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河水般,凝动,沉淀,翻滚,盘旋。
此方水域之中,叶子凡悬于黑暗中,早已不知岁月。
大道之力在他的体内运转,环绕,成流。
每过三十载,决霜玉便如焕发生机般,贪婪地吞噬着冥河水,尔后又陷入沉睡之中。
决霜玉就像魂归故里的懒人,吃了睡,睡了吃,惬意地吐着悠闲的气泡。
叶子凡能感受到决霜玉的力量比先前更加雄浑,散发出的光芒,有一种邪魅的震慑力。
决霜玉就像一头猛兽,摊在叶子凡身旁,却没有对叶子凡龇牙咧嘴。
“若是能掌控决霜玉真正的力量,别说区区帝皇境,就算你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见得能在本尊手中活个半息!”
叶子凡掂量着实力,以决霜玉展现的力量而言,比起田鸣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惜,此刻的决霜玉,对叶子凡丝毫不在意,仿若一只酣睡的猛虎对待一只渺小的蝼蚁般无视。
叶子凡自知能力无他,只好将这股气窝在心里。
岁月经转,上方,光芒逐渐隐现。
伴随着决霜玉的吞噬,整个冥河水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百万丈深的湖,已去十之八九。
叶子凡体内,大道之力雄浑灼灼。
“大乘悟道!”
大道之力的光芒上,有明显的边界感,一层金色的光晕将光芒与自然区别开。
“至少十万年!
本尊晋升大乘悟道,竟然用了十万年之久!”
叶子凡喃喃,不过他已经没有以往的傲气。
相比而言,走得急,不如走得稳。
僵尸之躯,不死不灭,又因大乘境实力强弱全取决于对大道之力的领悟,而叶子凡的身躯又由道纹所铸,是故其尸躯并不受时间的影响。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叶子凡与帝皇境的强者相仿,已经到达不死不灭的境界。
不过,相比于帝皇境的强者而言,叶子凡也仅仅掌控大道之力,无法对抗帝皇境的强者。
莫说帝皇境强者,就算化虚境的强者,叶子凡此刻也只能仰望。
“身后的七道光芒消失了......”
叶子凡审视自身,终究还是没能恢复原状,原本的七道光球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子凡不知该如何让七道光球重现。
“罢了!
本尊还不知道该如何驭动光球的力量,消失也就消失了。”
唰!
陡然,叶子凡悬于冥河水上方。
历经十万载,他终于从冥河水中脱出。
亡灵冢,与昔日模样相仿。
或者说,一模一样。
“该考虑离开了。”
叶子凡再次凝动大道之力。
强大的大道之力在他体内翻涌,一股纯粹的光芒朝着天空刺去,仿若在告诉整个亡灵冢,有一个未亡魂正重新从地底爬出。
天空中,冥河水稀疏而动,却是在决霜玉的气息绽放后,跑个无影无踪。
“莫非本尊要被困死在亡灵冢?”
叶子凡望着天空中的雨水,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往常,在决霜玉的力量未解锁之前,一旦凝动大道之力,便能引来冥河水,而现在,却无法引来冥河水。
也就是说,无法通过冥河水脱离困境!
“真是该死!”
叶子凡凝望上空,感到绝望。
费尽心机,不断打磨自身的力量,才有了今日这番蜕变,可到头来依旧困死在亡灵冢。
叶子凡嘴角微抽,有一种失态般的泄落之感。
丧的气息裹挟在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凉的颓败,整个亡灵冢中,似有亡灵生怨而活。
“青霜剑,看来本尊需要借用你的力量.......
吞噬了一堆冥河水,你是否能开辟出一条通往其他界域的大道?
但愿.......”
叶子凡凝望手中的青霜剑,也只有将希望寄托于青霜剑上。
“大道弥弥,尸魂大道之力,如若强大,又怎会为凡尘之物倾轧!”
叶子凡铆定心思,将大道之力宣泄在青霜剑上。
大道之力倾注其中,一股苍凉的白色光芒与决霜玉的光争辉蠕动。
亡灵冢中,似有万千冤魂在嚎叫,喧闹。
当然,对于叶子凡而言,此般怪异早已习以为常。
毕竟,僵尸之躯,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当归属于亡灵冢。
两道光芒争夺其间,交汇融通,到底是决霜玉的力量更胜一筹。
叮!
清脆的碎裂声,整个青霜剑以红芒夺魁,巨大的反噬之力猛然冲向叶子凡。
咳!
叶子凡身躯一怵,大道之力在决霜玉的压制下,如倾覆群蛇,钻入躯体之中,搅动着,翻滚着。
体内原本醇浓的气息,被搅烂,碎灭。
昊天之光下,叶子凡眼神侧睨,只见上方,不知何时,一尊巨大的幻象赫然冥立。
是一方尊神之姿,人形模样,看不出悲喜,却正脸迎着叶子凡。
仿若整个亡灵冢都是其掌控之物,当幻象赫立之时,一切光芒随之黯淡。
决霜玉绽放的红芒,于幻象面前,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叶子凡也同样微渺。
“究竟是什么时候.......”
叶子凡有一种蜉蝣见青天的惊怵之感,直觉间,叶子凡确信,幻象并非虚无。
不知幻象来源何方,亦不知幻象有何见茫,怕不是机缘巧合,而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浩然!
叶子凡任由体内的气息搅动,不再折腾。
纵使冥河之水,在幻象面前,恐也不过是涓流细支,不可苟苟。
瞪!
明明是缓慢打开的眼帘,却仅用了一瞬!
叶子凡确信,那种时间的震撼感,非时间大道所能比拟。
幻象竟有超然时间岁月之故,有逆转乾坤之姿!
纵使帝皇境的强者,也不该有此般威严。
更有,
此刻,那双七彩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叶子凡!
在亡灵冢中,浩瀚之地,唯有叶子凡,兴许能入得眼。
更准确地说,那双七彩的眼睛,闪动着七彩斑斓的黑,纵使整个天地在其面前,也该黯然失色。
“超脱了寻常肉体的束缚吗?
还是说,是某种海市蜃楼?”
“不.......”
它身上的光芒,不像假的!
它的威严,远非世间之物可与匹敌!
万道在其面前,不过是桎梏之地,寻待救赎的悲鸣。
叶子凡确信,幻象绝非虚无。
若世间真有此般存在,该有多强大.......
惊叹之间,在幻象的注视下,叶子凡身后,那一颗颗的光球,缓缓涌现。
一,二......七......百,.......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