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那江面上缓缓驶来的唐旗。
李昪此刻表现出来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他终于……
要跟这个时代最强的生物碰撞了!
脑海里甚至已经预演起无数画面。
自己一会儿……
或许会顶着那庞大到足以冲垮己方所有战船的龙牙巨舰,冲破赤焰封锁,深入敌阵,大破唐军。
或许会稳坐后方,尽展多年所学,与李昌平进行一场钢丝线上的较量……
又或许会佯装乍败,诱敌深入,凭借对江淮水势的了解,让龙牙巨舰搁置浅滩,再将其余敌军分而歼之。
无论结果如何,这都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精彩战斗。
不论胜败。
自己的名字都将跟对面那人纠缠捆绑,成为这个时代最闪耀的新星。
“哈哈哈哈……将士们!”
想到这,李昪回过头,满脸激昂:
“自三皇五帝,到夏后商周!从五霸七雄,至秦汉隋唐!”
“从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至满城尽带黄金甲!”
“这片大陆虽分分合合,但每当大任天降之时,总有人会站出来,背负起苍生,无惧生死整顿乾坤!”
“远则秦之六室,高祖光武。近有太宗文皇,李氏昌平,皆是如此!”
“而今又逢离乱时……”
“有人去做缩头之龟。有人挺起脊梁,受任于危难之间。”
“朕知道对面强,恐怕集我江淮所有人力,也打造不出来一艘龙牙巨舰!”
“但朕不会退!”
“因为伴随着炎黄血液,流淌在我们体内深处的,不是逃避,不是怯弱,而是担责!”
“为一家之主,担一家之责。”
“为一县之尊,担一地之责!”
“朕既为李唐正朔,一国之主,大敌当前,又岂能退缩?”
“哪怕对面是公认的强敌又如何?”
“朕今日与你们共存亡,绝不让那伪唐铁蹄,踏入江淮一步!”
————
高昂的话语随浪涛而来。
李昌平站在船头。
任由江上狂风吹动征袍……
在他身后,黑白两道身影静静站立,不发一言。
“果然啊……这个时代,道德败坏者比比皆是,心狠手辣辈层出不穷。但唯独没有废物!”
“面对朕这滔滔天威南下,李昪仍敢迎难而上,他有资格做江淮之主!”
“再有资格,也只能做您手下败将!”
黑无常适时的拍上龙屁:“这些人满嘴花言巧语,可真当天降大任时,也只有陛下担起了重责!”
李昌平轻笑一声,有些不置可否:
“说起来,能走到今天。最该感谢的,是阳叔子和朕那位皇弟。”
“但凡他当初能显露出李存勖或李昪半分手段与果决。不良帅都会毫不犹豫,将朕斩去!”
“罢了……多说无益,开炮吧。”
黑无常脸上谄媚笑容陡然一收,眼眉竖立,回身向兵卒吩咐:“传陛下令,开炮!”
“传陛下令,开炮!”
“开炮!”
……
就这么一传二,二传三。
当中央龙舰上,号旗飘摆而起。
紧靠龙舰的十艘战船,一同点燃了信捻。
伴随齐齐的十声轰鸣声汇聚一处。
李昪就见到天空中升起了十个小太阳。
而后划过一道抛物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己方砸来。
这一刻……
他感觉自己心心念念的帝王梦,在逐渐远去。
轰~
无数船只燃起烈焰。
数十道身影被火浪席卷至江中。
而作为重点打击目标,站在船只最中心的李昪,更是好半天才被手下亲兵从水中打捞上来。
“噗~”
吐出两条半寸多长的鱼苗,李昪缓好半天,才觉脑中眩晕感消散。
随即便气急败坏指着那龙牙巨舰上的身影怒吼:
“不公平!”
“凭什么你跟别人打,是肉搏战,跟我打,就用火炮砸?”
“李昌平,我要跟你脸贴脸血战!”
“我要跟你面对面拼杀!”
“这不该是属于我的强度,有种就重来!”
李昪的吼声显然没起到奇效……
也就炮声刚过,在江淮战船还蒙灯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
未装火炮的其余十艘战舰齐射而出。
船头重弩机响彻,江淮战船被轻而易举的撕碎,又有几十艘船沉入江中。
紧随而来的,就是百余艘小型冲舰。
如利箭般划破江面,一头扎进江淮船阵。
远用箭射,近用枪挑。
还有无数飞爪探索齐抛,死死扣住来不及掉头的船只。
数船相连之下。
藏于船舱内的不良人踏着锁链而上。
此时……
不良帅抠抠搜搜攒了一辈子的龙泉宝藏,终于体现出它的价值。
花费重金打造的玄铁唐刀。
只需轻轻用力,便可破开那本就为了减轻船身负担才穿戴的薄甲。
“哼!两军交战,谁跟你讲公平?”
“传朕命令,放李昪一条生路,大军围困金陵。”
“江淮已经是掌中之物!”
“朕要用这块肥肉,挖下深坑,撒下香饵。将所有诸侯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