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ther装置逆向工程联合攻关;
Aether-xI晓星工程;
对他人注视的敏锐感知;
非神经性或病理性头痛;
仅用“思考”就可以烧坏大脑;
间歇性情感缺失;
暂时不可逆的记忆缺失;
……
一个个关键词条,像惊飞的鸟群一样从脑海中划过。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胀痛起来,一股隐约的寒意沿着脊椎逐节而上,虽然目前都还只是逻辑层面的猜想,但我总觉得自己触及到了某种真相——
我和“晓星”、或者说我和“Aether装置”是存在某种关联的,之前杨佩宁指派周骁调查“晓星工程”,可能并不是为了窃取、或者利用这种技术。
而是为了我。
这个念头一起,又一群“鸟儿”被惊飞起来——
被改动六次的“前期记忆”;
肖海和庄湘觉得自己可能不认识我;
第四生命形式;
以及“吉迪姆”曾经说的那句“原来是你”。
我不确定这些事件之间,是否存在必然的联系,但在我把它们全都放在一起的时候,便只能联想到一种可能。
“我不是人类,我是来帮助人类的……”
我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念道,随后忽然打了一个剧烈的冷颤。
那真是一个非常剧烈的冷颤,感觉像是从二楼的高度、横着拍在地上一样,甚至让我的精神都跟着恍惚了一瞬!
而等我再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红巨星和宇宙都不见了,我的身体再度被黑暗和寒冷所包围,同时还有一种快要窒息、却怎么也吸不进气的极度焦虑。
体感上的异常,再次触发了求生本能。
我下意识的挣扎起来,绑在手腕的登山镐随着动作转了半圈、“嘡”的一声敲在了我的封闭面罩上。
幸运的是,敲上来的不是尖头,所以我的面罩没有破损、只是把我吓了一跳。
也是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让我的大脑一时停转、连“求生”都忘了,而等我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时候,也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刚才想到的念头暂时封存,然后靠着肺里残存的氧气、松开锁扣继续向前爬去。
这次我大概坚持了一分钟,就又因为窒息而陷入昏迷,接下来依然是熟悉的“宇宙之旅”,只不过这次见到的人变成了王强。
不过王强归王强,却不是我在二号基地认识的那个王强,而是用他的记忆制作的“梦境”里,那个更年轻一点、眼睛底下没有蜈蚣刀疤的王强。
这让我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自己找到那枚芯片、进行入梦之后就没醒过来似的。
但这也仅仅只是错觉而已,轻轻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奇怪的是,此刻红巨星上的“王强”、也像之前的“刘晓星”一样,仿佛具备一定的自我意识。
他给我详细讲了对付E.c.S.o的计划,其中有不少可以称为精妙、甚至绝妙的部分,但我基本听完就忘得差不多了。
不是我不尊重王强的心血,而是杨佩宁已经把E.c.S.o当做筹码送给了联合政府,所以无论他这个计划有多么呕心沥血、精妙绝伦,现在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另外一方面,是我刚才和“刘晓星”的谈话结束之后,忽然想起这里是一个独属于我的意识世界。
我不可能在这里见到其他人,原本那个红巨星表面的男人,大概率是我缺失的记忆、所具象出的一种形象,而这次的“刘晓星”和“王强”,应该也只是我的“思绪”。
换句话说,“刘晓星没有八岁前的记忆及原因”,是我根据他们父女关系异常、所作出的一种潜意识推测。
而我此刻听“王强”讲的那套计划,也只不过是我根据客观情况、以及王强在准备阶段留下的痕迹、所作出的推测而已。
这种情况,就像是我在跟自己的潜意识对话,表面看起来像是在获取“信息”,但实际上获取的,只是一些潜意识里想到的、可供参考的“思路”。
这些“思路”未必会错,却也不见得完全正确,所以我只要挑自己想听的部分听一下,走完流程、回去继续受苦就行了。
当我第二次、从冰冷和黑暗中苏醒时,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么慌乱,但这也让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杨佩宁”给骗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按照他的说法,我们三个会利用“观察者死亡后、身体状态重置”的bug,一次次的死亡、复活、死亡、复活……直到最终抵达目的地。
但这种“复活”只能重置一个健康的身体状态,却无法重置我们体内、已经消耗的氧气。
每一次的死亡、复活之后,我体内的氧含量都在减少。
前一两次还没什么明显的感觉,但第三次复活,我只坚持了二十几秒、甚至还没开始“寒冷”就已经“窒息”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我在水道中的清醒时间将会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可能只要一两秒钟就会死亡,却需要等待两三个小时来进行“复活”。
不过我担心的不是效率,而是眼下这个情况、所衍生出的另一件事——
那是我和陈禹含、刚发现“身体状态重置”这个状况的时候。
当时我一门心思的、想找出主动离开“梦境”的方法,防止处于险境的时候——比如现在——被卡死在“死亡—复活”的循环里面。
而陈禹含的想法是,联合政府虽然阻止我们通过死亡脱离,却没有必要、也没理由把我们困在这里,所以如果我们在短时间内连续死亡,外面的人肯定会做些什么。
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我也一度把它当成最后的“生路”,但现在我有点不想要这条生路了。
如果外面的人,真的因为“连续死亡”将我强制唤醒,至少刚才这几十米就白爬了。
而且我现在有太多的问题,急需找到杨佩宁向他求证,我没有时间、或者说没有耐心,把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重来一次了。
“必须想办法加快速度……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嘀咕着卡死锁扣,开始等待第五次——也可能是第六次——的死亡,可就在我准备松开锁扣的时候,忽然感觉那条特种线缆动了一下。
虽然有三个人挂在上面、那条特种线缆一直在动,可是它现在动的方式不太一样。
不是其他人活动所产生的横向震动,而是一种距离不长、但非常明显的、向着前方的纵向移动。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深处拉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