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苓抬手,鸽子精准的落在她的手上,云苓取下鸽子脚上的竹筒打开,倒出立马的信纸,一刻也不敢耽误,立马送到微生三元手里。
“王妃,江南密信。”
微生三元看完将信条扔在桌上,手指击打着桌面,思索着。
落葵拿起信条皱着眉看了好一会儿。
“那位神秘莫测的五竹竟然在江南大开杀戒?”
云苓听完,看了一眼王妃,斟酌片刻才说出她的推测。
“我们的人不敢近身打探,但从身形和装扮,不排除是其他人扮演引诱五竹出来。”
这是庆帝的阴谋,微生三元很清楚庆帝要借着赏菊大会放大招,这些不过是庆帝准备的餐前小菜,既然有一个五竹,那么就有第二个,不过是谁强谁弱罢了。
她是毁了神庙没错,但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留一手呢?
“王妃,范闲在苍山搞了一波皇室债务。”
“这个不用管。”微生三元抬手挥了挥,语气散漫带着讥讽,同为穿越者,她对范闲的计谋最熟悉不过。
只是她不想查收内库那个窟窿,费力不讨好,再者接下来还得需要范闲这个牛马发挥他的价值,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吃草。
她微生三元有钱是没错,但又不是冤大头,再者她要是敢对内库指染,大晚上被招进皇宫的李承泽就会出现“意外”。
说真的,微生三元是真的看不上庆帝的内库,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堆烂账。
这时紫芙从外面走进来,扫了一眼,将最新情报补齐。“王妃,打探到五竹从江南已回到京都,那名凶犯也追到了京都。”
“影子、费介,黑骑的荆副统领会聚苍山附近,保护范闲。”
云苓不关心其他,问道。“凶犯被人藏在京都。能有这手段貌似也就只有...”
这个藏字就很灵性,要想瞒天过海,除了鉴查院,只有庆帝有这个本事。
“庆帝还私底下调动着精兵驻扎在悬空庙附近。”
一身黑衣的白蔹脚步轻快的踏进大厅,看到姐妹三人面色沉重偷瞄了一眼神色平淡看不出喜怒的王妃,脚步不自觉放轻,行了个礼,将最新情报道来。
“王妃,费介死了。”轻飘飘的一句却让她们呼吸一滞,要知道费介的毒术可谓是天下第一,就连大宗师与之交手也占不了上风,谁曾想竟然就这么死了。
“那神似五竹的人捅偏了费介的心脏,属下已补刀,用的是仿照五竹的武器。”
微生三元闻言对白蔹投去赞赏的眼神。“做得好。”
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她要一一铲除范闲的左膀右臂。
费介死了可惜,但不死只会对她和李承泽造成麻烦,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绝对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哪怕他是个人才,不能为他所用,就只能杀了。
白蔹眼里闪过一丝喜悦,并未骄傲自满。
四人安静的站着,屏住呼吸,全都在等待着她们的主子下达指令。
微生三元优雅的起身走到外面,看向皇宫的方位,笑容有些神秘。“既然他们都把戏台子搭建起来了,我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大半夜被召进皇宫的倒霉蛋不只有太子,还有李承泽,以及两个年纪加起来有一百来岁的陈萍萍和范建,召开这次夜间会议的罪魁祸首就是阴晴不定的庆帝。
起因是范闲国库内债一事。
首当其冲的就是老父亲范建,激情开麦。
“什么库债,我大庆立国以来,从未听过此种事物。”
“这逆子胆大包天,还什么分担皇室债务,属实荒唐,国法难容。”
范建见这几个人都不搭理他,一时间下不来台,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秀操作。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
“要我说,先把范闲押回来,然后我这尚书也抹掉。”
“家风不正,没脸做官,回儋州养老算了。”
范建有些尴尬,看向李承泽,示意这个庆国娶了金山银山回来的软饭皇子说点什么。
在墙角倚靠柱子的李承泽快速的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他又不傻,也不是冤大头,况且那是三元的钱,又不是他的钱。
老登也不会让他接手内库,这钱给叫花子都能听声好,落在老登手里,斥责不够,更多的是贪得无厌。
三元也没有跟他说要在这方面动手脚,所以李承泽今晚只负责安静的看戏,看这几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
他累了,困了,想回去睡觉。
好烦啊,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要是晚了,三元把他锁在门外怎么办?那他岂不是得去睡书房?
太子也是隐晦的看向一副不管世事高高挂起的李承泽,见他不语,太子也不会轻易开口。
范建转了一圈这两个都不搭理他,不是,你们好歹出来个人拦着我啊?
范建愁的皱着一张脸,求助了故意瞌睡逃避的陈萍萍。
“陈院长,别睡了。”
“你在发火,喊我做什么啊?”陈萍萍慢悠悠的睁开眼,语气不急不躁。
范建跺了跺脚,甩了甩袖子,朝陈萍萍挤眉弄眼。
“库债这事,你总得有个看法。”
“我看不了。”陈萍萍一口拒绝。
“瞎了?”
