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河南阴氏家族,最为出名的人物,自然是他们家,嫁给了刘秀的那位阴丽华。
整个东汉时代,河南阴家,占据的篇幅其实并不少。
除了阴丽华外,后面,河南尹的阴家,在东汉历代,也有女子进入后宫。
只是后来出了一个喜欢弄巫蛊之术的阴家女子,才被踢出东汉朝堂一线。
但即便如此,在黄巾之乱前,阴修成为了阴家族长后,便另辟蹊径,不仅仅是培养自家子弟,还开始大力推荐其他看中的年轻俊才。
历史上有记录的,包括荀彧、荀攸、钟繇等人在内的诸多曹魏骨干,当年都是阴家推荐进入东汉朝廷任职的。
若不是黄巾之乱后,横空杀出来一个曹操,这些人都能成为阴家复兴的助力。
此刻,夜半时分,月隐星稀。
刘备带着他的十五万大军,真就在洛阳城南,楚军预估的位置,按下了大营,和洛阳城相互呼应,成犄角之势。
陈登,刘晔则趁着夜色,带着阴修和另外一个中年人,走进了刘备的中军大营。
这人面容方正、气质沉稳。
刘备见了,居然起身相迎。“子家兄,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和你相见。”
“陛下。”
这中年人,立刻给刘备拱手行礼。
此人,便是刘备老师卢植之子卢毓,后世子孙,便是大名鼎鼎的范阳卢氏。
历史上的卢毓,得到崔琰的推荐,进入曹魏效力。
在这个被士颂搅乱了的时空中,曹操死后,他这种典型的世家子弟,自然离开朝廷,回归家族。
他倒是没有返回涿郡老家,也就是后来的范阳郡所在。而是在洛阳周边停留,观望局势。
本来他是有心投靠士颂的,但考虑到自己范阳卢家,也是大氏族门阀,在士颂手上要受到不少的委屈,便没有直接去投靠。
等到刘备占据中原,卢毓就更加稳妥了,觉得自己的世家出身,刘备学弟的身份,可以随时投入季汉。
他所等待的,不过是个机会罢了。
而这个机会,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陛下,这位是河南尹阴家族长阴修,乃是我大汉光烈皇后家族子弟。”
刘晔身为刘秀正经后代,和阴家之间,怎么都能扯上亲戚的,这时候,也为阴修做了介绍。
“噢,原来是光烈皇后族人,刘备有礼了。”
听说是阴丽华家族的族长,刘备还是很认真的行礼了,不为别的,就冲“阴丽华”这三个字,刘家子弟,还是对阴家有好感的。
尤其是刘备现在,正在复兴大汉的路上,对于从前帮助刘秀,完成复兴大汉的阴家,他还是很期待的。
从玄学的角度来说,阴家帮助刘秀,刘秀不就成功了吗?现在阴家来帮助自己,自己是不是也能有复兴大汉的机会?
“军营之中,颇为简陋,诸位请坐。”
作为老军伍,刘备的军营,还是有些章法的,而且即便是称帝了,刘备依旧保持简朴作风,避免铺张浪费。
“二位既来,不知有何教我?”
阴修和卢毓二人对视一眼,还是阴修先开口。
“陛下容禀,楚军那边,在陛下大军到来之前,有小股部队,暗中调动,且都是精锐轻甲,甚至不少蛮兵。最可疑的,便是这些部队,都带有鼓角,定然是奇谋部队。”
卢毓笑道:“此事,不仅仅阴家那边有所察觉,小弟这边,在洛阳周边的仆役,也有所发觉。楚军这边,至少派出了七、八队之多的精锐轻甲。”
“噢?”刘备刚到这里,忽然听到这样的军情,倒是有些吃惊。诸葛亮不在身边,他很自然地看向了陈登。
陈登对着刘备拱手道。
“陛下,楚军调动异常,臣与子扬反复商议,其最可能之策,便是模仿春秋时期,齐桓公悬羊击鼓,破鲁国之法。”
“趁我军新到,在入夜后敲鼓惊扰,让我军大营,诸多将士,不能安寝,疲乏我军,而后择机来攻。”
刘晔也补充了一句:“我军虽众,但有诸多新兵。对付这等没有经验的军队,孙膑有言:‘重柔之兵,则噪而恐之,振而捅之,出则击之,不出则回之。’”
“若是所料不差,要不了多久,楚军便会敲鼓呐喊,惊扰我军。这也是我和元龙,带着阴、卢二位先生,连夜出城来见陛下的原因。”
刘备听罢,见阴修,卢毓二人,目光恳切,自然知道陈登他们还有后手。
“如此,我当如何应对?”
