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秋齐削出一剑,他动作轻缓飘逸,就好似临江掠水,没有丝毫的迟钝和阻碍。
然而剑气却像在空中汇聚成了一片无边的湖泊。
只有石秋齐的一剑掠过,可留下的只有风平浪静。
韩月的眼睛猛然瞪大。
这一剑的意境,竟真的触动到了他的剑意。
能成为帝剑使,韩月也绝对是称得上万中无一的剑法天才。
当初他参悟天剑功法之时,领悟的剑法便是天剑.明月,所牵动的帝剑乃是百剑之一的盈月剑。
他的剑气如月一般圆满无缺,可却太过流于行事,完全没有石秋齐秋江削月这一剑的绝世意境。
真如萤虫之火,难比皓月。
一瞬间,韩月似有所明悟。
而伴随着石秋齐这一剑斩出,血狂那好似小山一般的头颅像是跃出了湖面之上,被他这一剑削后,轻易取下。
“轰”的一声,血狂的身形轰然倒地,巨大的头颅却被石秋齐的剑气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托举,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多谢师叔赐剑。”
韩月突然重重抱拳,语气中带着深深地感激之情。
石秋齐仅出五剑,但带给韩月的却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石秋齐却只是摆了摆手,看着面前那颗巨大的头颅,没有多说什么。
“石师叔,您用的......好像不是天剑。”
身后的韩月试探着问道。
“你师傅应该不会和你讲我的事情,是你自己看出来的?”
“天剑功法虽然各有差异,但众师兄弟参悟天剑之时,绝大多数基础之术都能领悟不少,运用起来虽然各有不同,但互相之间也能感受到剑法乃是出自同源,但师叔的剑法......则完全不同。”
见韩月点了点头,石秋齐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异色,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
“当初你看不出我的剑法,现在能看得出来,也算是进步了,不错。”
石秋齐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在他面前,血狂那巨大的头颅睁开了双眼。
他那山岳一般庞大的身躯已经化成了一滩脓血,将地上留下的无数深坑沟壑都以血填满。
原本血法修士能够不断再生的恐怖身躯,却在石秋齐的恐怖剑意之下,不断受到伤害,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为什么.......还要留手。”
血狂那硕大的头颅发出如山风一般的声音,缓缓缩小,最终变成了一具完整的身躯,只是躺倒在地,气息如风中残烛。
“人总是会为了自己的冲动付出很大的代价,很多时候都会后悔,刚刚你其实已经明白,对我出手犹如飞蛾扑火,但却因一时盛怒和难以接受对我出手,所以我猜你会后悔。”
石秋齐叹了口气。
“我非幽冥司中人,也非什么正道义士,杀你血狱沉阙满门是我与你之间的恩怨,我无端杀人在先,所以我给你一个后悔的机会,算是赔罪。”
听到石秋齐的话,血狂瞪大了双眼,一时间不知道是难以接受,还是被他这种想法震惊到了。
他颤颤巍巍地爬起,而后再次催动御灵。
“石秋齐,你杀我兄长,灭我满门,今日就算苟且偷生,也报仇无望,更无颜面见我兄长,不如在此和你有个决断,也是死而无憾!”
石秋齐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后悔,那就如你所愿吧,能接我五剑,已是难得,就有劳借用你这一战,再给我家晚辈指点一二了。”
“来!”
血狂大吼一声,体内气势再度暴涨,身上接连亮起数道金光,冲天的血气直指石秋齐。
“多年苦修,未尝有过全力一战,今日也当如愿了!杀!”
“那我再送你三剑。”
石秋齐举剑,对身后的韩月轻念道。
“点剑法,便是寒星落,剑似寒星坠凡尘,轻点要害定乾坤。”
两人身影交叠之间,几点寒芒如寒星坠落,看似轻描淡写,却将血狂周身的血气瞬间破开。
“崩剑法,便是玉碎崩,内劲灌剑凝崩力,一弹如碎玉琳琅。”
石秋齐话音轻落之时,剑身如游龙摆尾,打在了血狂的身上。
只听“噗”的一声,血狂的整个身体瞬间崩裂开来,变成一团飞溅的血肉,但那血肉之间却仍在亮起金光,于半空之中便要重新凝结。
“最后送你一剑,小月,看清楚了,剑法乃是活法而非死法,招招融合,便能焕发新的威势。”
“劈剑撩剑结合,前承苍雷裂岳之刚猛劈砍,后接流风回雪之灵动撩拨,此二者相合,便是雷裂风回,劈剑携雷裂山岳,撩剑随风雪回旋,刚猛与灵动交织,潇洒破敌。”
石秋齐话音落下之间,长剑在他的挥舞之下,竟也同时碎裂,然而无边的剑气却纵横交织在了整片战场之上,将血狂飞溅而出的每一处血肉都彻底斩尽。
随着残剑碎片落下之时,一切也都尘埃落定,血狂在这世间,再无痕迹。
石秋齐看着手中只剩下了一截剑柄的长剑,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战场地残骸之上,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取出一根有些皱皱巴巴地纸卷,点燃之后放在口中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浓重的烟圈,而后不知是在感慨跟了自己多年的长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是摇头叹道。
“可惜了。”
他猛吸了几口,将指尖的纸卷吸到了根部,另一只手摊开勾了勾,先前被他插在地上的那柄长剑瞬间落入了他的手中。
“咱们还走么,大人。”
众判官和韩月一同围拢过来,小心地问道。
“有什么事情先在这说吧。”
石秋齐将仅剩根部的纸卷一弹,随着火星熄灭,他整个人也像是又恢复成了先前那有些沧桑颓废,疲惫不堪的样子。
“咳咳咳......人都死完了,在哪说不都一样么。”
他看了看手中那柄被韩月带来的长剑,问道。
“我那老剑虽只是凡剑,但还算经用,如今刚好破碎,你又带这把破剑过来,不可能是巧合,应该是太霄司那边推算出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