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失去的土地也夺回来了,陈丹宁也救到了,你接下来还有何打算?”
齐梓恒抿唇,手里捏着一朵花。
齐梓川知道,那是杜鹃花,小簇但香甜,花开时花香会遍布漫山遍野。
“打算?我可没打算就这么回去,毕竟,这里还有不少山匪,还有爱随手关门的一些畜生。”
齐梓恒这么一说,齐梓川瞬间就明了了。
眼下齐梓恒带兵守住枕水的事情肯定第一时间在周遭都传开了。
更不消说还有举着齐字旗的柴叔每日在附近土地上绞杀关外余孽。
时至今日距离最近的日南府都没有任何表示。
是觉得那些辽人还会卷土重来所以不愿开门相见,还是觉得齐梓恒擅自带兵协助西北军算是抗旨故而回避?
齐梓恒懒得猜,也不想猜。
这种危难关头把百姓当猪仔往外推还任由贼匪肆虐的官府,不要也罢。
齐梓川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这几日来枕水的难民太多了,晓骏那边银钱可能会一时难以供应,要不要......”
齐梓恒点头,他知道。
自从组成这个“齐军”,所用的武器甲胄都是一等一的上好物件,更不用说吃食,装备。他不会让跟着他的士兵们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就为他去拼命。
眼下他们一路行来不断接济流落在外的难民。
总会有僧多粥少的一日。
“不用节缩,我们今夜就去日南。让阿永阿荣跟着你吧,他们我放心。”
齐梓恒不再去管,直接埋头进了自己的帐子,开始研究自己手上的东西。
......
深夜的知州府内,卫知州歪在雕花榻上,酒壶歪斜,酒水顺着衣襟淌下,鼾声如雷。三更梆子刚响过,“轰隆!” 一声巨响撕破夜空,整座城池都跟着震颤。
卫知州猛地惊醒,酒壶 “啪” 地摔在地上,他踉跄着爬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得如同筛糠。
“辽人... 辽人夜袭!快... 快召集兵马!” 他声音都变了调,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往外跑,裤腿上还沾着酒渍和方才吓得失禁的尿迹。
衙役们乱作一团,火把将城墙照得通红,卫知州趴在城墙上张望,只见城外火把如星河倒悬,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
“大人!是齐军!” 师爷连滚带爬地跑来禀报。
卫知州松了口气,想到齐梓恒只是个小小不过二十岁的小儿,他见到自己还得喊一声叔父。现下却带着兵丁直接轰他日南的城门,不给他半点颜面,他又立刻沉下脸。
“不开门!就说本州有令,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城!” 他搓着双手,眼神闪烁,盘算着不能让齐军分了功劳。
城外,齐梓恒身披玄甲,手持长枪,眉星目剑,冷冽的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更添几分莫名的威严。
听闻城门紧闭,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笑话,还没有我想去不能去的地方。”
大手一挥:“架炮!”
柴子立马屁颠屁颠的去推今日齐梓恒研究出来的新鲜玩意。
听说这玩意一炮就能把城门轰了,他还没见过这等好东西。
随着一声声轰鸣,火炮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厚重的城门在巨响中轰然倒塌,碎石飞溅。
“啊!辽人来了!夫君!”
“爹!娘!”
“啊!杀进来了!”
外敌未进,城内的百姓们先是慌乱成一团。
卫风看着底下乱成一锅粥的群众们,只恨现在手里没有多的人把他们全抓起来。
本以为稳固的城墙能给下面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子一个下马威。
结果下一秒,齐军如潮水般涌入,齐梓恒一马当先,枪尖挑飞最后一块门板,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不过弱冠之年,下颌线条利落如刀削,眉眼间却凝着不属于这个年岁的锐利锋芒,星目扫过城墙上狼狈不堪的卫知州,声音低沉却又弯着调的好听:“卫大人,侄儿实在太想与大人相见了,行事鲁莽了一点,您不会怪我吧。”
卫风被炮火轰的找不着北,烛火摇曳间,他鬓边未束起的碎发随着夜风轻颤,白如花蕊的脸上,却又恰似出鞘宝剑的寒光,将满室慌乱都压成了齑粉。
日南府议事厅内鎏金兽炉吐着袅袅青烟,齐梓恒斜倚在雕花紫檀椅上,玄甲未卸,腰间佩剑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卫风捏着茶盏的手指发白,茶汤在盏中晃出细密的涟漪,他故作镇定的笑道,\"齐贤侄,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州府百姓众多,都是人命,不够那么多嘴吃饭,再说了,存粮本就不多,分给枕水的百姓我都答应,若是再匀出去给难民......\"
\"呵\"
齐梓恒忽然笑出声,声如碎冰相撞。
他屈指弹落茶盏,青瓷炸裂的脆响惊得卫风浑身一颤。
\"卫大人可还记得三日前枕水县老幼叩关时,贵府射出的箭雨?那些孩童尸体上的弩箭,可还刻着日南府的徽记。\"
话音未落,两名侍卫已 \"唰\" 地抽出长刀,刀光映得卫风面如土色。
厅外突然传来哭喊,齐梓恒起身逼近,玄甲上的霜花簌簌落在卫风绣着云纹的官服上。
“卫叔叔,卫大人,卫知州,您似乎搞不清楚情况。”
他回头扶着腰间的佩剑歪头一笑。
\"若执意见死不救,明日此时,这满城粮仓乃至这座府邸,便会换个主人。\"
卫风踉跄后退,撞翻了博古架,青玉香炉摔得粉碎。
“你竟然威胁朝廷命官......”
他望着齐梓恒身后森然列队的齐军 —— 那些士兵铠甲缝隙里还凝着昨夜攻城的血痂,目光比刀刃更利,此时齐梓恒的眼神便如刀子一般落在他纤细的脖颈上。
他毫不怀疑,锋利的刀尖会下一秒斩断他的所有生路。
声音一下就软了。
\"我... 我开城便是!\" 卫风扑通跪地,官帽滚落,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但求大人... 但求大人宽宏......\"
齐梓恒负手而立,看卫风磕头如捣蒜,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他弯腰拾起官帽,指尖抚过帽顶的珊瑚珠,忽然又轻柔的放在他的脑袋上:\"我就知道卫叔叔深明大义,今日一遭不虚此行。\"
他凑近卫风耳畔,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闻,“卫大人应该庆幸枕水未破,不然以您那纸糊的防守,不过是死路一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