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宪兵像附骨之蛆,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是协力破敌,反而处处制造麻烦,散布谣言,动摇军心!
他恨不得立刻派人把板井和中村抓起来枪毙,但他知道,这两人他动不得,也动不了。
本身贵族身份,加上背后站着的是天津宪兵司令鹰崎拓人,而鹰崎拓人的背后,似乎还有更深的影子。
这些都让松井石根投鼠忌器,连在外面大声表达不满都做不到,这让他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与此同时,在锡澄防线正面承担主攻任务的第十军,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的日子比松井石根还要难过。
他的部队在金山卫登陆时就伤了士气,如今又在锡澄防线坚固的工事前碰得头破血流。
士兵们疲惫不堪,伤亡惨重,对持续不断的残酷进攻早已心生厌倦和恐惧。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条悠介率领的宪兵大队,就像幽灵一样,死死地缠住了第十军。
一条悠介以“整肃因战败而废弛的军纪”为名,变本加厉地找茬。
他带着宪兵直接闯入第十军的后勤仓库,以“核查战备物资损耗”为名,翻箱倒柜,延误物资前送。
他拦截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队伍,进行冗长的“身份核实”和“受伤原因调查”,甚至让许多重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亡。
他甚至在一次师团级作战会议室外,以“怀疑有泄密风险”为由,强行要求检查与会军官的随身物品,与柳川平助的亲信卫队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几乎酿成火拼。
更致命的是,一条悠介不断将第十军遇到的“问题”。
无论是败仗后难免的军纪涣散,还是他夸大甚至捏造的“情况”,添油加醋地写成报告,直接发送给东京大本营参谋本部。
报告中,他将第十军在锡澄的进攻受阻,直接归因于“军纪涣散,士气低落,指挥官无能”。
当锡澄前线尸山血海,将帅失和的报告,与宪兵系统源源不断的“控诉”报告一同摆上东京大本营的案头时,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
首先是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直接发给了松井石根:“惊悉华中派遣军于锡澄一线攻势受挫,伤亡惨重,原因何在?
望即详细具报,并速呈下一步作战计划。
大本营对前线之指挥与士气,深表关切。”
这封电报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松井石根的脸上。
他几乎能想象出参谋本部那些官僚们质疑和不满的眼神。
然而,这还没完。
几乎同时,另一封更让柳川平助胆战心惊的电报抵达了第十军司令部:“据报,第十军军纪亟待整肃,士气尤为可虑,此与金山卫受挫及眼下进攻不力是否有直接关联?
大本营将即派调查组前往核实,望妥善接待,并全力配合调查。”
“调查组”三个字,如同死刑判决前的预告,让柳川平助瞬间脸色惨白。
他知道,一旦调查组坐实了宪兵报告中的内容,他的军事生涯恐怕就要走到尽头,甚至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像疯狗一样咬住他不放的宪兵大队长,一条悠介!而一条悠介的背后,显然就是那个远在天津,却将手伸到华中战场的鹰崎拓人!
柳川平助此刻已经想要派人亲自去天津,去求那位鹰崎家的少爷,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求得对方放过自己,把一条悠久调走吧!
南京的华中派遣军总司令部内,松井石根面对着东京的质询电报和内部宪兵的不断骚扰,心力交瘁,暴怒却又无可奈何。
前线的僵局需要打破,后院的火需要扑灭,头上的紧箍咒需要解除。。。。
。。。。。。。
而在天津的宪兵司令部里,周正青正平静地阅读着来自上海和松江的密报。
锡澄防线的惨烈战况,松井石根的暴怒,柳川平助的恐慌,以及东京大本营的质询。。。
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甚至比他预期的还要“顺利”。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窗外,北方的天空阴沉沉的,仿佛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他知道,锡澄的铁壁,不仅挡住了日军的铁蹄,更成功地激化了日军内部的矛盾。
他这把“搅屎棍”,已经成功地让华中派遣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外交困之中。
爆发,就在下一刻。。。
。。。。。。。。。。
华中派遣军总司令部的密室。
窗外是阴沉的天空,如同松井石根此刻的心境。
锡澄防线前堆积如山的日军尸体,东京大本营措辞严厉的质询电报,还有板井雄大和中村骏介那两张如同梦魇般阴魂不散的脸。。。。
这一切都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神经。
他感到自己正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缠绕,越挣扎,束缚得越紧。
而织就这张网的,除了顽强的华夏军队,更有时刻在背后捅刀子的“自己人”,鹰崎拓人青指挥下的宪兵系统。
不能再等了!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否则不仅仅是战事失利,他松井石根的政治生命,甚至物理生命,都可能终结于此。
他挥退了所有参谋,独自一人留在隔音效果最好的通讯室内,深吸一口气,接通了通往第十军司令部的专线电话。
听筒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每一声都敲打在他焦灼的心上。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了柳川平助略显疲惫和沙哑的声音:“莫西莫西,这里是第十军司令部,柳川平助。”
“柳川君,是我,松井。”松井石根的声音刻意保持着平静,但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将阁下!”柳川平助的语气立刻恭敬起来,但那份疲惫感并未消散:“阁下有何指示?前线战事吃紧,我正在部署下一次进攻。。。”
“战事。。。我都知道了。”松井石根打断了他,语气沉重:“柳川君,锡澄一线的困难,超出你我的预期。
支那军依托工事,抵抗异常顽强。”他没有直接提及惨重的伤亡,但双方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