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樵让宛儿去门口巴望巴望,宛儿就去?那不是傻吗?人回不回来,啥时候回来,是巴望出来的么?
宛儿懒得搭理张老樵,冰完了张老樵的丹丘生,就跑去天机阁给小张他们上课去了。
浑三自从把匕首借给宛儿之后,感觉到了无比的快乐和轻松。
自从得了龙鳞鱼肠匕,浑三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潜意识带到了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房间里,有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看着他,并走到他的身后,好像在摆弄着什么。
浑三自己想要开口说话却做不到,想要行动也做不到,只有自己的眼睛可以动。当几个奇装异服的人一到他的身后,过一会儿,他便没了意识。
浑三醒来后,曾抚摸过自己的背部,但是却并未感觉有什么异样,生活上也一切如常。
再后来,浑三对此事也就习以为常了。
中国传统医学《黄帝内经》,认为梦与脏腑气血的盛衰、邪气入侵有关。“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恐惧、哭泣、飞扬”,“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盛则梦大火燔灼”。不同脏腑的虚实盛衰会引发不同类型的梦境。
但浑三才不相信这些歪理,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怎么会有脏腑的毛病?
《周礼·春官》注疏、《列子·周穆王》认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这也不符合逻辑,浑三梦里出现的人,他从没见过。
辽东有一赫哲族,他们认为,人有三魂:生命之魂、转生之魂、观念之魂。生命之魂赋予人们生命,转生之魂主宰来世转生,观念之魂使人们有感觉和思想。
人睡觉时,身体少动、器官敏感降低,是因为观念之魂离开了身体,并能和神灵或别的灵魂接触,因此他们把梦象当作神灵或已故祖先给出的启示。
他们认为,梦分好坏。如梦见喝酒得钱,预示打猎满载而归;梦见死人、抬棺,则预示能打到野兽。
西南的傈僳族,他们不但信仰灵魂,还有梦中“杀魂”之说。
楚辞《九章·惜诵》:“昔余梦登天兮,魂中道而无杭。”
司马相如《长门赋》:“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
白居易《长恨歌》:“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
杨万里《钓雪舟倦睡》:“无端却被梅花恼,特地吹香破梦魂。”
以上诗句,都认为梦是魂魄离开身体的表现。
浑三也曾这么认为,他郑重其事地找过宋献策,让宋献策给他解梦。结果宋献策根本就没当回事,想解梦不是吗?给你一本《周公解梦》,自己看去吧。
浑三翻遍了《周公解梦》,也找不到他的梦该如何解。
关于梦,西方似乎有相对科学的解释。
古罗马卢克莱修在《物性论》中说,梦常出现白天思考或渴望的事物。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在《论梦》着作中,更倾向认为梦是感觉印象在睡眠中的残留和重组,与生理活动有关,并质疑梦的神圣来源。
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提到过,梦是无意识欲望的发泄与满足。荣格认为,梦给做梦者提供了自我改善的讯息。
浑三之所以把匕首借给宛儿后,不着急讨要,就是因为他不再做那个奇怪的梦了。
不过,虽然快乐轻松,习以为常归习以为常,但以浑三的性格,对做梦这件事还是要刨根问底的。
在天机阁,想必最有学问的人就是宋应星了,宋献策这个宋先生不行,宋应星这个宋先生没准能解答他的疑惑。
在天机阁的第三层图书馆,浑三找到了宋应星,并说明了来意。
“坐。”宋应星随手一指,“浑先生是来找我解梦?”
“没错。”浑三轻松地翘起二郎腿,“宋先生你是当世奇才,这终南山天机阁被你装点的简直就是世外桃源,想必要解梦,非你莫属了。”
宋应星高兴得不能自已,连忙给浑三倒了杯茶,一点也不谦虚:“这话你说着了,要论才学,这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他好像忘了自己多次科举不中的事实了。
飘了。
宋应星自从搞上发明后,越来越觉得自己啥活都敢接,啥事都能干,别说解梦,就是造梦,都没问题。
梦,连现代科学都还在探索,宋应星上哪能说清楚去?但他可不管这个,如果直接说自己不会解梦,岂不是让浑三看扁了?
“梦乃心中所想,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宋应星摇头晃脑,故作玄虚道。
“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浑三接道,“不知宋先生想说什么?”
宋应星见浑三接上来了,有些不快,干咳了两声,说道:“你这只是表面解读,像古里国吠檀多,有梵我合一,梦中之我与醒时之我皆是梵的幻影,也就是说,世界本是幻相。”
这句话还真给浑三唬住了,连忙放下二郎腿,问道:“吠檀多是什么?”
“说多了你也不明白,是一种智慧,吠檀多是存在本质的终极回答。”宋应星道,“你内在的灵魂,即是宇宙的本体,觉醒于此,就是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