“幸赖阴、卢二家,联络周边诸多家族耳目,已将楚军可能隐匿之处,一一查明。”
陈登说话,回头看向阴修。
这位老翁,立刻笑着拿出一份地图。
“洛南旧河道芦苇丛中,或许可藏匿三队人马。”
“东郊废窑群附近,应该可以藏匿两队人马。”
“南面的几处被我洛阳世家放弃的废旧庄园,可藏匿人数应当最多,若是楚军真有奇谋部队,此处,当是其主力所在。”
刘备接过地图,仔细审视,眼中精光一闪:“好!真是天助我也。得洛阳诸多义士相助,这次,我定能大破楚军。”
三更过半,万籁俱寂。
楚军的十支队伍,在看到刘备大军,真的走进了预计的安营处后,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
他们在暗组的“建议”下,达到了预定的埋伏地点。
不论是冰冷的的芦苇丛、还是塌陷的废窑,以及荒废的庄园残垣,他们都静悄悄地埋伏着,只等到了后半夜,便交替敲鼓呐喊,让季汉刚刚到来的军队,不得安生。
李严难得在主战场上登场。
这次他身披铠甲,带着一批精锐士兵,站在荒废庄园的主屋内,远远看着季汉军队的灯火,嘴角带笑。
在他看来,这次惊扰敌军的任务,太过简单。若是给他选,他还是想要率领一支部队,在明天白天,直接去突袭季汉军营。
“时间差不多了,准备点起灯笼。”李严作为这次的惊扰季汉军队的前线总指挥,他早就和沙摩柯等人,约定好了“出击”次序。
以他这里,点灯为号。
第一盏灯亮起,便是沙摩柯那队人敲响战鼓。
第二盏灯亮起,便是黑塌所部。后面依次为阿会喃,董茶娜。
最后,则是李严自己这里,敲响战鼓,完成今夜的“奇袭骚扰”。
“咚咚咚!”
“咚咚咚!”
刹那间,各处埋伏人马,依次敲响了战鼓,发出了呐喊。
仿佛刘备军营四周,早有千军万马埋伏。
“清君臣!诛诸葛!”
“踏平贼营!解救陛下!”
楚军早就准备好的口号,就这么喊了起来,在洛阳城南的原野上回荡,气势十足。
但季汉军营的反应,却让李严皱眉。
“不对,季汉军营的反应不对?”
他没有看到季汉军营内因为受到惊吓而出现混乱,尤其是情报里面的季汉军队,那可都是新招募的兵丁,说白了就是新拉的壮丁。
半夜被奇袭,这些没有准备的壮丁,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
正当他还在犹豫之时,废弃庄园外,忽然出现了人马涌动的声音。
“杀,反贼在此,诸军,随我杀贼!”
一声叫喊之后,李严隐藏处外围,忽然被点亮了无数火把。
不仅仅是这里,沙摩柯,黑塌埋伏的芦苇丛,阿会喃,董茶娜埋伏的废窑群。楚军的鼓声一响,季汉这边早就做好准备的军队,顺着声响,就围杀了上来。
“汉军威武,杀!”刘封一马当先,这位刘备义子,武艺不弱,早年就和关平搭档,率军经验丰富。
此刻,率领千余季汉精锐,突袭芦苇丛。瞬间就把毫无准备的蛮兵杀散,不少人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刘封斩断首级。
“有埋伏,快撤!”
