较。然而此番他们战胜了,故而这打雷他们就并不计较了。”
武连道:“道空前辈所说不无道理,兀术在黄天荡惨败,险象环生。好不容易在富平大获全胜,如若我们又打败他们,兀术必定会恼羞成怒,大开杀戒。”不觉也摆出自己的看法。
张明远道:“我看,不必想的太多。为何照顾金人的面子!如若想大开杀戒,还等到如今?金人此番想必是诡计多端!富平虽胜,但他们孤军深入,也怕我大宋各路大军增援,战场瞬息万变,关中迟早回到我大宋手中。”捋了捋胡须,语重心长开来。
费无极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错,我们大宋都已在富平战败了,还顾忌什么。我看不是敌人太也强大,只是我军太也怯敌。你不怕死,他就怕死;你若怕死,那你必死。各大门派说形势危急派人前来,我看就不麻烦他们了。这比武,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终南山与青城山抵得住!”
扁头见众人总说这些打打杀杀之事,便感觉了然无趣,说笑几句就离开了。
种浩听了张明远、费无极的话语,便深以为然,顿时喜道:“古人所言极是,正所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眼下富平大战,我军士气低落。如若打擂还一败涂地,那我大宋就毫无颜面了。须知,高手在民间。我大宋虽重文轻武,可民间有许多高手如云的社团。此番就让金人知道知道我大宋的武林高手是何等的天下无敌。”
吴玠拱手道:“不错,此番高论,令人幡然悔悟。明日,山下大营再会。先行告辞!”原来吴玠带着大队人马在终南山下安营扎寨,为的是与兀术在京兆府城外对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