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它慢慢转动头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弈,良久后才一脸冷漠的开口:“我只负责留在这里看守,至于其他的,不归我管。”
陈弈轻笑一声,上前一步:“顾川死不死的,确实不归你管,但如果我说你亲爱的秦主任死亡,她唯一的亲女儿失踪,下落不明……”
查理眯起眼睛,看着气质发生明显变化的陈弈,判断了一下他的可信度,才继续说道:“这些事我不会插手,也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查理的话停顿片刻,又继续道:“如果你想做什么,我会阻止你,可现在我发现别墅里有个奇怪的入侵者,他的危险系数比你高。”
查理转身,扭头看了眼陈弈:“我先去处理危险系数更高的入侵者,而你最好不要随便乱跑,否则等我发现,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灯光陡然熄灭,又再次亮起,查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
整个二楼也像是换了个模样,不再是之前简约的装修,墙面变成了蓝白色,墙上还有一些蜡笔小人画,看着画风稚嫩,像是出自孩童之手。
天花板上的吊灯,也变成一个个胖乎乎的云朵灯罩,看着很童话风。
走廊上只有三扇门,门板都是同样的奶白色,按照数字1、2、3的门牌做区分。
陈弈走近,才发现每一扇房门的门把手上都挂着一个木牌,用蓝漆写着:“欢迎来到查理的玩具屋。”
陈弈挑眉,上次来时,玩具屋不断的构建多重空间,他还以为最后的木偶制造间就是灾域中心,结果那也只是边缘部分吗。
看来秦素他们对查理来说确实重要,这就让陈弈随便进入中心区域了。
陈弈在三扇门前仔细观察着,但这三扇门除了数字不同,从外观上来看没有任何区别。
陈弈也不纠结,直接推开中间的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奶油香味从屋内飘了出来。
陈弈走进房间,屋内的空间并不大,门口挂着一个千纸鹤的风铃,五颜六色的千纸鹤轻轻晃动,发出悦耳的风铃声。
房间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病床,床架上还缠着彩色的丝带。
床上有人。
陈弈谨慎的靠近,发现床上躺着的只是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身上穿着崭新的条纹病号服。
木偶没有眼睛,做工也不像查理那样精致,就像是随手雕刻的一个半成品,连五官都不明显。
病床旁边立着一个输液架,上面还挂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身贴着的标签上有手写字,但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
陈弈只能勉强看清“实验体016#”的字样,编号后面应该还有数字,但已经分辨不清。
瓶子里装着半瓶蓝色的液体,质地清透,像是海盐汽水。
整个房间除了病床和穿着病号服的木偶以外,总体上来说是干净舒适的,更像一个孩子的卧室。
床头柜上有一本日记,封皮上写着查理的名字。
陈弈沉默两秒,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
星期一。
今天不能说话了。我的手在抖,像被拆了一样,可回来就好了,果然和妈妈说的一样,只是短暂的症状而已。
今天的午餐很难吃,和之前的不一样,今天的有股很熟悉的味道,不臭,就是一股药味,难吃又难闻。
我听见朋友在哭,声音像被捂住了,很低很低。
妈妈说朋友在进化,但朋友看起来很疼,可妈妈是很期待的,她很希望朋友能进化,但朋友不懂感恩,屡次三番的攻击妈妈。
朋友想出去,他说他不喜欢这里,还说我是怪物,说我都不是人。
我没听懂,但我知道,朋友不喜欢我。
但是没关系,妈妈喜欢他,那我就喜欢他。
妈妈说我们是朋友,但我叫查理,所以他叫朋友。
但他总说他不是我的朋友。
星期二。
今天睡了好久,午餐好吃了一点,没有药味了。
星期三。
今天也睡了好久,但是妈妈说这是正常的,小孩子就是要睡到自然醒,吃多多的。
星期四。
今天睡了好久好久,妈妈不见了,是叔叔来看我,他说妈妈去处理小麻烦了,让我乖乖听话做检查就好。
午餐很好吃,还有苹果。
只是我吃不了苹果,只能拿回去了。
朋友不见了。
星期五。
妈妈很伤心,可她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我,朋友如愿离开这里,回家了。
回家是什么,家是什么?
妈妈抱着我说,家就是很温暖的地方,有我喜欢的人,有我喜欢的食物,有我想要的玩具。
那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比朋友更好,一直都在家,那就祝朋友回家快乐。
……
后面的日记被撕了,最新的一页纸上全是黑色的线条,混乱无序,下笔力道重的都划破了纸张。
陈弈的指尖划过那些无序的线条,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微弱寒意——是怨气。
陈弈合上日记本,余光忽然瞥见什么,扭头看去,床底下露出了一片衣角。
陈弈走过去蹲下,伸手把衣角抽出来,是一件脏兮兮的病号服。
衣服上写满了“朋友”两个字。
忽然,一只手垂落,正落在陈弈面前。
“……”
陈弈立刻将衣服塞回去,站起身,没有停留的直接出了门,刚打算转身关上门,却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声。
陈弈没有回头,良久,身后传来“咔哒”一声,门自动关上了。
“……那东西是什么,查理?还是那个朋友?”
陈弈思考了一下,暂时没有想法,又来到第二扇门前。
陈弈开门时能感觉到明显的阻力,像是门后有什么东西抵着。
但很快,阻力消失,门开了。
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冲出来,还夹杂着一股奇怪的臭味。
陈弈进入房间,这里的空间比第一间更拥挤。
墙壁上贴满了泛黄的纸张,层层叠叠,有些已经卷边。
凑近看,是些手绘的地图,但没有起点和终点。
除了地图,墙上还贴着一些剪下来的图片,大多是医院的场景,有医院走廊、紧闭的病房门、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背影。
但每张图片上都有被涂改的痕迹,走廊的尽头用红笔画了个漩涡,病房门上画了好几张人脸。
而医生的背影上,写着“家人”两个字,可又画了个红色的问号。
房间的地上散落着很多木头零件,大部分是木偶的肢体,胳膊、腿、头,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房间各个角落。
有些零件上沾着红色的颜料,远远看去,像干涸的血。
陈弈继续朝前走,却踢到一个东西,弯腰捡起来,是个塑料眼球。
黑色的瞳孔里画了个红点,圆点中心还扎着一根细小的针头。
看着像是从针筒上取下来的。
陈弈沉默片刻,将眼球又放了回去。
刚刚第一个房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房间里有异常。
陈弈可以探索,但有些东西最好别碰,否则就会触发异常,就像那个木偶。
“……”
陈弈摇了摇头,没有纠结这一点,继续在房间里找线索。
陈弈来到窗户边的病床上,看着杂乱堆叠的被褥,思考两秒,果断掀开被子。
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中央是一张手术操作台,旁边有各种仪器,手术台两边站着几个穿着手术服的人,他们举着手,仰起头,画面有些诡异。
陈弈翻过照片,而照片后面的背板上画着一个黑色的圆圈,圆圈的中心写着红色的“康心”两字。
而圆圈周围有无数个小小的黑色人影齐齐举手,像是在托举,又像是在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