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没疯,试过才知道。”龙弑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腹还沾着面粉——这双手曾执掌过九天雷霆,翻覆过四海巨浪,如今却能安安稳稳地揉面做饭,捏出孩子们爱吃的小面人。他轻笑一声,眼底映着灶间跳动的火光,“再说了,真要成了无情无欲的神,俯瞰苍生如蝼蚁,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在这凡间,尝一回撕心裂肺的哭,品一回捧腹开怀的笑,实实在在活一场,才算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龙肆看着他眼里那份近乎执拗的认真,眉头紧锁了半晌,终是没再反驳,只是重重叹了口气:“罢了,你既已拿定主意,多说无益。只是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肩上扛着的从来不止自己——那些沉睡的族人,未竟的使命,有些责任,躲是躲不掉的。”
龙弑神笑了笑,没接话,转身往四合院的方向走。晚风拂过他的衣袍,带着巷子里饭菜的香气,他脚步轻快——得赶回去给孩子们做晚饭,小狸中午就缠着说想学做红烧肉,说要给“柱子哥”一个惊喜,可不能迟到了。至于那些神位、责任、族人的期盼,先暂且搁在一边吧,眼下这口热饭、孩子的笑闹、人间烟火的温度,才最值得贪恋。
不久后,龙弑神将自己浩瀚如海的记忆尽数封印在识海深处,神力收敛得一丝不剩,化作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落在了京城一处胡同的巷口——这便是后来的何雨柱。
恰逢何大清路过,见襁褓里的婴儿哭得响亮,小脸皱巴巴的却透着股机灵劲儿,心一下子就软了。他这辈子没个一儿半女,孤零零的总觉得家里空落落的,如今捡到这么个孩子,简直是老天爷赐的福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婴儿,用粗布褂子裹紧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要把这孩子当作亲生儿子来养,给孩子取名“雨柱”,盼着他能像雨后的柱子似的,直挺挺地长大,有担当,能顶事。
龙肆寻到龙弑神的真身,看着他如今这副凡人模样,沉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你的计划,有眉目了吗?”
龙弑神望着四合院的方向,那里传来何雨柱跟院里孩子嬉闹的声音,他嘴角噙着一丝淡笑:“总是觉得还差一点。不过,何雨柱已经开始修炼了,虽是懵懂摸索,却也有模有样。”
其实连龙弑神自己都没料到,何雨柱这缕神识竟会如此“鲜活”——他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人类,会为了一口吃的跟人拌嘴,会为了院里的邻里仗义执言,连修炼都带着股凡人的韧劲。上次妖族设下的陷阱,本是龙弑神用来试探凡界战力的棋子,没承想竟被何雨柱凭着一股“护着家人”的蛮劲给搅黄了,气得那几个妖回去后直跳脚。
但龙弑神也没往心里去——那些小妖死了便死了,本就是些可有可无的棋子。他真正在意的,是借由何雨柱这缕神识在凡间的历练,寻到突破那层桎梏的契机。只要能迈过那一步,重获巅峰神力,到时候别说护着剩下的族人,便是重振龙族昔日的荣光,也并非难事。
龙肆望着眼前身形挺拔的龙弑神,眼底翻涌着两百年的思念与嗔怪,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你这个臭小子,一走就是两百年,难道不知道家里……你母亲有多惦记你?”
龙弑神唇边漾开温和的笑,目光沉静如渊:“父亲,儿子自然知晓。只是您也看见了,如今人族势力日益壮大,凡界的气运愈发强盛,灵气却稀薄得几乎看不见了——这里早已不适合我族栖息,我们必须回去,回到属于我们的故土。”
龙肆沉默着,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回去的路谈何容易?以他如今的修为,连撕裂空间的力量都凑不齐,只能困在这凡界,看着族人日渐萎靡。
龙弑神看穿了父亲眉宇间的忧虑,唇角勾起一抹从容的轻笑:“父亲,我明白您的顾虑。待这一世轮回尘埃落定,我的力量便能彻底觉醒,冲破当前所有桎梏。到那时,我定能带领全族,踏碎这片虚空,返回真正的龙族圣地。”
龙肆猛地抬眼,浑浊的眸中瞬间迸射出惊涛骇浪般的惊喜:“此话当真?”两百年的蛰伏与期盼,几乎要在这一刻化作实质。
龙弑神没有多余的言语,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直冲天际,声音如洪钟般从云端传来,带着少年人的锐气与笃定:“父亲,寻一处开阔之地,你我切磋一番,便知真假。”
“好个臭小子!”龙肆又惊又喜,周身水汽骤然翻涌,身形腾起如箭,紧紧追了上去。他必须亲眼看看,这两百年间,儿子究竟得了何等造化,是否真有撼动天地、带领族群回归的能耐。
两人最终落在一座荒芜的断山前。此处峭壁如被天刀劈削,寸草不生,遍地都是磨盘大的乱石,风过处卷起漫天尘沙,透着股肃杀之气。龙弑神落地时,周身已萦绕起淡淡的金色龙气,如火焰般跳跃,眸中隐有金色竖瞳闪过,威严自生:“父亲,待会儿还请莫要留手。”
龙肆咧嘴一笑,露出尖锐的獠牙,周身水汽瞬间弥漫成雾,下一瞬,庞大的身躯已在雾中舒展——竟是一条丈余长的青色蛟龙!鳞片如青玉雕琢,在残阳下泛着冷冽的光,四爪锋利如刀,尾鳍展开时带起呼啸的风声:“你当你父亲还是当年那个能被你三言两语糊弄的老东西?今日便让你瞧瞧,谁才是蛟龙一族真正的顶梁柱!”
话音未落,龙肆尾鳍猛地一甩,“轰”的一声,脚下数丈范围内的乱石尽数被掀飞,如暴雨般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射向龙弑神,同时庞大的身躯如青色闪电般蜿蜒而上,最前端的利爪闪烁着寒光,直扑他面门,势要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当场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