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喜烛爆开一朵灯花,将窗纸上相拥的剪影镀上金边。
齐梓恒坐在梁钰腿上,房间内红彤彤的一片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领子要被你拽烂了。”
梁钰轻笑,掰开齐梓恒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将那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听听,我的心跳比你还乱。”
齐梓恒抬眼时睫毛扫过梁钰的手腕,月光与烛火在他眼中搅成一池春水。
“阿恒,我们真的成亲了。”
“嗯......”
齐梓恒轻声应着,自己的心跳也开始伴随着梁钰胸膛的起伏有规律的快速跳动。
“小梁大人。”
他轻唤一声,竟然主动的吻上了梁钰的唇。
这么多天过来了,齐梓恒的吻技终于也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他细密的吻感受着身下梁钰的每一丝反应,略过喉结触及他胸膛上的温度,双手不由自主的将他精窄的腰环上。
齐梓恒确实在抖,从踏入新房起,指尖就没停过微颤,可当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衣料传来,突然就觉得喉咙发紧。
他在抖什么?害怕吗?
不可能的,他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他就激动的浑身发抖,甚至连皮肤上都沾上成不可言说的绯红。
垂眼。
齐梓恒的拇指正摩挲着梁钰耳垂,看那片薄肉在自己指腹下渐渐染上霞色,才慢条斯理地解开他发间玉簪。
乌发如瀑倾泻的瞬间,齐梓恒撑在他身侧,指节擦过他发热的脸颊:“今天,我做主,相公。”
话音未落,吻已落在他喉结下方,像羽毛般轻轻扫过。
带着薄茧的指尖顺着他脊背缓缓下滑,在腰窝处轻轻一按,惊得他一颤,却也让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阿恒,你要做什么?”梁钰呼吸的节奏都有明显的变调。
齐梓恒伏在他身上甜醉醉的一笑。
“有多香,我尝尝......”
咕咕唧唧。
身下的人手指都抓紧了床沿。
窗外更漏声悠远,烛泪顺着蟠龙烛台蜿蜒成河。
身下的人忽然扣紧了他的肩膀,在一片混乱中就这么草草的交代了。
“阿恒。”
一个天旋地转,位置发生变化,重重的呼吸声喷洒在他身上。
?
不是说好了他主动吗?
唇角被含住,一阵轻柔的搅动,纾解了他酸麻的唇角,尝到了他口中残留的桂花蜜酒的甜味,随着呼吸声,在帐中织成一张绵密的网。
“阿恒,阿恒......”
“呃......”
齐梓恒在一阵激烈中眼冒金星,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低喘声中,他主动环住对方脖颈时,窗外的月光正好漫过床沿,将两人纠缠的影子,融成一片温柔的朦胧。
......
婚礼当日,卢晓骏带着陈丹宁回青阳了不能赶回来,索性给二人拿镖局送了点东西表心意。
齐梓恒看着卢晓骏的来信,他们二人竟然去附近游山玩水了。
也是,陈丹宁那个状态多转转对他恢复有益无害。
齐梓恒也问过梁钰婚礼上要不要请他的亲人朋友。
他笑着说,刘将被他安排给家里送行了。
朋友,他在京中没有朋友。
至于他的姐姐。
齐梓恒十日去上朝几乎有五日都要被太后“请去喝茶”。
一开始梁昭对他可不客气了,一个劲儿的挖苦他,说他带坏他的宝贝弟弟,说齐梓恒就是在报复她故意去招惹她的世界第一纯情弟弟。
纯情?
谁?梁钰?
到底是谁一晚上八次让人差点下不来床啊。
结果在一日里意外看见齐梓恒领子以下全是吻痕后,梁昭什么话都不说了。暗戳戳的还派人给他送些补品,把齐梓恒搞的受宠若惊。
搞了半天不是不能接受弟弟搞基,而是不能接受弟弟为爱做0?
气抖冷!
气的齐梓恒回家又是跟梁钰打架,最后反倒被制服被啃得哼哼唧唧。
......
龙涎香混着陈年奏折的霉味在金銮殿弥漫,齐梓恒缩着肩膀站在末排。
硌人的青砖透过皂靴刺得脚底发麻,他盯着玄色官服下摆的暗纹,听着头顶梁枋上麻雀扑棱翅膀的声响。
当值太监拖长的 “有事早奏 ——” 划破寂静时,他下意识往柱子阴影里挪了半步。
“陛下!” 户部侍郎马大人颤巍巍出列,象牙笏板抖得几乎要脱手。
“北方三郡旱灾拨款迟迟未到,灾民易子而食,隐有瘟疫之兆,陛下还是当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哎,又吵起来了。
因为北方旱灾之事,本月已经是第四回了。
齐梓恒悄悄抬眼,瞥见景意南正用护甲摩挲着龙椅扶手。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凤冠上的东珠间流淌,却照不亮她眼底翻涌的暗潮。
“马大人是嫌朕给的二十万两不够?” 她突然轻笑,声音比檐角冰棱更冷,“还是说,您觉得该从给您孙子买玉坠的钱里匀?”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齐梓恒看见左侧的温长青攥紧了拳头,而御史台大人的胡须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马大人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将笏板狠狠摔在地上。
“先帝在时,何曾受过这等折辱!老臣这就去地下向先帝请罪!”
说着竟真朝柱子撞去。
“慢着。”
景意南的声音轻飘飘落下,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从容。
“马大人若真想见先帝,朕准你告老还乡。” 她慢条斯理抽动着手指。
“马大人连自己家中子孙都管教不严,怎么好来大殿上斥责朕处事不当?”
马大人僵在原地,额角抵着冰凉的石柱,长叹了一口气,黑色的官帽被摘下,露出他满头花白的发丝。
齐梓恒听见身后两名新科进士倒抽冷气的声音,而右侧老臣们交头接耳的低语,像毒蛇吐信般窸窸窣窣。
“臣,领旨谢恩!”
马大人走了。
但争端远远没有结束。
这样的交锋成了每日朝会的常态。
当吏部尚书以辞官相逼时,景意南直接叫他好走不送;当礼部侍郎弹劾后宫干政,她直接搬出太傅掌朝时梁昭垂帘听政。当有官员以她难以成大事百姓深陷泥沼相喷时,景意南直接生气了,把人剥了官服打了三十大板丢出了皇宫。
渐渐地,齐梓恒发现老臣们都沉默了不少。
有一日他竟然发现自己能隔着人群看到景意南的脸了,能听到前排的宣讲。齐梓恒才意识到这个大殿上究竟走了告病了多少人?!
剩下被留在这里的,多数都是垂着脑袋跟他一般做鹌鹑的一批。
纵使那些老臣家大业大枝繁叶茂的根系下有一两只毒虫,但也绝对不是景意南口中要威胁大景命脉的毒瘤。老臣多是傲慢又居高临下的好心,只是这样的相劝只能引来鸡蛋碰石头。
做皇帝又岂是这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