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朱漆铜钉大门前,两名身着玄甲的守卫正用长戟交叉拦住赵钰去路。这两名身穿玄甲的守卫当然是认出了赵钰的身份,从前有多恭敬,现在就对眼前的人有多不屑。
左边那人瞥见赵钰右眼上面没有像上次一样缠着遮人的纱布,嗤笑道:“这不是被废了灵脉的襄王府的世子么?不知道是从哪个神医那里得到了改命的机会还在。眼眶中装上了一眼倒是不学着外面的那些瞎子用纱布将这个瞎了的眼睛遮上了。“
话音未落,紫金色雷火已顺着戟柄攀上守卫双臂。赵钰新生的右眼在纱下泛起星芒,洞虚之眼穿透玄甲直刺守卫经脉,那些雷火像是自己拥有生命一般,顺着主人的心意找到他们全身经脉最脆弱的地方,狠狠的劈过去。
“啊啊啊!“守卫惨叫着跪倒在地,盔甲缝隙渗出焦黑脓血。
右侧守卫刚要敲响示警铜锣,却发现自己脚踝正在被雷电所化作的铁链束缚着,雷电从地底蔓延而出,似一条活着的龙蛇将他双脚死死钉在原地。
瑞王府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除了门口这两个守卫之外,蛰伏在暗处的守卫也同时出动。
二十余道黑影自廊檐跃下,淬毒的弩箭在触及赵钰周身三尺时突然调转方向。
洞虚之眼流转间,所有暗器轨迹都化作缓慢延伸的金线,他的眼睛将那些弩箭的轨迹看的真真切切,没有一根弩箭能够入他身体分毫。
赵钰不过轻弹指节,那些弩箭便带着雷火原路返回,将偷袭者钉穿在瑞王府内灰墙屏风上。
此刻瑞王府的护卫才发现眼前的人应该是已经恢复了实力,他们也不敢再轻敌,那些藏在更后面的守卫则直接放弃了瑞王府内饲养的灵兽。
“放蛇,快让血蟒缠住咬死这个家伙。”
“轰!“
当赵钰踏碎王府门前的第七阶石阶,瑞王最得意的血蟒卫正瘫在回廊抽搐——他们引以为傲的最强守护的灵兽却在他的面前不堪一击。紫金雷火正沿着阵眼纹路焚烧他们豢养的灵兽血蟒。
书房内瑞王捏着玉镇纸的手一个不稳,那块儿毫无瑕疵的白玉就这样无端的跌落到地面上,粉碎不堪。
府前厅的书房门被一阵裹挟着炙热气息的雷电席卷而开,瑞王的手抖了三分。
瑞王是最了解赵钰的人之一,他自然也是发现眼前的人再也不是被他扣在水牢,是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现在的实力似乎比他认识时候的巅峰实力还要更强上几分。
赵钰指尖燃起焚骨水特有的幽蓝火焰,洞虚之眼倒映着瑞王体内错位的灵脉,“瑞王殿下好生悠闲,还在书房里面练字,这一别可无恙啊?”
赵钰并没有直接对眼前的人动手,而是皮笑肉不笑的寒暄着。顶级的猎人总是想要在猎物被抓住之前满足自己愉悦的心情,不断的戏耍和玩弄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赵钰指尖的焚骨水幽火在瑞王瞳孔中跳跃,洞虚之眼清晰看见这位昔日挚友脖颈处急速鼓动的血脉,他没想到当年与之心心相惜的人居然也是一个这么怕死又自私自利的家伙。
瑞王强压下颤抖的指尖,玉雕般的面容挤出三分笑意,“贤弟何须动怒?当初水牢之事皆是底下人擅作主张,你也知道本王每天都为了朝堂上的事情日理万机,手底下有很多事情都没法亲自监督,只能让底下的人亲自去办。”
“将你抓来关到水牢之中,完全是手底下的人私自做的决定,他们也是为了维护本王的威严,只不过当本王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已经被魏武侯府的表小姐给救走了,不过本王已经为你教训了那些手底下的人,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千万不要因为手底下的这些蠢货而影响我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赵钰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像是在说,你猜我信你这一套鬼话吗?!
瑞王知道眼前的人也不是个傻子,不然他也不能一直将对方当成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现在他只能够抛出一些条件,希望眼前的人能够不要计较之前的事情,也不要来伤害他。
“当知道无论本王怎样解释这件事情都是本王的不对,本王愿意补偿世子殿下不知将本王在京郊西南五十里内的金铜矿脉全部都割让给世子殿下,如何?”
