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薄雾的瞬间,戚福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袖口,仿佛要将那薄如蝉翼的布料捏碎一般。他的目光紧盯着马车驶过碎石路时留下的轱辘印痕,那深深浅浅的痕迹在他眼中如同命运的纹路,让人捉摸不透。
麻寨姑娘的佩饰在他耳畔不断回响,那清脆的撞击声似乎在提醒他,他们已经离开了啱城,也算是给麻寨一个交代。然而,他的内心却无法平静,那一声声佩饰的响声,就像一根根细针,不断地刺痛着他的耳膜。
他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想要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叹息声却像是被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就在这时,王海像幽灵一样突然贴到了他的身边,距离如此之近,甚至能感觉到他鼻息间那股腌菜坛子般的闷浊气息。
“少爷,时辰要过了。”王海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带着一种催促的意味。
戚福突然像触电一样,迅速将原本黏在街角的视线收了回来。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仿佛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到了一般。
当他回过神来,才惊愕地发现,原本宽敞的厅堂此时竟然已经挤满了守卫。整整四十二名守卫,他们的佩刀整齐划一地泛着令人胆寒的冷光,那寒光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清晨的露水混合着沉重的气氛,一起钻进了戚福的鼻腔,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不安。
戚福定了定神,挥手示意众人先坐下。他自己则顺势坐在了主位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听好了,苟宅的每一道门都给我盯紧了,哪怕是一只蚂蚁爬过,也要给我看清楚它是什么东西、是谁的。但最重要的是,要留意周……周寨主的身影,看看他是否会出现在苟洪那里……”
然而,话到最后,戚福的尾音却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了一样,突兀地停在了喉咙里。他的心中猛地一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周依曼的身影。
周依曼,那个美丽而温柔的女子,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会成为戚福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梦魇。
王海突然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猛地攥住了他的腕骨,那力道之大,仿佛能将核桃轻易捏碎一般。只见王海的瞳仁里燃烧着两簇鬼火,那诡异的光芒,直直地映照在戚福的脸上,将他鬓角渗出的细汗都清晰地映了出来。
与此同时,守卫们也开始检查起各自的刀身来,只听得一声声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了一张催命的大网。这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死神的脚步正在一步步逼近。
戚福的额头也开始冒出了冷汗,他的心跳愈发急促,但他强作镇定,忽地扯开了自己的领口,任由那凉风吹进他汗湿的后颈,带来一丝凉意。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压低声音对王海说道:“如果子时还未见我出现,你就想办法毁掉苟洪的一切,然后立刻退出啱城,前去跟栾卓他们汇合!”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得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铁蒺藜坠地的铮鸣,那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接下来催促的声响一般,让人的神经愈发紧绷起来。
潮湿的空气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紧紧地包裹着周依曼,让她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的喘息声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急促,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
周依曼的膝盖抵着那已经霉烂的木栅,木栅发出了“嘎吱”一声,似乎随时都可能断裂。她的脖颈因为长时间的仰头而变得僵硬,微微颤抖着,仿佛不堪重负。
耳畔不时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悄悄地移动,又像是风吹过破旧的窗户发出的声音。周依曼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动静。
然而,水珠坠落的滴答声却不断地干扰着她的听觉,将那些原本就模糊不清的杂音搅成了虚幻的泡沫,让她无法分辨到底是真实的声音还是自己的想象。
周依曼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刺痛感袭来,但这丝毫无法压住她胸腔里翻涌的悔意。她想起了当日的情景,如果当时她能够识破苟洪眼底那转瞬即逝的阴鸷,麻寨的姑娘们或许就不会像她一样,被苟洪囚禁在这个可怕的地方。
如今,那些姑娘们应该还在麻寨里浣纱轻笑,过着平静而快乐的生活。而她,却只能在这黑暗的角落里,独自承受着恐惧和悔恨的折磨。
就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一股暗流突然如猛兽般席卷而来,紧紧地缠绕住她的脚踝。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拉扯,脚趾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
与此同时,伴随着铁链的撞击声,那蛰伏已久的恐惧如被惊扰的蜂群一般,在她的心头疯狂涌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也愈发剧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控制。
她紧紧地咬住干裂的下唇,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抑制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然而,随着她的用力,一股血腥味混合着咸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落,让她感到一阵恶心和晕眩。
在这混乱的思绪中,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戚福策马扬鞭与苟洪激烈纷争的画面。然而,这记忆此刻却显得如此遥远和虚幻,就像那穿透水牢缝隙的微弱光线一样,难以捉摸。
就在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她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惊醒了一般,猛地攥紧了已经发麻的五指。刹那间,一股尖锐的疼痛从她的手掌传来,那是被铁钩刺破手骨的剧痛。
这剧痛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穿透了她的身体,令她的脊背倏然绷直。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石壁上顿时留下了五道带血的指痕,仿佛是她内心痛苦的外在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