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木连城起身,黑着脸离开。
刚出了殿的几个老臣堆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就说男人怎么能一直憋着,陛下这不就憋出问题了。”一黑脸武将挠挠头,“他就是缺女人了。”
站他旁边的正是刚还跟他政见不合,而在堂下与他争论得快要跳脚的阁老。
老人家捋两把胡须,叹了口气:“上次提议选妃的贺兰大人,才被丢去司厕,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再触霉头?”
让三朝元老去清扫厕所,大概也只有他们陛下能做得出来。
里子面子都丢了的贺兰大人,到现在都还卧床不肯起呢。
皇帝寝宫。
木连城坐在桌前,太医们战战兢兢的上前替他把脉,得到的结论都是脉象稳健龙体安康。
他张开腿,指向自己腹下盘龙踞虎之地:“你们觉得孤这是安康之象?”
外袍被掀起后,亵裤都有了轮廓。
直把守在一旁的宫女看得面红耳赤,低下头不敢再抬眼。
“臣等无能,请陛下降罪。”太医们哗啦啦跪了一地,颤颤巍巍趴着。
木连城砸了手边茶盏:“一群庸医,滚!”
众人如获大赦,一边擦着汗水,一边颤抖着腿退出大殿。
太监宫女也跟着离开。
木连城起身,滑落的袍衣也遮不住嚣张的本钱。
不多时,一暗卫进来。
“调查得如何了?”他脸色依然很难看。
暗卫跪地:“禀告陛下,根据北幽暗桩传来的消息,神女受到兽神召唤,已沉睡半月有余。”
木连城挥了挥手,偌大空间内只留自己一人。
他没好气的看了眼身下,金色眸子里泛着寒光。
之前无意中了那女人一针,没察觉不适的他,只当是女人故意为之的挑衅。
却不想回宫后,某处明明没感觉,也会不定时抬起。
间隔或是几个时辰,或是几天。
没什么痛苦,但叫他颜面尽扫。
不说大臣跟受了刺激一样天天逼他选妃,想要借机上位的宫女都出现不少。
只小惩大诫后,才不敢再来烦他。
“沉睡?”木连城眼皮跳了跳。
倒不是担忧某个顽劣不驯的女人,而是怕她死得太快没人能解决自己的问题。
他大步走向内寝,靠近龙床时兀的眼神一变:“谁?”
宫内守备森严,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何人竟有如此神通,能躲过重重封锁进入到他寝宫之中?
床上帐幔无端合拢,纱帐上显出一婀娜影子。
木连城快速拔出床边宝架上弯刀,朝着绰约人影砍去。
幔帐断裂落地,空无一人的床上兀的传来一声轻笑。
“君上找我呢。”熟悉的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娇嗲,少女的身影慢慢浮现在眼前。
木连城握住刀柄的手一紧,狷狂桀骜的脸微怔,鎏金眸中愕然一闪而过:“是你。”
话音刚落,手里的刀便再次挥了过去,没有半分收敛的力道,呼啸的剑气将床都砍散了架。
感受到他浓重的杀意,言清避也不避,只是含笑看着他。
仿佛是在嘲讽他无能狂怒。
银刀从身体穿过,她却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护驾!护驾!”听到动静闯入的侍卫将木连城团团围住,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人影。
木连城盯着破败床上摆着妖娆姿势侧卧的少女,她巧笑嫣然抛着媚眼,将闯进来的禁卫当个笑话看。
“孤只是兴致突来练练刀,没什么事,尔等先下去。”他将弯刀放回木架。
侍卫们都退出殿外,太监们鱼贯而入将损坏的龙床换新。
打发完所有人的木连城,盯着言清看了许久,金色眼眸眯起:“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自己的刀穿身而过,禁军们对她视若无睹。
说明此刻的她并非正常人。
想起暗卫所说,神女正在神殿沉睡之事,他便知对方这是出现了神魂离体的情况。
他从不信鬼神之说,但眼前的女人确实过于诡异。
言清盘腿坐在新换的龙床上,冲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木连城嗤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言清眉眼弯成月牙,瞬间出现在他身侧,做出缠抱住他的姿势。
也不管他能不能感受到自己,冲他耳边吹了口气:“敌不动,我来动。”
她纤手向下,恰好落在男人正为之苦恼的地方。
木连城浑身肌肉绷紧,迎上她清澈见底的眸子。
明明没有任何触感,他却觉得好似真有双手从身前撩拨而过。
“下去。”他愠怒。
言清翻了个白眼:“小气鬼。”
跑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着,她指了指旁边:“这里应该摆一张贵妃榻。”
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理直气壮。
木连城视线从她身上来回划过:“刀近不了身,你如何能坐能躺?”
