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府衙门前,往日高高在上的商贾老爷们拥挤在一起,把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表示抗议。
这是司马师和项伯的第一次交手,司马师巧妙的把责任推到长安府,把这个难题让年轻人郭配去解决,反正郭配解决不掉上边还有郭淮呢,这也算是司马师和夏侯晚的共同默契吧。
其实邓艾建议司马师把事情直接推到曹爽那,快刀斩乱麻,让曹爽这个暴脾气引爆的更快一点。但司马师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既然接了这个任务,也不能表现得太懈怠,否则司马家在曹爽那就真的拿不到一点分数了。曹爽毕竟是新帝最宠信的人。
魏子谏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清楚司马师打的是什么牌,这事跟人家长安府本身没一点关系,但他却让人用一句找父母官请命把这群人打发到长安府去了。不过要说也有一点关系,就是水神教的粗莽,因为上一次挑唆群众啸闹长安大道和西街,被郭配查清楚后斩首示众,这个决定是曹真下的,当时他想给夏侯晚一个交待,哄着他继续坐镇西街。
如果粗莽不死的话,司马师就多了一把能砍出去的大刀。
长安新任郡丞是郭配自己提拔的一个当地公子哥,此人唤作东郊明哥,背景是长安东郊明家的长子。明家发家靠的是出了一位前朝皇帝的宠妃,明妃得势的那几年,明家有半长安的称号,后来在最巅峰的时候,熟读历史的明家老爷子激流勇退,带着产业潜伏到郊区乡下去发展,因此躲过没落的汉王朝,一直把家族延续到现在。
曹魏局势稳定之后,明家这又带着资本进城经商,到了明哥父亲那一辈,就已经是长安商会的司长。郭配的成长也在于此,他知道了曹真需要什么以后,迅速的调整方针拉拢当地富商……这位明哥也不是纨绔子弟,执掌明家在长安的大部分生意,也曾是项伯和夏侯晚的门前宾客,只不过夏侯家看不上这样的角色罢了。
他听到衙役来报说府门被堵了,一点也不慌张,因为他刚刚体会到权力的美好,觉得一帮刁民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于是带着人走上望塔,可就是这一眼他心里顿时慌了神,这来的可不是什么刁民,这来的几乎是长安最有能量的一撮人了,就连他的父亲~商会大司长也站在人群中间。
这问题就不会小了,父亲明知道自己在长安府任职,还跟着众人一起来闹事,说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于是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跑下来,一边吩咐加强守卫,一边往后院去跟郭配汇报。
自从郭淮执掌州府的命令下来以后,郭配就在把后院的一堵墙给拆了,拆了之后连着州府的院子又建了一座园廊,算是把长安府和州府连成了一体。
这时候郭配正在工地上指挥着呢,就连景观树种也是他亲自挑选的,一切都按照郭淮的喜好来安排。在郭配的心里,这是个说服堂兄的好机会,一个郭家尝试入主长安的机会。
明伦慌慌张的把情况给郭配说了,并且添油加醋的说的严重了几分,但在郭配看来,这正是他大展身手的好机会。当下让人撤了警戒,大开府门,迎着一众富商老爷们进了院子,要他们选出一位代表来陈述过程。
这个代表自然是明家老爷子最适合不过。不过老爷子到底是个精明的人,转身把副手赵无量推到台前。这位赵无量也不是一般人,是前任长安太守的小舅子,也是商圈里出了名的能跟官府打交道的人,所以说是明老爷子避嫌也好,赵无量更适合也罢,总之迎着正午的太阳,赵无量走进了长安府的明镜堂。
“启禀太守老爷,我等都是在长安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长安大道这条街每年奉献的捐禄也不在少数,但如今新任的一个什么西街总领,他要把我们在长安大道的生意都迁进西街里边去,若是朝廷的旨意我们也不敢不从,但也没有像他这样做的,什么也不说一纸告示就要把我们迁走。“赵无量跟郭配私下里已有交情,所以这番话说得率真,也没有兜圈子,简明扼要的说商会每年没少给府里上银子,朝廷就是要拆也要有个拆的合理条件。
郭配点点头。“城市更新自古有之,有更新说明朝廷重视我们,朝廷重视我们才能更好的发展,诸位的生意也能更好,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诸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你们看看当今的京师,许昌和宛城,不都是在更新后迎来新的生机。”郭配脸色柔和,也没有跟赵无量打官腔,而是用辩证的说法说服众人。
“老爷,您说的对,我们也打心眼里觉得拆迁更新是一件好事,就像黄初元年,我们也是随着朝廷的号召在长安大道进行建设,这才有了今天的规模和成就。但是新来的总领他似乎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若是配合他迁进西街,那长安大道是不是就拱手让给别人了?”赵无量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众人。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顺着赵无量的说法讨论起来。
文记拎着锣鼓站起身敲了一声,大喊肃静,堂上才安静下来。
“诸位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大家也都是赵市头的这个意思吗?”郭配看向众人。“有没有愿意主动配合搬迁的?”
堂下议论纷纷,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行啦,那就把你们的条件拟成文牒,都签上字交到明主簿这里,本太守一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诸位且回去耐心等待。”郭配挥了挥手,示意退堂。
可一时间堂下众人都不愿走,又推着赵无量举手发问。“太守老爷,这事可有个期限,我们现在日日心惊胆跳的,做不安分生意……”
“这等事哪有准确的期限,老爷我也得整理折子向上反映,你们不必操心了,只管回去踏实做生意,有问题再解决问题。”郭配说着站起身,脸上表现出不痛快的神色。
这边退了堂,一众人又到樊楼坐着商量,最后决定凑出来万两银子,由明家牵头送进太守府去打听打听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