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题对温长青来说有些难,但也不是做不出来的程度。
对面齐梓恒的视线实在是太惹眼了,他仿佛早早的就写完,然后在原地抓耳挠腮发呆了一会,又要了纸龙飞凤舞了一阵,最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他时不时就看过来的视线。
温长青心中轻微埋怨。
写完了就交啊?怎么?还担心他一个天才少年写不出来落后于你心中信心受挫?
反倒是一会一遍的视线让他有些不自在。
“现在就走,免得待会你跑了。”
齐梓恒冷不丁的抓住他的胳膊。
“哎,那比试结果有什么好看的,反正数艺不像其他项目还需要人来评分,对了几题错了几题一目了然,对个答案就回去啦。”
温长青不语,被拽着拖了好久。
一开始他还以为齐梓恒是不是自己知道数艺不如他这才想先溜一方面免于被文人们嚼舌根,另一方面当着他的面输给他可能也是面子过意不去。直到他们喊齐了所有的友人,温长青在从后门离开的前一瞬间,才瞥见了那告示板上齐梓恒竟然是十道题全对。
温长青不由得呼吸都轻了几分。
那些题都是十分少见又复杂的算法,连他都做不到百分之百的有把握全部写对。
他竟然......全部写对了,而且写的这么好......
“这齐梓恒该不是走了黑幕吧,怎么可能全部都写对,我兄弟是工部的都才写对了两题。”
“对啊,连温长青都错了两题,他怎么可能全对,该不是一早就有答案了?”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
此时店里的几个台柱子大掌柜早就被齐梓恒拐去摸鱼吃饭了。
小厮牢记了自家少爷的交代,什么都没说,就把二人的试卷贴在了告示板上最显眼的位置。
有眼尖的人立马就看清了两人的写法完全不一样。
齐梓恒的那份试卷甚至叫人有些......看不懂......
“那是番外文字吗?”
“不知道,不过看齐梓恒的算法好简单啊。”
“蠢,他不都在后面仔细写了演算思路吗?这么清晰,我看谁能算的像他一样?而且这些算法缘由他也写的清清楚楚,现在还说人作弊才是我们没脑子。”
“虽然这次数艺比试有明确评分,我还是愿意把我的票投给齐梓恒。要是他日后对工部有想法,我必然会写信推荐。”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看向了这个年岁有些稍大的人。
原来大人们都悄悄来了啊。
直接写信推荐,多么好的待遇啊。
现场不少人更是热络了起来,纷纷在前面叫嚣着递上自己的试卷。
“小兄弟,我写对了两题,我是不是前几?”
“我还写对了三题呢?!”
“得了吧,你方才大声叫嚷了,你最后一题分明是蒙对的!”
被取笑的书生也不恼,反手把自己写的乱糟糟还有菜油的试卷贴在前面,“能蒙对也不容易,你怎么不蒙对三题......”
梦炉居里的热闹更甚,就像一块五花肉滋滋的放在烤的滚烫冒烟的铁锅上,还冒出了细细白烟。
卢晓骏不争气的咽口水。
“没熟呢,小心吃了拉肚子。”
齐梓恒熟练的拿夹子小心翼翼的将烤好的五花肉挨个放进大家的碗中。
“记得蘸这个蘸水,香迷糊了。等会下面的菜熟了都可以吃。”
跟齐梓恒相熟的人都不用交代,一说可以开始吃了几个人就跟打仗一样开始互相争抢,只不过大家都是读书人,争抢的方式要更文静些。
齐梓川“装作不经意”一筷子夹了三片肉,还不忘记捂着嘴轻声咳了一下。
何知邮垂着眼睛,不甘示弱的用最快的速度去守护面前的烤肉领地。
卢晓骏左右眼跟放哨一样,生怕他俩抢到他的面前来。
齐梓恒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夹了一大块肉放进了温长青的碗里。
“多谢。”
温长青还是第一次与人一起这么吃饭,很新奇。吃的东西也很好吃,是没体验的口味。
刚开始他还有些拘谨,后面他发现这群人是真的热衷于吃饭,他也就放开了开始夹自己眼前的菜吃。
不论是青菜还是肉,每一个都别有风味,是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没吃过的味道。
一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唇齿留香,再配上齐梓恒教小桃做的饮料,真是把人给吃美了。
卢晓骏捂着肚子背靠在椅背上。
“梓恒兄,我们好久没这么一起吃饭了,以后也要常吃。”
何知邮倒是一言不发。
他算是后来的,以前只知道齐梓恒在青阳的时候经常与陈丹宁梁钰一行人玩的热络。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失落,以后他也会一直在的。
齐梓恒点点头。
他其实都快要忙死了,他的每日都被安排的跟个陀螺一样,连轴转都不赶趟,每日晚上除了练武以备不时之需外,李先生也会来教上他一会,让他时刻不能忘记学习之事。更别说如今更是在林大人他们的眼皮下活着。
齐梓川没说话,只是拨着锅上剩余的一些残渣,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不清情绪。
卢晓骏忽然坐正,有些感慨的看着温长青和何知邮。
“梓恒兄,我有段时间真的很难过,我总觉得进京了好像大家都不一样了。陈丹宁远走,梁钰少爷与我们不联系,我一度以为我们把酒言欢鲜衣怒马的生活永远不复存在了......今日我忽然又有了从前的感觉,好像大家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大家就是能谈天说地把酒言欢的好兄弟。”
温长青和何知邮都没说话,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给对方敬了一杯酒。
齐梓恒对这样的忽然悲伤有些猝不及防,他的心也跟着涨涨的。
像之前梁钰的告白。
像那夜飘向没有终点的祈愿灯。
像他明日后日可能都会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他弹了弹筷子,人生总是这样,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他举杯红着眼睛对着卢晓骏笑道。
“你就是想缠着我给你做饭,成,我给你做,只要你想吃,谁叫你是我老兄弟。”
众人纷纷举杯敬了京城,敬了命运,敬了惠来书院和宝安书院,敬了院子里的老柳树,最后都喝的醉醺醺了,才四散的结束了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