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林恩,已经到丽乐府了,柴子怎么说的?不是他跟着吗?”
林穆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阿舟看着手里传来的信件,眉心跟着夹紧了不少。
“确是柴子夫妇传来的消息,他在信里面写让咱们多带些人马去枕水县与他汇合......”
林穆简直要发疯。
他现在每日都在追查册子名单上的的人,他有听李先生的话——多给孩子们一些空间。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不告而别然后一眨眼跑到千里之外的理由?
疯了,他怎么能出京城?!
难道他不知道枕水是多么危险的地方吗?
京中为他的安排已经够多,他怎么就一点都不听话呢?!
“要带人过去吗......枕水,很危险......”
“京城里也不安全!”
林穆冷着眼横了过来。
京城里不能没有人手,可是,他们也不能看着齐梓恒在外面出事。
几乎是沉思了一炷香的时间,林大人才烦躁的解了腰间的令牌丢给了阿舟。
“让柴子领人,把京城外面的都汇聚。京中不能没有照看,你我都留下来。”
“是,大人。”
阿舟捏紧了令牌,看着烦得在原地转圈的林穆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是闷头去做事。
......
温长青猜的不错。
若是普通人带着行李辎重肯定走不了多远。
但他是齐梓恒。
夜色里,齐梓恒抖了抖斗篷上的露水,捏在手心里的暖炉还散发着点点的温热,他拉扯着缰绳眼睛黑的发亮去看后面的几人。
“阿川哥,你可受得了?”
齐梓川白着脸与他并驾齐驱,松开磨损发烫的虎口用袖子边的衣服再裹一圈再捏在缰绳上。
“有什么受不了,不就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我受得了,这马儿怕是够呛。”
齐梓恒转着缰绳红枣马在原地打了个响鼻。
“那就换马。时间耽误不得。”
此时前面的道路漆黑一片,他们两人走在毫无人气的山中,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一路策马扬鞭。
齐梓恒抚摸着手心里小鸽子的脑袋。
“前面的路柴叔都帮我探好了,我的安排没有错,按照这么走,确实能最快到枕水。”
“......我们在下一个村落上歇一日,差不多要在泸州,与我们的人马会合。”
齐梓川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状态尚可,齐梓恒也不再,只是一夹马腹,又好似一只利剑一般穿了出去。
齐梓川抿了抿唇扭动了一下屁股,同样低声喝了一声追了上去。
齐梓恒当时要把所有比试都提前到一日,不用多说,齐梓川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也劝阻过齐梓恒如今身份地位不要意气用事。
但人要是真的听劝,世界上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犟种。
齐梓恒不仅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反而开始指挥大批钱财金银往西北流动。
齐梓川摸着鼻子摸着眼一言不发。他知道,要救陈丹宁,光靠有钱可是不够的。还必须有人,有很多的人,多到能组成一个军队那么多。
想到这几日不少信鸽各种花色品种都会“碰巧”停留在齐梓恒的肩膀上。
他想,齐梓恒肯定已经有打算了。
他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不管是弟弟也好君臣也好,他不想让他们兄弟伙中任何一个人出事。包括陈丹宁。
齐梓川从没想过陈丹宁这样的傻瓜能有朝一日会战死沙场,他这种脑子不太灵光的世家子弟就应该在赌坊花光家里传下来的玉佩然后被家里人气的关在家里断掉所有银两,某一个好差事,然后找一个门当户对温柔贤惠的姑娘成亲相伴一生。
齐梓川咬了牙根,眼里被雾气萦绕,眼下齐梓恒的反应就是最直观的答案——陈丹宁所在的地方已经岌岌可危,手心里虎口辣辣的痛感让他浑身不得不提起精神看着面前已经只有一残影的齐梓恒。
陈丹宁,我还没嘲笑你失守三关,你不准死。
......
“大人,箭矢不够用了!”
陈丹宁举着手里的烛火正看着面前的战事图失神,眼下他的身边无一人值守,只有他孤身在主帐中。
何止箭矢不够用,现在连粮草也短缺了。
朝廷的派兵文书一直迟迟不下,枕水县背后就是日南府,他们连派去日南请求支援的回信都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至今没有收到。
孤立无援,他撑不了多久。
他咬了咬牙,哑着嗓子喊道。
“不够就不够了,又不是刀也没了,没了箭你就不能杀敌?少涨敌人志气。”
“大人,不好了!”
浩子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脸的灰尘都能看清他此时唇色发白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日南府,他们竟然......关了城门......”
“什么!”陈丹宁猛地跳起来。
“日南的知州疯了?!如今枕水县还收容着三关的百姓们,他们这是要让我们退无可退?他们怕那些蛮子我能理解,但是那些百姓不能跟着我们一起被困守在此!我要写信,不,我要亲眼去见日南的知州。”
“大人!”
浩子干嚎一声。
这些日子,陈丹宁已经从“小陈将军”变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他们的领头人。他当得一句大人,可他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将军。
陈将军是西北战神,但他的子孙不是。
浩子瘪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没用了,他们已经锁死了城门,谁来都是乱箭伺候。小陈将军,我们要死在这了。”
“滚你妈的!”
陈丹宁忍不住爆粗口,伸出两只手把面前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小信兵揪正了,拍着他的双肩,用粗糙的手心胡乱擦了擦他的眼角。
陈丹宁突然有些恍惚。
他是什么时候认识浩子的?
是了,他与梓恒兄总有说不完的话,是多数往京城寄信时才与这个小信兵逐渐熟悉了起来。
他力气很小,甚至拿不动一般将士们用的长弓。他胆子也很小,跟他的名字一样,打仗时总跟个耗子一样在战场上拿着他的小匕首乱窜。可是他一次都没想过要逃走,甚至眼下还与他一起被关在了这座岌岌可危的城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