“矿脉?“赵钰突然嗤笑出声,雷火凝成的锁链瞬间绞碎案上刚刚被他新拿出来的,就算摔在地上也不可能摔碎的金丝楠木镇纸,“瑞王殿下现在觉得是任何人都可以用黄白之物来收买了吗?还是忘了当时我们在山脚下曾经结为兄弟时所说的那一番誓言?“
他右眼星纹骤亮,书房四壁浮现当年的幻象。此去经年,有的人已经在不断的成长和历练当中被权力的气息俯视,早已经面目全非,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
瑞王看着书房白墙上涌现出来的当年幻想,他也有一瞬间的愣神。瑞王踉跄后退撞翻青铜烛台,蜜蜡顺着蟒纹袍角滴落,“那些陈年旧事...“
瑞王想说当年的那些陈年旧事他并没有忘,可是这后面的几个字就硬生生的卡在喉咙之间,无论他怎样努力,好像都发不出来,毕竟有些东西已经真的不一样了。
话音未落,紫金雷火已沿着他脚踝攀援而上,烧得腰间蟠龙玉佩迸裂成灰。
“旧事?“赵钰指尖轻叩鎏金兽首香炉,炉中升起喜乐被焚骨水侵蚀的残影,“王爷殿下若是对我弄丢了那半块儿掌握漠北数十万精锐的虎符有意见,有什么气大可以找我来撒,你可还记得那个为了护住我被你手底下人虐待,用焚骨水生生化掉十根手指的可怜婢女?“
洞虚之眼突然洞穿瑞王丹田,新生的雷灵根如毒藤缠上他体内部本就不怎么强劲的灵脉,现在这些雷电化成的藤条已经完全将他的灵脉压制,让他再也施展不出半分的力量。
“什么婢女?”
毕竟又不是瑞王殿下亲自动手在魏武侯府将人抓走的,他是派人去的,至于手底下的人是怎么办事的,他向来都不曾去过问,只要能够达到他最终想要的那个目的就可以。
不过焚骨水确实是他们瑞王府独有的一种药物。
“本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一个婢女而已,也值得世子殿下如此大动肝火,她能够为救世子殿下失去那十根手指不也是她的荣幸吗?”
或许他们生来骄傲,并没有将这些下等人的命放在眼里,可当赵钰认识到温幼宜以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都是众生平等的,而且喜乐那样一个忠心的丫头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才对,真是好人没有好报。
赵钰与瑞王他们之间已经渐行渐远了。
赵钰到这里怒火中烧,他暗暗催动灵力,让那些缠绕在瑞王丹田处的雷电藤条带着雷电的力量持续发力,捏得他浑身发痛。
瑞王喉间发出蛇类般的嘶鸣,七窍渗出因疼痛而不断涌出的血。
他疯狂拍打腰间传讯玉佩,却发现整座王府内部能够驱动的人手早就已经被赵玉逐一击败,他现在完全是个光杆司令,只能任由眼前的人要杀要剐。
赵钰踏着满地玉屑逼近,右眼倒映出写在卷纸上那些穷尽有力的字体。
“殿下将这焚骨水研制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焚骨水有一天会用到你自己的身上?不如今天我就让殿下尝试一下这焚骨水用到自己的身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
瑞王在满地打滚中瞥见赵钰捏着那瓶焚骨水的指甲泛着莹润的光泽,终于发出绝望的哀嚎,“本王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本王,无论你开出怎样的条件,本王都会答应你,求求你,千万不要这样...“
赵钰指尖的焚骨火在瑞王瞳孔中摇曳,洞虚之眼清晰捕捉到他眼底的所有不断被放大的那种恐惧。瑞王突然踉跄着跌坐在地,蟒纹锦袍沾染香炉灰烬,可看似他的身体是因为恐惧不断的后退,可实则心机深沉的越王殿下却别有他想。
话音戛然而止。
鎏金兽首香炉突然爆开冰雾,赵钰右眼星纹急闪,却见瑞王左手早已探入身后《千里江山图》夹层。画卷中冻结的冰扇破壁而出,碧吟妖力凝成的霜花瞬间爬满赵钰雷火锁链——这正是温幼宜作为交换条件亲自留在王府的碧吟冰扇!