就在刚刚他试着推开她时,手却从她身上穿过,触摸到手的只是空气。
她明明接触不到实物,躺在床上时,身体却不曾从床面穿过。
言清毫不吝啬为他解惑:“因为我可以控制自己啊。”
她跳起来漂浮在半空中,又翻过身站在天花板上倒立行走。
片刻后趴在男人背上。
木连城转身,就见她保持着抱手缩腿的姿势定在那里。
像只愚蠢又滑稽的圆鳖。
他眼里闪过笑意,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面上一片冷凝:“说吧,你来南姜的目的。”
言清耸耸肩,坐到他对面,摆烂似的耷拉着脑袋:“我也不知道,睡一觉就到了这里。”
“可能这就是天命的召唤?”她杵着脸,毫不避讳的盯着男人的脸看。
木连城冷笑了声:“谎话连篇。”
北幽不就是因为信了她所谓的天命者一说,才导致了如今朝中大乱的局面。
两个皇子接连出事。
有望继承大统的三皇子前脚才走,后脚宫内就迎回了失踪两年的四皇子。
他不信其中没有这女人的手笔。
言清一副爱信不信的神态,挑眉看他:“我刚才试过了,自己一个人没法离开这里。”
木连城狐疑盯着她,大咧咧掀开袍子,露出还在打招呼不肯收回的地方:“孤不管你有何意图,现在,立刻解决它的问题。”
命令式的语气夹杂着些怒气,看起来是受够了她那一针的折磨。
言清惊讶盯着存在感极强的地方瞧,欣赏过后不忘吹一声流氓哨。
“真不错。”她真心实意夸赞道。
木连城嘴角抽了抽,忍住想掐死她的欲望,压低了眉:“少说废话!”
言清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我下的毒,得由我亲自来解,但现在好像不行,我可碰触不到君上。”
眨眨眼,她又疑惑道,“我这金枪不倒针可是寻常男人求之不得的神技,君上这般嫌弃,莫非是有隐疾?”
往男人身后看了一眼,她笑容里多了些暧昧,“据说有些断袖之癖者,更好走后门那一口。”
“咔嚓”木连城手里的杯子被捏碎。
他金眸里杀意腾腾,黑沉的脸堪比炭土,太阳穴处青筋鼓动。
言清对他的愠怒视而不见,两掌拍击,像是看了场杂技:“不愧是君上,当真厉害。”
敷衍式的语气,让木连城有种自己成了街头耍猴艺人的错觉。
他表情不由僵硬,一拍桌子起身,扭头就将言清丢在一边。
这女人现在就是一缕魂魄,打也打不到,骂她有厚脸皮来抵。
意识到自己对她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木连城不打算继续自找罪受。
脱掉外衣就要上床,却见某人已经先行躺了上去。
言清摊开手脚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别说这龙床滋味就是不一般,云端锦上,也莫过于此了。”
见男人不理会自己,她又将视线落在他赤裸的上身。
健硕的肌肉块块分明鼓鼓囊囊,甚至到了能让好男妈妈那一口的女孩子眼馋不已的程度。
“君上这般诱人,后宫那些嫔妃定是如狼似虎。”她半靠在床头,笑着调侃。
木连城的眼皮跳了又跳,伸手想要将她拽下来,手又穿过她身体扑了个空。
他金眸压低,眉宇间多了丝凶狠:“给孤滚下去!”
