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惨叫声把黄大彪给吵醒了,可是醒了还不如不醒。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拿大锤给狠狠砸了一下,紧接着,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让他差点又昏过去。
那不是普通的疼,每一个关节都在对他发出哀嚎。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好半天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干净的女士皮鞋,鞋尖很亮,那鞋正踩在他的心口上,力道不大,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顺着那双鞋往上看,是剪裁合身的裤子,然后是一张他到死都忘不掉的脸。
韩清韵。
陈兵站在不远处,他眼睁睁看着领导那“娇滴滴”的儿媳妇,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踩着一个男人的胸口,然后慢条斯理地弯下腰。
她一只手捏住黄大彪的下巴,力气大得让他下颌的骨头咯咯作响。
韩清韵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斜斜的扯了一下,声音很低,但足以让黄大彪听清楚,“黄大彪,你本来可以活的。”
黄大彪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他想说话,想骂人,可剧痛和恐惧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是你为什么要招惹我呢?嗯?我这个人,其实很大方的,别人不犯我,我肯定不犯人。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现在你明白我刚才说等你很久,是什么意思了吧?
我就是在等着今天,等着你自作聪明,等着你把脖子伸过来,等着你对我下手,我好弄死你啊!
名正言顺,干干净净地,弄,死,你。”
最后几个字,韩清韵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那张漂亮的脸就在黄大彪的眼前放大,可他看到的不再是美,而是一种让他从骨子里发冷的寒意。
四肢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张脸在他扭曲的视线里,变得说不出的诡异。
他现在全明白了。
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他彻底明白了。
那天晚上,在医院,韩清韵那么美的出现在他眼前。
说是来谈和解的,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个女人,心里那股邪火就怎么也压不住。
他觉得韩家也不过如此,一个外地来的乡巴佬而已,这个女人又美又高贵,要是能弄到手,那他这辈子都值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哪是妥协,那分明是淬了毒的钩子。
她打扮得那么漂亮,不是为了取悦他,而是为了让他上钩,是为了让他色欲熏心,失去理智。
她就是故意的。
她早就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她算准了他会做什么。
原来,她不是来求和的,她是来给他送催命符的。
这个女人,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好狠。
黄大彪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抽醒那个被猪油蒙了心的自己。
可他的手已经废了,软绵绵地垂在身体两侧,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剧烈的疼痛和无边的恐惧像是潮水一样涌来,黑暗一点点吞噬他的意识。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他看到韩清韵站直了身体,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绢,仔细地擦拭着刚才捏过他下巴的那几根手指,擦完,随手就把手绢扔在了他的脸上,盖住了他的眼睛。
那动作,像是在扔什么垃圾。
韩清韵做完这一切,才转过身,看向旁边已经石化的陈兵。
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客气的表情,好像刚才那个踩着人胸口,把人废了的不是她一样。
“这位同志。
麻烦你去给我报个案,就说,有人在这里绑架我,企图,奸,杀。
我呢,属于正当防卫,我一个弱女子,手无寸铁的,被逼急了,也只能拼死反抗,结果一不小心,呵呵呵!就这样了。
正好,你是证人,全程都在,也省得我跟公安同志解释半天,有你在,事情就好办多了,那就麻烦你了。”
陈兵张了张嘴,脑子还是懵的,只能下意识地点头。
“哦,哦哦,我,我马上就去。”
至于把一个女同志留在这儿,他没啥不放心的,这已经不能用看普通女同志来看待她了。
今天这事儿太大了,他得赶紧给领导汇报,也不知道领导会不会信他说的。
要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有这样离奇的事,真的,就今天这事儿够他回味后半辈子了。
陈兵骑上自行车,风驰电掣的走了,留下韩清韵和一地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