没想到交换条件也不过是一个幌子,瑞王殿下只是想白嫖一件有着深厚力量的法器罢了。
“你以为你当真换了眼睛就天下无敌了吗?你以为你当真能够洞察得了人心吗?“瑞王嘴角扬起扭曲笑意,冰扇旋转间在房梁垂下万千冰棱。他此刻灵脉上面被雷电铁链束缚的灵脉也冲破而出,“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水能克火。这法器也算是专克你的焚天雷火!“
王殿下也不知道脑袋上的哪一根筋搭错了,竟然觉得得到了大妖的法器。凭他现在的能力就能够打败赵钰了,甚至还有一点高高在上,让眼前人向他求饶,再加入他战队的错觉。
赵钰右眼虹膜浮现冰棱倒影,看着瑞王暗中掐在掌心中的那把冰扇。这把冰扇上面还有温幼宜残留的气息,思及此,他的情绪变得更加的气愤。
“滋啦——“
雷火与玄冰相撞迸发紫黑色毒雾,瑞王趁机将冰扇插入地面。整个书房瞬间化作寒冰炼狱,赵钰靴底刚触地便被冰晶锁住脚踝。
瑞王的招风耳开始震动,这是他得意的表现。
“当年水牢你断了两根肋骨...“瑞王踩着冰阶凌空而立,冰扇尖端凝聚出缩小版的北海漩涡,“今日便用你心上人的法器,将你浑身骨头逐节冻碎!“
赵钰右眼金银双色灵脉在冰封下泛起诡异红光。洞虚之眼穿透冰扇核心,他故意让雷火衰弱三分,在冰刃刺入胸口的瞬间,溃散的雷灵突然化作三千火雀钻入冰扇裂缝。
“就凭你的力量还无法将这柄冰扇的力量操纵在最大化。这些对我来说不过就是挠痒痒而已?“
赵钰染血的指尖轻触冰扇,唤醒脉深处深处流淌着的凤凰真火。瑞王惊恐地发现冰扇开始反噬,房屋内原本属于寒冰的凌厉气息也正在不断的推散,他感觉到一股又一股的热浪将它包围。
而刚刚强行挣脱出来的丹田灵脉正在以更快速的形式被雷电化成的铁链紧紧的捆绑着。那股力量几乎要将他丹田内部的灵脉生生的捏碎,让他也变成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
“不要!”
当焚天雷火顺着冰脉烧入丹田时,瑞王终于发出非人惨叫。他自愿扔掉手中的冰扇和眼前的人求饶,希望眼前的人念在曾经的情谊上,不要对他赶尽杀绝。
“曾经的那些情谊?“赵钰反复的念叨这几个字眼底满满的都是失落。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能够念及曾经的情谊,他也就不会让手下的人为了给他立威,将他抓到他私自建造的水牢当中。钉穿他的琵琶骨又生生的折断他的肋骨。
赵钰并不是那般仁慈之人,他一脚踹在瑞王的心口窝处,原本瑞王皮下的肋骨也尽数寸断。这也算是报了他当时让他断骨之仇。
紫金雷火化作的剔骨刀悬于冰盏之上,每一道火光都映出瑞王扭曲的面容。
这次两人的身份互换。已经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肉体上的痛苦,只希望眼前的人能够给他留下一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够留他一条命,他定还能够有重整旗鼓,东山再起的机会。
赵钰的靴子狠狠踩住瑞王拱着身子趴在地面上支撑起的手腕。
赵钰慢慢的打开瓷瓶中的瓶盖儿,让焚骨水的气息飘散在整个书房内部。这令人窒息气味的焚骨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瑞王的手指上,瑞王的小指正在以极具快速的方式从他的手面上消失,只留下一滩散发着腥味的血水。
“啊!”
去了原本就为数不多的灵力本体,从小养尊处优的瑞王眼下又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他的面部开始变得扭曲,嗓音发出如牦牛一般的嚎叫。
赵钰看着瓷瓶中还剩下大半瓶的焚骨水,可他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瑞王说的也对,念在曾经的情分上,他今天就留他剩下的四根手指和一条命。
瑞王可以不计较他们曾经的情谊,对他痛下杀手,可他不能不计较当年的那些情谊。若是他也忘记了当年两人惺惺相惜,瑞王还没有变成如今这副为权利最重的样子时候的情谊,他和眼前的人又有着怎样的区别?!
赵钰:“你不顾当年的情谊不讲情面,但我不会。你伤了我爱人婢女的十根手指,那我就只取你的一根手指来换。也算是对我们曾经的那一份兄弟相交的情谊仁至义尽了。”
“你以后若是再敢对不该动的人动歪心思,我肯定不会像今天这样放过你,至于你会有怎样的下场,想必瑞王殿下比我还要清楚。”
瑞王也顾不得现在疼的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他还是努力牵起嘴角,挂起了一份谄媚的笑容,“知道的,知道的,下次定是不敢了。”
赵钰催动灵力将他紧紧捏在手中的那柄冰扇从他的手中硬生生的夺了过来。
“这东西原本就不属于你,而它现在也应该从你的手中物归原主了。你要记住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随便的沾染。”
赵钰替自家老婆拿走了原本属于老婆的法器也不在此地逗留,抬腿离开。
王盯着眼前人潇洒离去的背影,一抹阴鸷的神情慢慢爬上眼底。今日的屈辱他是不会忘记的,他才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个仇他一定是会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