像只暴怒中的雄狮。
可惜言清仗着此时自己就是个碰不着摸不到的魂体,压根不将他的凶悍放在眼里。
掏掏耳朵,只专程捡自己喜欢的话听。
在床上打了个滚,她拍拍身边的位置,笑靥妖娆眸光生情:“是这样滚吗,君上~”
“聒噪。”木连城瞥了眼她。
言清主动凑过去,仿佛他形容的不是自己,笑嘻嘻的说:“都说君上杀人如麻,我看是传言误人。”
木连城目光扫过架子上的弯刀,冷笑了声:“上次没能死在孤刀下,你很得意?”
她眼里沁着似仰慕:“可即便是在破庙那次,我也不曾感受到君上的杀心。”
“君上其实很温柔呢。”
自负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而夸赞是最能拉近彼此距离的方式。
木连城眸中凌厉收敛了些,世人皆说他阴晴不定残暴不仁,他还是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形容词。
呵,温柔。
那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闭上眼忽略言清的存在,双手平放在床,如同一尊贵气逼人的雕塑。
言清躺在他身侧,单手撑着脑袋,指尖从他脸上划过,描摹起他面部轮廓。
“都说鼻子高的男人那方面也强。”她小声咕哝,“看样子不假啊。”
见男人闭目不理自己,言清眸光闪烁了下,身子往下压低。
从他的鼻子、嘴巴,一直研究到胸肌、腹肌。
再要往下时,木连城终于忍无可忍:“闭嘴!”
敛下眸时,就见女孩趴在自己腿下,姣好的面容正对着他不可描述之地。
好不容易歇下的地方,再次有了苏醒趋势。
他猛地坐起身,指着床下:“出去。”
声音里压抑着怒气。
言清翻身到床内侧,一副被嫌弃的伤心样子:“这龙床金贵,我不睡便是。”
说完,还矫揉造作的捻着兰花指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下去,别逼孤说第二次。”木连城继续摆臭脸。
言清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颤巍巍举起一只手,很是贴心的提醒:“君上已经说三次了。”
木连城气笑了,这女人不就仗着自己没法动她,才敢这样为非作歹。
若不是怕传出怪力乱神的名声,影响他南姜帝君的威严,他此刻真有让人张贴皇榜,找个高深道士收了这妖女的冲动。
见他不停的压制火气,言清眼底笑意更甚。
再这样下去,男人迟早要变成忍者神龟。
她站起身作出要下床的姿态,却在男人松一口气的时候,漂浮到床顶。
张开手臂,像是整个人挂在顶上。
她继续装无辜:“君上不让我挨着睡,那咱就面对面睡好了。”
身体往下了些又倏尔上去,跟个蜘蛛人似的。
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木连城努力使自己进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偏一睁眼就对上床顶一张人脸。
要是胆小之人,此刻心脏怕是都会出现问题。
他忍无可忍,却又奈何言清不得。
本是警惕心极高之人的木连城,如今被迫与言清同吃同睡,只要待在自己寝宫,睁眼闭眼都是对方。
他一连三日都不曾睡个好觉,晨起上朝脸色奇差,火气也较往日更盛。
黑脸武将直呼:“完了完了,这下可好,陛下都憋出病来了。”
大臣们忙着给他找女人,送去的却都被打发出来。
到后来,不知哪个缺心眼的提议,竟用红被裹着一唇红齿白的少年给送到了他面前。
言清笑得直不起腰来,连着几日看男人被折磨得几欲发狂的模样,她都感觉自己神清气爽了不少。
果然,快乐就得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
木连城作为阻碍她统一草原的头号竞争对手,可不就是她的大敌嘛。
木连城想起她说自己不能离开寝宫,便决定在御书房留宿。
侍卫大臣们还以为他是为国事殚精竭虑,翌日上朝时,政敌之间说话都和睦不少。
一连两天没见着人回来,言清也着急,安心待在寝宫,打算先给他点自由。
凡事不能逼得太紧,总得给某人一些喘息空间才是。
毕竟习惯是逐渐养成,绝非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