“内库财权不在鉴查院的监管之内,管不了。”陈萍萍将锅甩回范建身上。
范建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
“没说内库,说库债。”
“新鲜。”陈萍萍嗤笑出声。“没听过。”
也就沉稳了一会儿,太子主动跳出来参与进来。
“确实新鲜,库债一事,自古就未听过,依照大庆的律法,也没有库债这一条啊。”
“可若是治罪下来,也无法可依啊。”太子两边都不想得罪,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这新鲜事...”太子转身看向从头到尾在角落里安静看戏的李承泽,将他拉下水。
“二哥怎么看呀?”
李承泽嘴角上扬,勾出一抹嘲讽。“当然是站着看。”
太子有些尴尬,朗声笑着打哈哈。“二哥成了亲之后越来越幽默了。”
李承泽听到这笑声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臣前些日还被陛下训斥不务正业,责罚臣这段时日闭门思过,连门都不敢出,更别提擅论朝政了。”
李承泽就是觉得老登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一天天的就盯着他的后院,打个马球都要被说什么劳财伤民,花的又不是宫里的钱,无非就是手头紧,想让他上贡但又不好明说,还要调走他和三元的左膀右臂,打他们的脸。
“说说也无妨。”太子以储君的口吻很是大度道。
“无法可依,无理可循,但凭圣裁而已。”李承泽早就看穿了老登的心思,想让他和三元出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凭什么他们夫妻俩要替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美名都让老登拿了,他们拿不到一份好处。
再说了,他挪用内库的钱三元提亲的时候聘礼可都在里面了,至于庆帝守不守得住,那是他的事。
其实吧,微生三元给庆帝的钱不过是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微生三元的手里,所以说庆帝是真的穷,没有范建和陈萍萍他们想的那么富有,可遭贼的事又不能说出来,这让庆帝很是憋屈。
躲在暗处偷听的庆帝很是不满,尤其是对老二的发言,说得再多还不如拿钱给他,替他这个做父亲的分担解决事情。
不然庆帝也不会折腾范闲,可御书房失窃和范闲脱不了干系,所以庆帝只能往死里整范闲。
侯公公迈着小碎步走进来,“诸位,都到齐了,请随我来。”
范建唱了半天的戏,好不容易把戏台子搭建起来,这正主没出现他自然不甘心,连忙叫住侯公公。“陛下在哪?”
“不知道。”大半夜被迫加班的侯公公很心累。
范建火都要喷出来了。“不知道?那你还带我们去哪儿?”
“后花园。”侯公公不动声色的后退,避开了范建的唾沫星子。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范进一脸疑惑,“深更半夜,后宫花园,做什么?”
“搬花。”侯公公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重复着庆帝的旨意。
四人一头雾水的跟随着侯公公来到了后花园,寂静的后花园满地的菊花,还有五个老弱病残牛马。
一个个都是没吃过劳作的苦,拿着小铲子在花园里奋力的挖啊挖。
土地干燥不说,还有蚊子时不时的嗡嗡作响,叮着他们干活时撸起的袖子的手臂,稍有不注意就被叮了个大包。
腿脚不便的陈萍萍坐在轮椅当监工。
范建此刻从未如此羡慕双腿残疾的陈萍萍。
唱了大半晚的戏,还被迫挖花的老人家范建早已满头大汗,精力不济,生气的丢下铲子,站起身时眼前阵阵眩晕。
“侯公公,你确定这是陛下的旨意?”
范建怎么感觉这是庆帝在蓄意报复他呢?
庆帝先一步的来到了阁楼上,像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暗处偷窥,露出了满意的笑。
既然闲的嘴那么碎,那就干点活吧。
被迫也跟着加班的侯公公心里连连骂娘,面上还要笑着。“范大人,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假造陛下的口谕呀。”
范建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是闹得哪一出?”
抱怨归抱怨,范建还是拿起铲子继续铲花搬花。
“就是搬花。”侯公公这条老命也顶不住啊,可谁让他是牛马呢。
“就咱们几个人吗?”太子只是干了一会儿的活,就被蚊子扰得心生烦躁。
“那下人呢?”娇生惯养的太子哪能受得了,手里都磨出水泡了,恼怒的将铲子扔在地上。
“陛下早就有旨意,这一片啊,不许宫内下人靠近。”侯公公笑着蹲下身,抬手压了压,太子也跟着蹲下。
侯公公也不知道庆帝突然发癫,但牛马只能一味的服从。
李承泽甩了甩酸痛的手,无声的叹了口气,好想三元。
听着底下他们诉苦,庆帝变态的笑了,让你们蛐蛐。
“陛下,二皇子妃求见。”一名太监悄无声息的走进来,低声道。
“深更半夜,她一个妇道人家啊进宫做什么?不见。”庆帝正心烦着有人打扰他看戏。
“陛下,二皇子妃担忧二殿下身子弱,夜晚寒凉,唯恐染了风寒。”
庆帝鄙夷道。“不久前还骑马打马球,身体哪弱了?他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连个女人都不如?”
太监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陛下,这是二皇子妃得知陛下近日在为国债的事烦扰,特地奉上的‘礼’。”
庆帝看了一眼盒子里厚厚的一叠银票,嘴角的笑容难以压下去。
庆帝:朕承认朕刚才说话有点大。
“既然担忧老二,朕也不是不近人情,朕准了。”
庆帝: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