沙摩柯高喊一声后,亲自断后,拦住了刘封,但也只能勉强拦住而已。
若是在校武场上,公平对决。沙摩柯自然不惧刘封。
但现在,是自己这边的计谋被对方看穿,对方做出了对应的反制手段,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恋战的。
交手几个回合,沙摩柯也赶快撤走。
他和黑塌身边,四百人的部队,折损大半。
半路上,他还遇到了同样损失惨重的董茶娜,董茶娜身边的阿会喃更惨,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显然是在逃走的时候,被季汉军队砍了一刀。
“楚贼休走,陈式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这位疑似《三国志》作者陈寿的父亲,手上长刀,已经饮血,带着一批部队,紧紧跟在楚军南蛮部队身后,追杀得颇为起劲。
“李严将军何在?他那边人手最少,可不好突围?”董茶娜出言询问,沙摩柯却是一惊。
突然遇袭,他自顾掩护自己的这队人马后撤,却没有想起李严不过是儒将,若是季汉这边真的派出大家去击杀他,李严今晚,那就真的危险了。
“你们先走,我去看看!”沙摩柯见季汉追兵逼近,他也没有纠结,嘱咐一句,便转头策马奔向洛阳城南的废旧庄园。
等他赶到这里,才发现这边的情况,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局面。
“李严,李方正!”
“枉你也读圣贤书,如今却助纣为虐,跟着那当世王莽,一起起兵叛乱。”
“如今,你奸计被破,还不速速投降?”
季汉这边,领头之人,居然是河南尹的世家代表,上了年纪的阴修。
他的两个儿子,阴林,阴风二人,身披铁甲,率领他们集结起来的洛阳地区世家的曲部,已经将李严的这股部队围住。
“李大人休慌,沙摩柯来也!”
沙摩柯也是莽,单人独骑,举着他的铁蒺藜骨朵,就这样大咧咧地杀入人群之中。
“拦住这蛮子!”人群中,阴修高声呼喊,他可不想让李严这条大鱼,就此溜走。
“挡我者死!”沙摩柯知道时间紧急,他可不想被人拖住,出手狠辣,全力一击,铁蒺藜骨朵砸过去,把这些世家仆从,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刚刚还十分嚣张的阴氏兄弟,立刻躲到了护卫身后,任由沙摩柯杀到李严身边,拽着李严上了自己的战马。
然后,高声呼喊周围的楚军,跟着自己一起突围。
本来,被选出来的楚军都是精锐之士,不过是李严这边,重在统筹和指挥。被包围后,没有勇将开路。
现在有沙摩柯带头,周围的楚军,立刻响应,跟在沙摩柯周围,拼死突围。
对于他们来说,此刻不走,那就只有留下等死了。
“放箭,放箭!”
还是阴修最先反应过来,下令周围的士兵放箭,想要射杀沙摩柯。
但战马已经提速,面前又没有人敢阻拦,沙摩柯轻易就冲杀了出去。把李严和半数楚军,都带回了楚军军营。
此刻的楚军军营内,士颂的脸色可不好看,而献计的马谡,脸色更是难看,他的身体甚至都有些轻微的颤抖。
他精心谋划的“疑兵”之计,败得如此干脆彻底,丝毫辩驳的可能都没有。
“怎么可能,季汉那边,怎么对我们的安排,这么的了解?”
贾诩面色,阴沉如水,眼神深邃。他缓缓说道:“洛阳本地的门阀世家!”
“只有他们有可能察觉到我军动向,而后提前告知季汉军队,做出应对。好一个心向汉室啊!我们倒是低估了这些洛阳世家的能力。”
“咚,咚,咚!”
楚军军营外,忽然响起了战鼓声。
沙摩柯带着中箭的李严,哭丧着脸,走进了士颂的军议大帐。
“大王,那刘备亲自率军跟过来了!”
话音刚落,军营外,便响起了季汉军队的呼喊声。
“大汉万年!陛下威武!”
“楚国宵小,贻笑大方!”
随后,就听到一个粗大嗓门,得意叫嚣。
“楚国贼子,可有人敢出来,和你张飞爷爷单挑百个回合!”
显然,不仅仅是刘备的军队,就连洛阳城内困守多日,而不得出战机会的张飞,也终于到了了刘备的许可,带着洛阳城内的军队,杀了出来。
在士颂的军营外,耀武扬威,将这些日子受的憋屈,借着这声大喝,发泄出来。
“洛阳本地门阀世家中,有何人可以为刘备谋划此策?”士颂冷着脸,看向了暗组的负责人,楚国的廷尉,难得随军的郑度。
“河南尹阴家,必然是其中之一。”
“若是论和刘备的亲近,涿郡卢氏,卢植的儿子卢毓,应该也在洛阳。”
郑度的准备工作,显然做的很到位,士颂一问,他便能给出答案。
“原来是他们啊。”
士颂默默握紧了拳头,心中默默念起一个后世的名词。“好一个,范阳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