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两件要事
石念及领命离去，刘闵则被几个内侍簇拥着去了寝殿，等换下朝服，来到永明殿时，贾淼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臣贾淼……”
“免了吧。”
不等贾淼行完礼，刘闵便将其打断，从他身边走过，坐到御案前饮了一口茶后，盯着他好一阵打量。
自贾淼那一夜与项谨斩断恩情后，已经离开定安月余，期间在罗不辞那里休整了小半月，并与刘耿敞开心扉好好聊了几次。
只是破镜难圆，夫妻之间如此，朋友、同僚之间也一样。
刘耿瘸了一条腿，这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尽管当初造成他重伤的人是张峰，可他心里对贾淼的怨恨，却不比对张峰少半分。
理由很简单，只因为在他与敌兵激战时，贾淼与他手下三千余诏狱使，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若非刘文康及时相救，只怕他已经死在当场了。对此，不管贾淼如何解释，他始终放不下这个心结。
贾淼也是个天生拧种，也不是非要热脸去贴冷屁股，见说不通，干脆彻底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刘耿继续留在罗不辞帐下以待时机，妄想日后夺回冀北三郡，找项氏义军复仇。贾淼则返回朝堂找皇帝复命，不再过问冀北的事情。
回到邯城七八日，他每天都待在密令司处理公务，今日突然被急召进宫，皇帝却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便小心翼翼地主动开口问道：“陛下，不知您今日唤臣来，所为何事？”
刘闵挥了挥手，示意石念及赐座，等贾淼谢恩入座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你回京也有些日子了，除了初到之日来问过安，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你。虽说密令司不用上朝，但你也该多在朕面前露露面，不然，朕若是哪天把你忘了，可没人来提醒朕。”
“臣知罪。”贾淼极为官方的颔首回应，心里却在暗忖，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想明白，刘闵又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贾淼忙道：“调查贺氏商行。”
刘闵微微挑眉，调查贺氏商行，还是他去年仲夏交代的任务，只是刑部与户部联合查了一个多月，却是无功而返，最后还是贾淼揽下责任，让二部不用再管，想着只需擒住项小满，一切就会水落石出。
然而这一晃大半年过去，过程曲曲折折，别说项小满没抓住，就连冀北三郡都被人夺了去。
“可查到什么了？”刘闵问。
“已经有了些眉目。”贾淼回道，“据附近几个郡县的诏狱使来报，追溯的前几个月，一直有商队源源不断地押送粮草运往东北，臣怀疑这些商队，正是出自贺氏商行。”
刘闵微微蹙眉：“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贾淼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这些商队的行踪很隐秘，发现他们时几乎都在野外，臣让人问过各城守军，均无人见过有粮草运出城。”
“嗯，这倒是怪事……”刘闵沉吟道，“若真是贺氏商行，以你所说的情况来看，其囤积粮草之地，应是不在城中。”
“臣也是这么认为。”贾淼附和，“或许他们在一开始，就没有把收购的粮草运进城，而是直接藏在了某个山脚村落，就等着日后所用之时不被朝廷觉察。”
刘闵轻轻点头，吩咐石念及给贾淼上了杯茶，自己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而后却没有放下，就那么端着茶杯微蹙着眉，脸色阴晴不定。
“看来这贺氏商行早有不轨之心，大批粮草运往东北，摆明是要送到冀北……冀北，项氏义军……项瞻，项小满……”他心里想着，又问，“那项瞻与项小满是何关系？”
贾淼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项瞻就是项小满，他虽是冀北叛军明面上的首领，但真正的掌权者，应该是他师父项谨。”
刘闵并不觉得意外，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即使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就把冀北搅得天翻地覆，其身后定然是有能人相助。而有关项谨的身份，早在贾淼受封密令司司正那日，便已经全都说过了。
只是，贾淼所知道的项谨，也不过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老者，毕竟他连对方的医术和武艺都没见过，更别提更深层次的隐秘了。
刘闵沉默了片刻，才放下茶杯，说道：“继续查，仔细查，一定要把贺氏商行给朕揪出来。”
贾淼连忙起身：“臣遵旨。”
刘闵摆了摆手，示意贾淼坐下，而后才说：“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两件事要交给你办。”
“请陛下吩咐。”
刘闵接着说：“第一件事，朕准备大肆扩充兵力，以应对各方反贼。事情已经交给了刘文康，兵部和工部从旁协助。不过，朕还是有些不放心，准备让你也参与进去。”
“这……”贾淼面露犹豫。
刘闵见他如此，便问：“怎么，你不愿意？”
贾淼沉默片刻，再度站了起来，一脸诚恳地说：“陛下，去年臣临危受命，率军征讨方令舟，不曾想屡战屡败，以至于损兵折将，丧我国威，前番剿灭柳溪村，又落得同样的结果，协助刘耿将军镇守冀北，最后却……”
他面露惭色，头低了几分，“陛下宽宏大量，未曾追究臣之罪过，臣感激涕零……”
说到这，一撩衣袍，跪了下去，“臣不敢高自标置，却也不妄自菲薄，臣自觉有些学识，若说处理一县乃至一郡政务，臣有信心做好。但，臣虽看过几本兵书，却也只是纸上谈兵，虽有心为陛下分忧，但深知自己在军事上的不足，若贸然参与征兵练兵之事，只怕会适得其反……”
他拱了拱手，伏地叩头，“恳请陛下另择能臣，以免误了大事。”
刘闵微微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贾淼，消化着他恳切的言辞，不免有些动容，心里涌上一股酸楚。沉默良久，轻叹一声：“起来吧，你这样说，倒显得朕不会用人了。”
“臣惶恐。”
“唉，罢了……”刘闵摆了摆手，“既然你不愿意，朕也就不强人所难了，此事就容朕再想想吧。”
“谢陛下体谅！”
刘闵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到贾淼面前，盯着他说：“这样也好，你在查贺氏商行，再让你负责征兵事宜，也难免顾不过来。”
他顿了顿，脸色突然变得严肃，声音也沉了下来，“不过这第二件事，你务必要给朕办个明白。”
贾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身，作出恭敬地聆听之状。
刘闵给了石念及一个眼神，等他遣散一众内侍婢女，并关了殿门后才说：“朕要你派出密令司的精锐，调查罗不辞和武思惟。”
贾淼心中一惊：“陛下，这……”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臣能否知道，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