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雨逐渐小了很多。
城市上空,警报声响彻云霄。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奔腾的洪水如同猛兽一般,扑向县城的许多街道。
但所幸的是,县城一些主要区域,提前就用沙袋垒出了一个个弯道,一面面厚重的墙壁。
当汹涌洪水撞击在这些个墙壁上时,全部被引导去了另一个方向,并没有吞没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而随着泄洪的开始,围绕在湖泊周边的几座经济发展良好,拥有各类轻重工业的地区和城市,终于得到了巨大缓解。
洪水,被有指向性的引入到了xx县城,凭借一己之力极大程度为其他更多地区解了围。
但也仅仅只是解围,短时间内周边城市的排水排污系统,依旧是处于瘫痪状态。
大多数地下车库,底下设施,都已经被水给淹没。
但所幸的是,这些城市的道路系统并未完全瘫痪。
随着慢慢疏通,能够得到尽早恢复,秩序也会回归到正常。
临近中午,雨渐渐不下了,xx县大半地区的农田,果园,一楼商铺和住宅,包括路边汽车,都淹没在了洪水里。
整个县像是全都下降了一大截,根基全部被埋在了黄土之中。
从高空俯瞰,几乎看不见道路,就连桥梁都似乎若有若无。
城市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也看不到人影。
唯有一艘艘皮划艇,还在上头飘着。
此时,王元松正奉命对一些没能来得及撤离的老百姓,进行救援撤离。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先前死都不愿意离开,说是要和房屋共存亡,但是现在却祈求着想要上船的犟种。
王元松的皮划艇后头装了马达,看着这副人家连人带狗,又是箱子,又是笔记本的往船上搬,他当即就出声制止。
“现在是紧急救援,船上位置有限,前面好几户人家也等着我们!”
“你们这样大包小包的,别人还怎么上船,还怎么坐?”
抱着贵宾犬的贵妇人白了王元松一眼,毫不在意。
“坐不下,不会再叫一条船吗?”
“这些都是我们家的贵重物品,当然得一起带走。”
“万一我们人走了,回头又小偷溜到我们家,把值钱东西全都偷走怎么办?是不是,宝贝?”
说话间,贵妇人还不忘逗弄着怀里的贵宾犬,哪里像是受灾等待救援的,分明就像是在使唤下人一般。
先前在撤离时,王元松清楚记得,这户人家怎么都不肯离开。
只因为,他们家是自建三层小别墅,说是根本用不着撤离。
但结果,因为处于低洼地区,洪水直接淹到了二楼半。
他们最终也只能不得已,爬到三楼楼顶上,不停的呼喊救援。
见妇人的儿子还在把行李箱往船上搬,船体吃水越来越深,王元松终于发火了。
他直接就把一个行李箱丢了回去:“你们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除了人其他一律不准上,狗也给我放下!”
妇人也怒了:“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我是干嘛的,知不知道我姑父是谁,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船上还有一名中队的指导员,赶忙帮着打圆场:“同志,同志,消消气,消消气,确实是因为船上空间有限。前面楼顶上,还有两对老夫妻等着我们去接。”
“你装了这么些,船体吃水太重,到时候人家还怎么上船?”
妇人儿子用力推了个指导员一把:“别人上不上,关我屁事?你们不是为人民服务吗,现在让你们保护人民财产安全,有什么问题?”
“就是就是!”
贵妇人阴阳怪气的翻着白眼。
连带着她怀里的狗,都狗仗人势的冲着王元松和打圆场的这位指导员狂吠起来。
草他妈!
要不是有纪律在,王元松恨不能把这帮人给按在水里!
这时,后方突然推来一波浪,打的船体歪歪扭扭。
结果那名指导员一个没站稳,船体就发生侧翻。
里头的行李全部沉入水底,连带着贵妇人和他的狗也咕嘟嘟的喝了不少水。
王元松二人费了老大劲,才把人从水里捞上来,但最终还是没能保的住他们的行李物品。
“哎呀,让你们不要装这么多,不要装这么多,你们就是不听!”
“看,船翻了,东西也全都沉入水底了,这事儿闹得!”
二人一唱一和,把锅全部甩给了贵妇人一家。
这群人经历过失足落水后,全都老实多了。
就是有怒气,都不敢发出来。,
生怕待会再来一个浪,万一又没稳住船身,又要掉下去。
这水都淹到二楼半了,深度起码得好几米呢,不会游泳的下去就是一个死。
见先前这帮气焰嚣张的人全都不说话了,王元松给那名指导员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将船发动,朝着不远处蹲在房顶的老两口驶去。
......
救援,需要讲究一定技巧。
虽然胡搅蛮缠的是少数,但遇到了就得处理。
一支支小船,在道路上穿梭,有的是帮助救援,有的运送物资,还有的负责医疗保障,各司其职。
而这一艘艘船,也让被困在居民楼里断水断电断粮的老百姓,心中多了几分保障和安心。
至少他们知道,国家没有忘记他们,国家一直在伸出援手。
很快,王元松便将这一船的人护送到了安全地带。
这里原本是一座山,后来因为经济建设给推平了,变成了一个向上的大斜坡。
所以,这里便是县城最高点,而最高点上建设有一座综合型家居建材广场。
里头位置很大,足够部分老百姓的安置。
王元松将船停靠下来,领着这些人往建材广场的南边门口进去。
路上,那个抱着狗的贵妇人一家子,不停地碎碎念,甚至扬言要让王元松来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
说行李箱里装的都是大牌包包和衣服,还有一些名贵首饰,这些东西加起来大几十万呢。
王元松则直接当做驴放屁,选择完全无视。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的人是人,有一小撮人就不能算人。
军人,以保护老百姓为己任,但如果老百姓里混入害群之马,他们也是有办法筛出来的。
很快,王元松便领着众人走进安置区域,这里头已经有不少人了。
王元松甚至还看到了一群熟悉的身影,一群形似“泥猴子”的战士正坐在地上吃着盒饭,为首满身泥浆的那人正是秦风秦正委。
他刚要上前打个招呼,感谢秦风等人在堤坝上争分夺秒的为撤离工作争取时间,以保障了泄洪计划能够顺利完成。
突然,王元松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在秦风等人身旁,靠墙位置看见三个被白布盖着的身影。
他的心突然有种,被无形大手捏住的感觉,连带着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这时他才发现,坐在地上的这群战士,全都红了眼眶。
他们一边哭,一边往嘴里送着饭。
可这饭菜,越嚼越苦,越嚼越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