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赵秀和袁浪对视着。袁浪神情有几分客气，又有几分不容拒绝地坚定。赵秀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角：“自然。”如此，赵秀被袁浪请进了大理寺。大理寺正厅，袁浪进去之后，直接坐入了堂桌前，脸上的客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然后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侯爷，坐吧”赵秀见状，脸色明显黑了黑。这架势，是要审他？自己这种级别的人物，进来也就是喝喝茶水，这个袁浪，他这是要与自己耍硬气啊。袁浪看着他。“怎么，侯爷觉得座位矮？那不然，在堂上给您加把椅子？”赵秀轻轻勾了勾唇：“哪里的话，进了大理寺，自然要按大理寺的规矩来。本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说着，便就在那张椅子上自然地坐了下来。程鸽站在他对面，双眸闪着寒光。若是目光能杀人，此时赵秀已经被他劈成了好几截。袁浪语气严肃地开口。“今日实在冒犯，侯爷刚回京，本应该先回府休息，但本寺有一桩案子，有些急，所以不得已，只能请侯爷来先大理寺了。”赵秀轻哼了一声：“看出来了，袁大人确是有些急。无妨，大人有什么案子，需要本侯配合，但说无妨。”袁浪道：“不知侯爷听说没有，张肃几日前死在了我们的大牢里。”赵秀，脸上显出了明显的意外：“他死了？是怎么死的？难道他招供了，被你们处死了？”袁浪：“哪里。此人从进了大理寺，就从未松过口，何谈招供？”“那就是还没招供，怎得，他是没招供就死了？那袁大人，你叫我来，又是为了何事？”袁浪声音低沉：“他不招供，是有隐情的。那就是他的家人，被人控制了。”赵秀闻言，眸子顿了顿，没说话。袁浪道：“侯爷如何解释，张家八口，藏在你的军营之中？”赵秀倏地站了起来：“袁大人是说，本候控制了他的家人？这可是极大的冤枉。他西行去陇州前，说他曾经得罪的别国使臣，一直想伺机报复他。他将他的家人托付给本候，希望本候在他西行期间，将他的家人安置到安全的地方。本候觉得这京城是各国细作活跃的地方，为了万无一失，遂将张家人保护到了关武军营正。他们的家人可都是本候护着，可绝不是控制。张肃若在天有灵，也会为本候作证啊。他的家人也可为本候作证。”袁浪看着赵秀，果然啊，与他们料想的一样，他将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将自己说的何其无辜。程鸽语气不客气：“张家一家八口，均藏身于你们关武军的一间马棚内。难道，不是藏吗？”赵秀：“马棚？我只是让下官将他们彻底保护起来，以免被人察觉，至于为何在马棚里，想必是将士觉得那里最安全。本候此前并不清楚。难道这也能被你们大理寺认为，是本候故意从中作梗？本候与张肃，多年前在北雁谈判期间，便相交甚好。本候只是在帮他护着家眷而已。”袁浪道：“侯爷说是在保护他们，请问张大人得罪的是哪国人。”“这个他没有与本侯细说。”“在张肃家中，并未发现任何威胁的信件，他这危机又从何而来？至于这么大阵仗，将一家老小送入关武军营？”“那你便只能问他了。可惜，他没能挺过你们大理寺的刑罚。”袁浪目光冷然：“好，单说这件事，似乎的确不能给赵将军按什么罪名。然，联系到此前，张肃给与西蒙将军的承诺里，口气大方地承诺给对方一千担兵器做回报。如此才说动地西蒙将军作证，陆平衍通敌叛国。赵将军，这件事怎么看，也是你与张肃同谋做下的吧？张肃是你推荐去陇州的，兵器这东西，大乾一共也没几人能拿的出来，赵将军却算一个。而最能证明你们动机的，就是陆平衍若是被陷害落马。如此，赤影军将群龙无首，如此庞大的军队，你料定，陛下定会让你出手去接管。而你赵将军，从此便掌握了大乾九成的兵权。然而，你们没有料到，张肃的行动居然失败了，反过来自己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被本官押解回京。这是时候，他的口供便成了你的隐患。当初你接走张家人，为的不就是事情失败，你可以牵制张肃不供出你吗？”袁浪从堂椅上起身，指着下手，声音洪亮道：“赵秀，你就是整件事的幕后指使！”赵秀握着椅子把手，手背青筋迸出。良久，他目色凶厉地站起身，“从前只知道袁大人是个爱好清闲的大理寺卿，今日方知，你不是爱好清闲，是没有才干，才能不配位！难道你们大理寺断案，都是靠着编故事吗？本候再说一次，陇州需要使臣谈判，本候基于经验，推荐了鸿胪寺张大人。张大人临行时说担心家人安危，求我相护，我答应了他，将人放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从头到尾，仅此而已！至于张大人在陇州于陆平衍发生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是你们大理寺自己审理不利，休要将矛头对准到本候身上。本候现在忙得很，没工夫与你们在这里编书唱戏！”袁浪几步走到下首，对着赵秀的眼睛。“赵将军是觉得张肃死了，就死无对症了是吗？是不是故事，赵将军心里清楚！”赵秀冷笑一声：“本侯征战四方，杀敌无数，本侯是靠着一刀一剑，成了如今的镇国大将军。你想诟病本将军，用无根据的猜想给本将军扣罪名，做梦！即便到了陛下面前，本侯也是问心无愧！”说着，起身便朝外走去。程鸽不甘心，上前伸出剑柄拦住他。赵秀冷然地看着程鸽：“怎么，今日你们是硬要本侯入监吗？大理寺是法外之地吗？”程鸽梗着脖子，依然不放行。身后，传来袁浪不甘的声音。“程鸽！放赵将军走！”程鸽手紧了又紧，收回的手中的剑。赵秀轻蔑地回眸看了袁浪一眼，昂首阔步出了大理寺正厅，径直走出了大理寺。