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小庆一行乘车走远之后,沈珍珠、章仇明月等人纷纷告辞,只有崔星彩没有离开的意思,并把杜芳菲留了下来。
薛柔知道崔星彩心中对这个甄环还有疑问,开门见山的问道:“星彩妹子是否依然怀疑这个甄环?”
“正是。”
崔星彩脸色凝重的点头,“虽说世上有人相似不奇怪,但这个甄环与寿王妃也太像了吧?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薛柔莞尔一笑:“可是吉小庆说了,这个甄环在定州无极县有父母,他的身世也通过了礼部的核查,本宫认为应该不会有假。”
杜芳菲也帮着皇后说话:“崔姐姐你有些多疑了,那寿王妃言行举止透着轻浮妩媚,而这个甄环则看上去端庄正经了许多。
我敢肯定,这个甄环绝对不是寿王妃,只是两人碰巧相似而已。
再说了,寿王妃的名字叫杨玉环,如果这甄环是杨玉环假冒的,她为何用「环」字为名,不怕引起怀疑吗?”
听了杜芳菲的理由,崔星彩对这个甄环的怀疑又有些动摇:“我也不敢说她一定就是寿王妃,只是天下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吗?”
薛柔双手拢在小腹前面来回踱步:“前些日子雁门郡发生了一件案子,可能你们都不知道。”
“与寿王妃有关的案子?”
崔星彩与杜芳菲确实不知道这桩案子,俱都露出好奇的表情,“请姐姐详细道来。”
“大概在今年二月份,雁门太守上书禀报,五台山太玄观遭到山贼袭击。
观中道姑奋力抵抗,杀死了五名贼人。
山贼见到同伴殒命,恼羞成怒之下将太玄观里的三十八名道姑全部杀死,并纵火焚烧……”
薛柔一边踱步,一边将今年春天发生在五台山的这桩惨案大致的讲述了一遍。
杜芳菲一脸震惊:“太玄观?莫非就是寿王妃出家的那座道观?”
“正是!”
薛柔一脸悲痛,“可惜了杨氏的美貌,当真是红颜薄命!”
杜芳菲一脸同情:“唉……可惜啊,寿王妃只是比我大了两岁,没想到竟然已经不再人世了,当真是红颜命薄!”
崔星彩也被这个案子震惊了,但仍旧未能打消疑虑:“太玄观的三十八名道姑都死了吗?”
薛柔点头:“根据雁门太守的奏折,以及五台县县令、县尉签字画押的结案报告,还有仵作的验尸报告,太玄观的三十八名道姑全部葬身大火之中,无一生还。
也就是说,杨玉环已经死在了五台山,这个甄环绝对不可能是她,两个人只是碰巧相似而已。”
杜芳菲感慨道:“既然雁门、五台两级衙门都确定杨玉环遇难,那肯定不会有假了。”
崔星彩遗憾的摇头:“妹妹并不知道这件案子,否则也就不会怀疑这甄环是杨玉环假冒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与咱们相貌酷似之人也不一定!”
薛柔拍了崔星彩、杜芳菲的肩膀,示意两人不要因为杨玉环的遭遇影响心情。
“再说了,杨玉环先嫁十八郎,后来又被太上皇霸占,圣人怎么可能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她弄进宫里来,还正大光明的册封她为才人?”
杜芳菲附和道:“姐姐说的是,陛下也不是贪色之人,更不可能会把经历这么复杂的杨玉环弄进宫里来。”
崔星彩唏嘘道:“说起来我真是挺同情杨玉环的,长得倾城倾国,与十八郎也算郎才女貌。
却想不到被李隆基这老色胚横插了一杠子,甚至不要脸的将儿媳霸占了。
要不是李隆基强占杨玉环,可能李琩也就不会无辜横死。
李琩不死,杨玉环现在依然还是寿王妃,也就不会去五台山出家,不去五台山也就不会遭遇这场劫难……”
“星彩姐姐说的是,说起来杨玉环就是被李隆基害死的!”
