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破了房间内原有的沉寂。
“进。”苏良齐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门被推开,一道挺拔清秀的身影踏入。
寒月沁目不斜视,先是向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苏良齐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飒爽。
她的目光这才如同冰冷的探针,短暂地、没有任何情绪地扫过缩在角落里的王欣。
此时的王欣,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像只被雨淋透的鹌鹑,耷拉着脑袋,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脸色苍白,眼神躲闪。
显然,在来到这里之前,苏良齐已经让她清楚地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和她所犯错误的性质。
桦南瑾传话,萧南瑾带人…阵仗不小。
苏良齐这是要借我的手,彻底了结此事,也是做给后面的人看。
也好,正合我意。
苏良齐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他威严的目光转向角落,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怎么,还需要我帮你开个头?”
哪怕她是自己好友的孩子,他不可能寻私包庇,而且事情头尾都了解清楚,完全就是她在自导自演,卖惨。
想诬陷教官,没有给她处分都算好的了。
王欣浑身一个激灵,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
她畏畏缩缩地挪到寒月沁面前,头几乎埋到胸口,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对…对不起,寒教官…是…是我的错…我不该诬陷您…我不该在训练中拉左月月下水…都是我的问题…”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想窥探一下寒月沁的反应,乞求一丝宽容。
然而,她看到的,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寒月沁的眼神平静无波,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怜悯,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在王欣的视角里,这种绝对的冷静和漠然,比直接的斥责更让她难堪,仿佛自己的一切丑态在对方眼中都无所遁形,如同被置于高台之上接受审判。
她只能咬着后槽牙,将那份不甘和恐惧强行压下,再度低下头,声音哽咽地恳求:“请…请您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寒月沁并没有让她等待太久,也没有任何迂回,她看着王欣,声音清晰而冷静,如同宣布一项既成事实:
“我不追究你诬陷的责任,并不代表我不在意。”
她的语调平稳,却字字如钉,“战场上,信任是生命。你能够为了个人利益,毫不犹豫地将战友置于险境,甚至事后试图颠倒黑白,这就证明,你缺乏一名军人最基本的忠诚和担当。
今天你能伤害战友,明天你就能在关键时刻背叛战友。”
她微微停顿,让这句话的份量充分沉淀,然后给出了最终的裁决:
“这条路,你不合适。选拔队,容不下你。”
王欣的身体晃了一下,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彻底瘫软下去。
寒月沁瞥了眼苏良齐,
他把我叫来,果然不是仅仅走个过场。
他将决定权明确交到我手上,是在表明他的态度,也是在为我立威。看来,他并非因王欣的背景而来施压,而是为了公正、利落地解决这个隐患。
心中某个悬着的、对苏良齐可能偏袒的疑虑,悄然落下。
这番干脆利落的处理方式,倒让她对这个与她有血缘关系、却初次正式接触的“父亲”,生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刮目相看。
苏良齐自始至终坐在那里,如同沉默的山峦。
他看着寒月沁处理整个过程,看着她毫不拖泥带水的决断,看着她那份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原则性,深邃的眼眸中,欣赏与那莫名的亲切感再次交织。
他没有出声干预,直到寒月沁说完,他才沉声对几乎瘫倒在地的王欣道:“听到决定了?收拾东西,会有人送你离开。”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寒月沁,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长官的威严:“寒教官,事情既然清楚了,就按规矩办。选拔工作,继续严格进行。”
“是!首长!”寒月沁再次敬礼,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再看失魂落魄的王欣一眼。
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这场由王欣挑起的风波,在苏良齐的坐镇和寒月沁的毫不妥协下,被迅速而彻底地平息。
不仅清除了一颗不合格的种子,更无形中,在寒月沁与苏良齐之间,架起了一座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基于原则与认可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