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绥认真说道:“他对旁的男子态度亦冷漠,非只对你如此,虽说你们二人曾有些过节,但你仍有很大的希望。”
“那她对你……”
“自然也一样。”
“真的?”
“你何时见她对我上过心?不也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顾桓细细想了一下,发现事实好像确实如拓跋绥所说那般,便也不再去纠结。
数日后
夜色正浓,皎洁月光透过窗棂,轻洒进屋内,洛非嫣端坐在琴案前,素手轻抬,漫不经心地拨动琴弦,悠扬琴音自房中袅袅传出。
琴音虽成调,却少了往日的灵动,恰似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今日下午,鱼闰惜跟随拓跋绥一同入宫,至今未归。
鱼闰惜此次入宫,缘于近日市井流言,不知何人暗中散布消息,言鱼闰惜曾女扮男装,混迹市井男儿之伍,此举有违礼教,清誉亦蒙尘。
拓跋绥虽暗中力阻,斥为无稽之谈,但此事还是传到了皇帝拓跋弘的耳中。
洛非嫣自鱼闰惜离开,内心便一直惶惶不安,本欲借琴声,缓解心间闷烦,奈何越弹越觉心绪难平,她停下弹奏,愣神许久。
屋门外,顾桓倚着廊柱,垂眸凝神,认真聆听自屋内传来的悠扬琴音。
他为洛非嫣安排的住处紧邻自己居所,方才路过时,不经意间被琴声吸引,不由自主地循声而来。
忽而,琴音戛然而止,顾桓心中一惊,唯恐洛非嫣会察觉自己,欲转身离去,未走两步,便见府中下人匆匆来报,鱼闰惜已归。
顾桓甫遣走下人,身后门扉陡然打开,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洛非嫣缓缓步出门槛,瞧见廊柱后方站着的身影,星眸微瞠,略带讶然之色,启唇轻问:“你为何会在此?”
顾桓迅速收敛起脸上慌乱的神色,强作镇定道:“适才下人来报,听风回来了,知晓你担心她,故而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我们一同去大堂吧。”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快去看看。”
说罢,洛非嫣自顾自地走在前头,没有等顾桓一起。
两个时辰前
太极殿内,皇帝拓跋弘端坐其上,脸色阴沉得可怖。
拓跋绥携鱼闰惜缓缓进殿。
“儿臣参见父皇。”
“臣女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
拓跋弘屏退左右,迫不及待地问起拓跋绥有关鱼闰惜传言之事。
“符离,你给朕如实招来,近日市井之中传闻闰惜之事,可确有此事?”
拓跋绥深知父皇拓跋弘若得不到答案,必定会遣人彻查此事。
虽拓跋绥已处理过鱼闰惜的身份,却不能保证不被发现,唯恐拓跋弘查出鱼闰惜的真实身份,决定不再隐瞒,尝试说服拓跋弘。
拓跋绥拉着鱼闰惜一同跪下,正色道:“此事儿臣并非有意欺瞒,还望父皇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
“如此说,此事是真的了?”
拓跋绥随即将鱼闰惜与鱼听风实乃同一人之事和盘托出,皇帝拓跋弘闻罢,神色骤变,满面尽是惊愕之态。
“父皇,此事不关听风的事,是儿臣执意要将她留在身边,恳请父皇恕罪。”
拓跋弘得知鱼闰惜就是鱼听风之后,气消了几分。
在他看来,鱼闰惜为让养姐冉常则与养父团聚,不惜女扮男装接近自家大儿,以求其援助。
这般义举,令他心生钦佩之意,如此刚正不阿的女子,又怎会如市井流言所传那般不堪?
再者,鱼闰惜随拓跋绥征战沙场,为其出谋划策,屡立战功,于情于理,皆不该因些许小事问罪于她。
拓跋弘徐徐吐出一口浊气,语气缓和了几分:“符离,此番行事,实在欠妥,怎能让闰惜扮作男子随你去行军打仗?”
“父皇,听风才识过人,并不比男子差。”
拓跋弘认为,鱼闰惜除却出身平凡,各方面皆无可挑剔,如今她既已 为卫将军的义妹,身份亦算体面,倒也无甚可让旁人诟病。
此次所传流言,实非什么要紧之事,所谓规矩礼法,鱼闰惜是否当得太子妃,说到底还不是由他定夺,思及此,便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此事。
“罢了,此事朕亦不再与你计较,你速去派人妥善处置,朕不愿再闻此类传言。”
“儿臣谢父皇宽宥,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起来吧。”
前堂内,洛非嫣步履匆匆,赶至时,鱼闰惜正端坐茶桌前喝茶,身侧还坐着拓跋绥。
她急忙上前,神色关切地问道:“听风,情况如何?”
鱼闰惜悠悠起身相迎,温声言:“我没事,只是……皇上已经知晓我就是听风了。”
“那皇上可有降罪于你?”
拓跋绥接过话茬:“你放心,我已将此事向我父皇解释清楚,他并未怪罪。”
洛非嫣心中虽不希望鱼闰惜与拓跋绥在一起,但相比之下,她更担忧鱼闰惜的安危。
毕竟,鱼闰惜原本的身份一旦被皇帝知晓,那欺君罔上的罪名便可能招致龙颜震怒。
如今听闻皇帝拓跋弘并未因此怪罪鱼闰惜,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地,蹙眉思索片刻,好奇地问:“怎的会突然传出此流言?可曾查出什么?”
拓跋绥凝眉答道:“此事刚传开时便已查过,只是流言传的快,要想查到根源怕是难。”
“知晓听风真实身份的人本就不多,应当很好查才对。”
“正因如此才难查。”
拓跋绥陷入沉思,知晓鱼闰惜女扮男装一事的,唯有身边那几个亲信,他早查过了,结果不言而喻,他们不可能背叛他。
洛非嫣小声言:“其实……不一定就是殿下的身边人,问题也有可能出在听风身上。”
鱼闰惜美目圆睁,面露不解:“我?可我身边……你是说楼里的人?”
“楼里的人除了我与敏鸩,其余皆不知晓殿下的真实身份,也不知晓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更不知晓你曾扮作男子留在殿下身边,基本可以排除。”
“莫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