杜芳菲十分赞同崔星彩的观点,“说起来杨玉环也没做过什么错事,想不到竟然落的这般下场,真是让人唏嘘啊!”
“好了、好了……你俩都有身孕,不要再为杨玉环伤感了。”
薛柔无奈的再次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抚道,“本宫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此事,就是怕你们为之伤怀。
我当初听圣人提起这桩案子,同样为杨玉环伤感了好几天,还在护国天王寺为她烧了纸钱,愿她早登极乐,往生净土。”
崔星彩心中对甄环的怀疑完全打消,感慨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毕竟与杨玉环做了三年的妯娌,别说姐姐为之伤感,妹妹此刻听了,心里也不颇不是滋味呢!”
杜芳菲想了想建议道:“十八郎这辈子只娶了杨氏一人,死后连个陪伴的也没有。
不如姐姐找个机会向圣人请求,派人去五台山把杨氏的遗骸迎回长安,重新册封她为寿王妃,让她死后与十八郎同眠。”
薛柔连连点头:“芳菲妹子这个主意好,改天我见了圣人便向他奏请此事,也算我们为杨玉环略尽绵薄之力。”
三人又聊了许多关于杨玉环的事迹,直到有些口干舌燥,崔、杜二人方才起身告辞,各自返回了自己的寝殿。
太极宫内。
吉小庆把王阙、杨玉环等人各自送回寝殿之后,急忙来到两仪殿向圣人复命。
李瑛此刻已经把今天的奏折批阅完了七八成,见到吉小庆后便放下笔墨询问。
“皇后与崔妃等人可曾怀疑甄环的身份?”
吉小庆据实回答:“皇后娘娘与贤妃、杜昭容刚看到甄才人的时候确实十分震惊。”
“这不奇怪,任谁都很难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李瑛平静的说道,“后来呢?是否打消了她们的疑虑?”
吉小庆弯着腰答道:“甄才人表现的非常冷静,皇后询问过后基本确信了甄才人并非寿王;尤其是杜昭容完全相信两人之间并无关系,只是碰巧相似而已。
唯有崔贤妃还有些怀疑,但奴婢以为问题不大,甄才人的表现毫无破绽,几位娘娘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
李瑛微微一笑:“朕这些嫔妃之中,就属贤妃脑子最灵活,她有所怀疑也正常。
幸好甄环有完整的身世,还有父母健在,只要甄士良夫妻保守秘密,谁也不敢断定他就是昔日的寿王妃。”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吉小庆俯首称赞,接着话锋一转,“奴婢这段日子会注意流言,谁要是敢说甄才人是昔日的寿王妃,就让锦衣卫将他投入大牢,从严惩处!”
李瑛捻着胡须沉吟:“地位越高越容易被人关注,有流言蜚语实属正常。要守住甄环身上的秘密,最重要的就是让甄士良守口如瓶。”
“奴婢明白!”
吉小庆弯腰答道,眸子里掠过一丝杀气。
李瑛急忙提醒:“你可莫要误会朕的意思,朕是让你派人保护甄士良,而不是加害他。”
“哦……”
吉小庆抬起袖子抹了下额头的汗珠,“那……那不如奴婢派人把甄士良夫妻接到长安,以赏赐宅邸为名,行软禁之实,尽量杜绝外人与甄士良来往。
他们夫妻都是六十四五岁的老人了,再下去个五六年,说不定哪天染病去世,也就没人怀疑了。”
“这个办法不错!”
李瑛点头同意,“就这么办,过段日子朕赏赐甄士良一个子爵,你给他安排一座四合院,把他们夫妻弄到长安来,让锦衣卫暗中监控与他来往之人。”
“奴婢遵旨!”
吉小庆再次俯首领命。
李瑛想了想,又接着道:“还有一件事,你待会去一趟淑景殿告诉甄氏,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朕今晚先不去宠幸她了……”
“呃……”
吉小庆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那陛下去何处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