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剑距钱无忧咽喉不足三寸时,漠北风雪突然翻涌成暗涡,峡口天际裂开墨色裂隙,三道黑影踏着冰棱疾驰而来——为首者黑袍曳地,袖间绣暗金色“魔”字纹,正是魔渊之主穷求,身后两人分别持骨幡、握鬼爪,周身萦绕着蚀骨寒气。
“沈玉楼,留人。”穷求声线如冰锥凿石,骨幡一挥竟卷起漫天雪刃,直扑沈玉楼面门。沈玉楼剑锋急转格挡,雪刃撞在剑身上迸裂,寒气顺着剑脊侵入掌心,让他指尖发麻。钱无忧趁机后滚,肩头鲜血在雪地上拖出扭曲痕迹。
持鬼爪者身形如鬼魅,掠过激战的人群时,爪尖划破三名黑石部族人喉咙,鲜血溅在积雪上瞬间冻结。持骨幡者则摇动幡旗,祭坛周围突然冒出数具青面獠牙的尸傀,皆是钱塘阁战死暗卫所化,僵硬的手臂抓向沈玉楼脚踝。
“魔渊余孽也敢插手!”萧烈怒吼着挥刀劈向尸傀,弯刀斩断尸傀手臂,却见断口处涌出黑血,溅在雪地上腐蚀出点点坑洞。牡丹夫人剑挑两名尸傀,目光死死锁住穷求:“钱无忧作恶多端,魔渊护他,是要与江湖为敌?”
穷求冷笑一声,黑袍鼓胀如帆,掌心凝聚出墨色气团:“漠北商道藏着魔渊秘宝,钱无忧活着,才够资格换秘宝线索。”气团掷出时炸成黑雾,黑雾所过之处,尸傀竟变得更加狂暴,连金钱卫尸体也挣扎着爬起,扑向十八楼弟子。
沈玉楼挣脱尸傀纠缠,逐光剑裹挟怒火劈向穷求,却被对方骨幡缠住剑身。两人角力间,沈玉楼看清穷求眼底的猩红纹路——那是魔渊修炼邪功的印记,气息阴邪得让他气血翻涌。钱无忧则被持鬼爪者拽到峡壁下,暗卫残留的玄铁盾被用作掩体,挡住黑石部族人的围攻。
“撤去尸傀,放你们带钱无忧走!”沈玉楼突然收剑后退,他瞥到祭坛上受惊的黑石部孩童,又看了眼浑身是伤的牡丹夫人与萧烈,后背伤口还在渗血,若僵持下去,怕是要折损更多族人。穷求却嗤笑摇头,骨幡再挥,尸傀竟齐齐转向孩童,枯爪伸向祭坛锁链。
“卑鄙!”沈玉楼飞身冲向祭坛,剑斩尸傀头颅的同时,后背被持鬼爪者偷袭,爪尖刺入皮肉三寸,黑血顺着伤口外流——鬼爪淬了魔渊剧毒。他强忍剧痛斩断孩童身上的锁链,将最小的孩子护在怀中,转身时正好撞见穷求挥幡袭来,气团擦着耳畔炸开,震得他耳膜轰鸣。
牡丹夫人趁机剑挑持骨幡者肩头,却被对方回身用幡杆砸中手腕,长剑脱手飞出。萧烈弯刀劈向持鬼爪者后背,却被尸傀死死抱住双腿,西煞残留的毒箭伤口突然发作,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对方退回穷求身边。
钱无忧在掩体后喘息,看着沈玉楼等人陷入困境,眼中竟露出阴狠笑意:“沈玉楼,我说过咱们来日方长。”他抬手抛出一枚鎏金铜钱,铜钱落地时炸出浓烟,穷求趁机黑袍一挥,卷起钱无忧与两名手下,化作一道黑影冲向峡壁另一侧的魔渊密道——那是钱无忧早年为走私玄铁所挖,竟成了逃生捷径。
“别想跑!”沈玉楼忍着毒痛追去,逐光剑劈开浓烟,却见密道入口已被巨石封堵,石上刻着魔渊符文,剑劈上去只留下浅浅白痕。他疯狂挥剑砍向巨石,虎口震裂鲜血直流,符文却泛起黑光,反弹的力道让他连连后退,喉头涌上腥甜。
黑石部族人试图用长矛撬动巨石,却被符文震得手臂发麻,长矛断裂成数截。牡丹夫人扶着萧烈赶来,看着密道入口的巨石,又看了眼满地尸骸——十八楼弟子死伤过半,黑石部族人也倒下数十名,温柔乡还在阁中昏迷,鬼夜游神正忙着给伤员包扎,每个人脸上都写满疲惫与不甘。
沈玉楼瘫坐在雪地上,逐光剑插在身旁,掌心毒血滴落在冰莲草残留的汁液上,发出滋滋声响。他望着密道方向,心中翻涌着无尽无奈:明明已将钱无忧逼入绝境,却因魔渊插手功亏一篑;明明想守护所有人,却还是让鲜血染红了漠北商道;明明握着复仇的剑,却连仇人都留不住。
风雪越下越大,掩埋着地上的血迹与尸骸,却盖不住空气中的血腥与绝望。牡丹夫人捡起地上的长剑,剑身倒映着她苍白的面容,肩头伤口还在渗血,却依旧强撑着站起身:“收拾伤员,回十八楼。”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哪怕无奈,哪怕艰难,他们也不能倒下。
萧烈咬着牙站起来,弯刀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看向沈玉楼:“钱无忧跑不了,魔渊也护不住他,总有一天,我们会讨回来。”话虽如此,他眼底的无奈却藏不住——今日之败,不仅是放走了仇人,更是让魔渊这个更大的威胁浮出水面,江湖的太平,愈发遥远。
鬼夜游神走到沈玉楼身边,取出银针为他清理后背毒伤,黑血顺着银针滴落,在雪地上晕开黑圈:“魔渊剧毒霸道,需尽快寻到‘幽冥花’解毒,否则你的经脉会被腐蚀。”沈玉楼点点头,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密道入口,那巨石后的黑暗,像一张巨嘴,吞噬了他的复仇希望,也埋下了更深的危机。
黑石部族人默默抬着伤员,孩童们缩在族人怀里,眼中满是惊恐,刚才的厮杀场景,会成为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十八楼剩余的弟子相互搀扶着,兵器拖在雪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他们赢了战场,却输了结局,那种深入骨髓的无奈,在风雪中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玉楼缓缓站起身,拔出逐光剑,剑刃上的血迹被风雪冲刷,却冲不掉心中的憋屈与不甘。他望着魔渊密道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眼满目疮痍的漠北商道,心中暗下决心:无论魔渊有多强大,无论钱无忧藏到哪里,他都要追下去,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再次陷入无奈绝境,也绝不退缩。
可此刻,寒风吹过峡谷,带来魔渊深处的诡异呼啸,像是在嘲讽他们今日的失败。沈玉楼握紧长剑,指节泛白,无奈的情绪如同积雪,在心底越堆越厚,却只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消散在漫天风雪中——这场江湖纷争,终究还要继续,而他们,只能带着伤痛与无奈,迎接下一场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