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二十六年春,朱翊钧颁下明诏,为皇太子朱常澍选妃,“储副之配,上承宗庙,下系元良,必择贤淑,以厚风化”,命礼部主持,于北直隶及周边省份遴选民籍良家女子。
一时间,各地官府闻风而动,初步筛选身家清白、品行端方、年龄在十三至十七岁之间的未婚女子,登记造册,汇送京师。
通过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初筛的女子们被接入宫中,由内廷女官、宦官及精选的医婆进行严格考察,此过程谓之“过五关”。
第一个就是体貌关, 女子需面容姣好,体态匀称,无疤无痕,肌肤细腻。发需浓黑,齿需整齐,音需清朗。稳婆会仔细检查身体各处,确保无隐疾、无体味……
第二个就是德性关,由资深女官观察其言行举止,考核其是否温婉恭顺,仪态是否端庄,行走、跪拜、起居是否符合规范,有时会布置一些事物,观察其反应,测试其耐心与涵养。
第三个就是才艺关,这个才艺关并非要求精通琴棋书画,但需识文字,懂女红纺织,能持家。
第四个就是背景关, 锦衣卫与内官会暗中核查女子家族三代履历,确保无犯罪、无劣迹,非医、巫优伶出身,家风清正。
第五个就是秘辛关,由经验丰富的稳婆进行最私密的检查,确认其为处子之身,且生理无异常,利于日后绵延皇嗣。
层层筛选,淘汰者众。
最终,仅有数名最为出色的女子在万历二十四年的七月得以进入最后的“终审”。
这数名女子的画像、家世资料及女官的评语被制成卷轴,呈送坤宁宫。
皇后林素微对此事极为上心,日日与心腹女官研讨,反复比对。
她倾向于选择家风严谨的淑女,认为这样的女子稳重、知礼,能辅佐太子,安定东宫。
不过,皇帝陛下的意见也很重要。
最终,在万历二十六年的八月,太子妃最终选定了。
乃是出自河南开封府沈婉。
其祖父曾在万历二十一年,万历二十四年,分别对蒙学,府学捐献过数量庞大的田地,与实打实的白银,可以说是在当地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沈家祖父乃是乡绅,曾经在嘉靖年间中过秀才,有三个儿子,家中有祖传的千亩良田。
老大耕读传家,但读了一辈子书,并没有什么功名。
老二在移居南京,是一个海贸船队的背后老板。
老三早早的考中了秀才,正在努力往举人方面努力。
而沈婉是开封沈家长房最小嫡女……
河南开封,沈家庄园。
当礼部官员手持圣旨,在仪仗护卫下抵达这座并不算极度豪奢,却透着书香与耕读传承的庄园时,整个沈家,乃至整个开封府都为之震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开封沈氏,世笃忠贞,性秉柔嘉……今册封尔沈婉为皇太子妃……钦此!”
宣旨官的声音庄严肃穆,回荡在沈家祠堂前。
沈家祖父,那位曾中过秀才、乐善好施的老乡绅,带领着阖族男丁女眷,乌泱泱跪了一地。
听着圣旨中那一个个重若千钧的字眼,老爷子浑身颤抖,老泪纵横,几乎要晕厥过去,是被身旁的儿子们死死扶住才勉强叩头谢恩。
光宗耀祖!
这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沈家数百年来,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能与天家结亲,女儿能成为未来的国母?
长房,也就是沈婉容的父亲,那位耕读一生却未能取得功名的沈大老爷,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开封府乃至河南道的官员、乡绅、名流,贺礼如同潮水般涌向沈家庄园,门槛几乎被踏破。
沈家一时间门庭若市,昔日或许还有些往来的远亲,此刻都成了至亲好友……
然而,狂喜之后是前所未有的忙乱。
圣旨下达,意味着沈家需即刻举家迁往北京,以备后续礼仪。
沈府上下顿时忙得人仰马翻……
沈家举家北迁的队伍,虽不及王公出行,却也浩浩荡荡。
沿途州县官员无不恭敬迎送,提供最好的食宿。
抵达北京后,沈家被安置在礼部早已备好的宅邸。
紧接着,便是“问名”、“纳吉”之礼。
礼部官员再次登门,恭敬地取走沈婉的正式姓名与生辰八字。
数日后,消息传来:太庙卜筮,得“大吉”之兆!
婚事就此正式定下。
“纳征”之礼,彻底展现了皇家的富贵与气派。
长长的送礼队伍从皇宫蜿蜒而出,抬着无数系着红绸的箱笼,穿过北京城的主要街道,引得万民围观。
箱笼内皆是御赐聘礼,白银万两,各色极品绸缎数百匹,珍贵的珠宝首饰、玉器古玩,琳琅满目,价值连城。
沈府中门大开,沈家长辈身着礼服,跪迎天使,接受聘礼。
吉日既定,紫禁城内外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亲迎日 ,皇太子朱常澍身着庄严的衮冕礼服,先诣奉先殿祭告列祖列宗,随后在庄严肃穆的卤簿仪仗导引下,出宫前往沈府亲迎。
沿途百姓焚香跪拜,观者如堵,盛况空前。
至沈府,行奠雁礼后,太子妃沈婉容身着繁复华丽的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由命妇引导,拜别父母,乘坐凤轿。
仪仗鼓乐前导,太子骑马在前,妃舆随后,在万众瞩目中返回皇宫……
进入皇宫,并非直接入洞房。
皇太子,与太子妃先要拜见皇帝、皇后,行朝见礼。
礼毕,方入东宫。
宫内早已布置得喜庆辉煌,设天地神位。太子与妃行“合卺礼”,即共饮交杯酒,象征夫妇一体,同甘共苦。
合卺礼毕,撒帐,仪式方告一段落……
闲杂人等多已退下,寝宫内只剩下新婚的太子与太子妃,以及少数几个贴身侍候的宫人。
红烛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馨香。
朱常澍看着眼前这位即将与自己共度一生的女子,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今日……辛苦你了。”
沈婉容闻声,微微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太子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声音轻柔得如同蚊蚋,却依旧保持着仪态:“臣妾……不敢言辛苦。此乃臣妾本分。”
“既入东宫,往后……便是自家人了。东宫规矩虽多,但你也不必过于拘束,若有不懂的,或有什么需要,尽可告知于……我,或禀明母后。”
“谢殿下关怀,臣妾……谨记。”
这一夜,红绡帐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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