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陆沅瞥他一眼,问道,“大半夜鬼鬼祟祟做什么?”
孟朗嘀咕道:“谁鬼鬼祟祟了?这不是想着太晚了,想听听你们睡没睡,要不要吵醒你们吗?我那个亲姐姐起床气那么大,我怕惹毛她揍我啊!”
陆沅哼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孟芊芊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我哥呢?”
孟朗道:“不知道啊,一大早就撇下我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呢,他最近总这样早出晚归的,也不知在忙啥。”
孟芊芊披着衣裳走出来:“所以你一点用没有?”
孟朗炸毛:“谁说的?我可是很有用的好不好?不然我师父能带上我?”
孟芊芊面无表情地说道:“洗衣做饭打杂,嗯,确实有点儿用。”
孟朗:“……”
七月底的西城,早晚秋意深浓,比京城凉了不少。
陆沅看了看孟芊芊单薄的衣衫,对孟朗道:“进来说话。”
孟朗进了屋,识趣地带上房门。
三人围桌而坐。
孟朗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我听掌柜说,你们来了不少人,到底有谁呀?”
孟芊芊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说说你们在西城打探到的消息。”
孟朗撇嘴儿,幽怨地嘀咕道:“辰龙这么说,你也这么说,一个两个揣那么多秘密,不嫌撑得慌。”
陆沅道:“辰龙不在,没人收拾得了你了?”
孟朗秒怂。
“好嘛好嘛,我说。”
他无奈开口,“阿依慕兰和她的使臣们回楼兰了,此去京城不仅折损了几员大将,就连托合台也折进去了,大臣与百姓将责任怪罪在了阿依慕兰头上,她在朝堂与民间的声望有所受损。”
孟芊芊问道:“楼兰王什么反应?”
孟朗喝了一大杯茶水:“楼兰王对这位王妃倒是颇为宽容,不仅宽恕了她的罪过,还将所有反对的声音压了下去,明明自己在病重,却为了王妃的事殚精竭虑,前几日居然强撑着上了一次朝。”
孟芊芊与陆沅听到此处,不禁看向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孟芊芊说道。
孟朗一怔。
什么这么认为?
认为什么了?
刚刚发生了何事?
我聋了还是失忆了?!
陆沅没理会孟朗的目瞪口呆,嗯了一声:“恐怕咱们对楼兰王的消息有误,楼兰王病入膏肓是假,至少没到传闻中无法下榻的地步。”
孟芊芊点了点头:“楼兰王与阿依慕兰……貌合神离啊。”
楼兰王与阿依慕兰名为夫妻,实则各有野心,都想成为预言中的西域之王。
阿依慕兰如此强势的女子,在朝堂之上与楼兰王分庭抗礼,楼兰王怕是早已心生不满。
此番出了阿木缮死于幽州一事,他索性顺势而为,借大周朝廷与都督府之手削弱阿依慕兰的势力。
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陆沅似是而非地冷笑一声:“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孟芊芊平静地说道:“是啊,西域之王只能有一个,有什么比让他们反目成仇更大快人心的呢?”
商家灭族一案,楼兰王与阿依慕兰谁也脱不了干系。
他俩一条心才是棘手。
最好窝里斗,斗个两败俱伤。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们会先联手对外。
这并非不可能。
事件的变化往往只在一瞬间,谁也说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意外。
孟芊芊狐疑地问道:“你说……楼兰王到底是不是在装病?”
陆沅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你怀疑他是为了对付阿依慕兰,故意为之?”
孟芊芊点头:“一个阿依慕兰不至于此,但如果算上其余九大诸侯王,就值得一试了。”
“他病重之后,其余诸侯王蠢蠢欲动,明争暗斗,他只需等所有人斗个你死我活之际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果我是他,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陆沅的眼底闪过深思:“是好办法,但有些操之过急了。”
孟芊芊眸光幽幽:“有些事,不一定要等做了万全的准备再去执行,因为往往等你万全时,要么,敌人也万全了,要么,时机已经错过了。”
陆沅挑眉:“孟小九,这些大道理你跟谁学的?”
孟芊芊毫不自谦地说道:“无师自通。”
陆沅唇角一勾。
孟朗喝着水,眼珠子滴溜溜望着二人。
你俩谈事就谈事,别动不动撒一包狗粮好不好?
今晚已经吃得很撑了!
“我知道哥哥去哪儿了。”
孟芊芊说道。
陆沅意味深长,带着几分欣赏:“哦?”
孟芊芊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有些脸颊发烫,眸光动了动,面不改色地说道:“他应当也是发现了楼兰王的病情有诈,你说,他会不会是去夜探楼兰王宫了?”
只有孟朗没察觉到二人之间微妙的暧昧,他虎躯一震:“不是吧?他不要命了?他可是前楼兰世子,王宫里想杀他的人能从楼兰排去京城!他这是羊入虎口!他要不要这么蠢啊?”
言及此处,他忽然想到什么,伸出一只手,一脸严肃地说道,“等等,他要是死了,我是不是就算出师了,是真正的下一任辰龙卫了?”
“你说谁死了?”
辰龙冰冷的话音蓦然响在他身后。
孟朗一个激灵。
天塌了!!!
“哥哥!”
孟芊芊起身。
辰龙眼底的冰冷散去:“这么晚还不睡。”
孟芊芊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不困:“在马车里睡了许久,对了,你去哪儿了?不会真去楼兰王宫了吧?”
辰龙道:“我是打算去的,半道上碰到一个人,又回来了。”
“谁?”
“巳蛇。”
哐啷!
隔壁的隔壁传来房门被重重推开的声音。
紧接着,姚青鸾脚步匆匆地出现在了厢房门口。
她呼吸微喘,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说道:“本宫……有事找寅虎卫。”
孟芊芊问道:“现在?”
姚青鸾的眸光一扫,正色道:“倒也不是太要紧的事,既然寅虎卫正忙,明日再说也不迟。”
她转身离去,神情有些落寞。
她在走廊上站了许久,一直到冷风沁入骨血,手脚一片冰凉,才低头回了自己屋。
待到她合上房门,巳蛇才从黑暗中走出。
? ?二更总算是赶上了~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